第三十三章 禹余道人月夜打坐

  夜。

  沐浴、更衣、焚香、祭拜天地。

  做完這些,乾元心與神達到一種空靈平靜的狀態,可進行觀想。

  靜室中,乾元盤膝坐在蒲團上,閉目凝神,抱元守一,很快就進入了定中。入定之後,開始觀想起《寶典》第二層記載的法門。

  這是一幅圖。

  明月當空,清風吹拂著樹梢,一顆大柳樹下,一名年輕道人,正坐在一塊條石上盤膝打坐,正是禹余道人。

  至於面目,卻是怎麼也看不清。

  此為《禹余道人月夜打坐圖》,乾元無需把圖畫細節觀想的一般無二,而是觀想圖中所繪之清風明月神意。

  初始幾次,總是觀想到一半,就起了其他念頭,就像普通人想專心想一件事情,但總是發散開念頭去,然後驚醒又回到原處一樣。

  乾元並不氣餒,開始練習起《寶典》上所載之收束念頭之法門,想像自己就是禹余道人,代入當時的那個情境中。

  如此,乾元心神慢慢收束,就好像自己變成禹余道人,正盤坐在柳樹下,條石上,就著清風明月,打坐調息。

  皓月當空,亘古長存,太陰之精滋養萬物;清風清爽逍遙,吹拂而不猛烈,醒神而不傷魂。

  乾元靈魂仿佛盤坐在識海之上,迎面清風徐來,精神為之一振,清風吹過靈魂,帶走平時沾染的種種後天雜質。

  同時,焦慮、不安、激動、憤怒等種種情緒,因事而來,因風而散,不再繼續留下烙印,昧住本神,漸漸出現一個透徹清明的靈魂。

  頂上明月如輪,緩緩轉動,帶動內氣劃入其中,好像天降甘霖,落下條條縷縷明月之精華,淋在靈魂之上。

  乾元靈魂隨著清風吹過的節奏,把落在其上的明月精華吸收進去,滋養其魂,接著再由清風帶走雜質。

  如此不知多長時間,當乾元感到靈魂已經壯大了許多,同時吸收精華已經達到飽和,才結束了觀想,退出了定中。

  靈魂無形無質,內氣無形有質,兩者之間有著天大的鴻溝。

  內氣很難直接滋養靈魂,就算是氣血養魂,也是因為肉體跟靈魂之間神秘的聯繫才能完成,所以才需要通過觀想,在靈魂跟內氣之間架起一座橋樑,將內氣轉化成靈魂能吸收的精華。

  但是,這只是壯魂期觀想的一些作用,等以後境界高深了之後,內觀想而接引其對於的天地法則,到時候能直接吸收天地精華和感悟天地法則。

  鍛體期是用血肉衍生的元氣,直接滋補靈魂,因此需要一個強健的體魄,維持血肉旺盛,否則就會虧空身體。

  到了壯魂期,則是用內氣反補、壯大靈魂,因此,需要時時保持內氣充盈,滋補方式從湯浴轉為以食補為主。

  靈米、靈茶、靈果、靈蔬以及靈獸肉等,都是大補之物。

  修行講究「財侶法地」,財放在首位不是沒有道理的,無論處在哪個境界,沒有靈石,是萬萬行不通的。

  跟血肉元氣不同,內氣類似於武者的內功真氣,平時存于丹田,通過特定法門,將內氣在經脈內搬運,漸漸壯大。

  因此,拓展周身經脈,打通十二正經以及奇經八脈,就成了壯魂期修士必備的功課,一點都不能打折扣。

  這同樣是一個循序漸進的過程。

  資質好的都需要五年以上,正常都在十年左右,比如忠叔,足足用了11年才從壯魂期跨入出竅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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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乾元對自個兒的資質實在不報什麼幻想。

  唯一欣慰的是,周身經脈經過功德之氣洗滌,資質有了一絲提升,應該能提升幾分修煉速度,具體有多少,還得以後慢慢摸索驗證。

  「十年啊!」

  乾元想想都有些絕望。

  當然,也不是沒有捷徑。

  修士可以通過每日服食丹藥,直接轉化為內氣,來加快壯大靈魂的過程。

  有的家族長輩,甚至會不惜耗費大量真元,每日運功不綴,替後輩子弟拓寬經脈,變相提升修煉資質,縮短修煉時間。

  兩者都有後遺症。

  長期服食丹藥,體內會慢慢積攢丹毒,不僅影響肉身純粹,丹毒甚至可能通過元氣轉化,滲透到靈魂之中。

  以後想要除去,往往需要耗費十倍之功。

  通過長輩拓展經脈,少了磨礪過程,經脈韌性以及對內氣控制,都會低於其他修士,從長遠看,弊大於利。

  但是,相比緩慢到烏龜爬的修煉速度,很多修士還是會選擇前者。

  唯一沒有後遺症的就是獲得功德之氣,利用功德之氣轉化的純粹能量來提升修為。因為功德之氣等階完爆元氣,以高補低,自然就沒有後遺症之說。

  可功德之氣實在太過稀有,可遇而不可求。

  因此,尋常修士還是以服食丹藥為主,這也導致丹藥成為繼符籙之後,修真市場上第二大消耗品,供不應求。

  煉丹師的吃香,正源於此。

  乾元預計,儲存在他體內的功德之氣,足以把他的修為推到壯魂中期,目前還是按部就班地修煉。

  至於以後是服食丹藥,還是怎麼著,以後再說。

  天亮了。

  …………

  縣衙。

  治水結束之後的第二天,就在人們還沉浸在「黑魚馱碑,天降功德」的大祥瑞中時,治水功臣之一的胡金生,突然鋃鐺入獄。

  罪名,正是貪墨、挪用靈石。

  消息就像一盤冰水,將還在歡慶的縣衙官吏澆了個透心涼,任誰都知道,王爺這是要秋後算帳了。

  王府一脈官吏自然是樂得看熱鬧,張懷仁一派卻惶惶不可終日。

  跟著就有消息傳出,剛突破至壯魂期的胡金生不甘引頸就戮,準備通過揭發其他人的罪行,來將功贖罪。

  縣尉林睿將胡金生押而不審,似乎驗證了這一消息。

  更有獄卒傳出消息,說胡金生在牢里大罵張懷仁背信棄義,是個無恥小人,就算是死,也要拖著張家一起下地獄。

  這一下,張派官吏更是上躥下跳。

  一邊找門路求關係,一邊頻頻跑去張府打探消息,商量應對之策。

  突如其來的變故,讓張懷仁的蟄伏隱忍計劃徹底泡湯,再次站在風頭浪尖,整個張家,都站在輿論中心。

  上至官吏,下至百姓,沒人看好張家。

  理由很簡單,眼下的藩王府,早已不是三個月前任人拿捏的王府,無論是威信,還是勢力,都成長到讓人可怕。

  城外新兵營每日傳出的練兵聲,不知讓很多人晚上睡不著覺。

  有小道消息說,王爺要想之前對付李家一樣,藉機將張家連根拔除,以報當初進城時的羞辱之仇,徹底奠定其在翼澤縣不可動搖的地位。

  整個縣城,一片肅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