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新帝談妥,又單獨拜訪了舅舅長孫雲、岳父第五驕陽,乾元這才收拾行囊,準備離開神都,返回封地。
在此之前,還得解決安全問題。
跟來時不同,眼下乾元再想從西境穿過,可就千難萬難了。
三皇子乾泰既已翻臉,斷然不會對乾元這位新帝的「盟友」客氣,真要費力絞殺,乾元怎麼都是防不住的。
新帝乾慎倒是表示,可以讓禁衛軍隨行護衛。
乾元思慮再三,還是婉拒了如此安排,他不願真的跟三皇子起正面衝突,更不願過早捲入三皇子跟新帝的鬥爭中去。
眼下的招搖郡可謂四面皆敵,還是別太張揚的好。
見此,郭嘉提議:「殿下何不邀十四皇子隨行,請十四皇子到封地做客?」
乾元眼前一亮。
誰都知道,十四皇子是三皇子乾泰的鐵桿。
三皇子因為走的匆忙,使的又是障眼之法,為免惹人注目,不好帶十四皇子一同離開神都。
隨著新帝即位,十四皇子這位敦親王的處境可是堪憂。
如果能帶上十四皇子隨行,三皇子乾泰投鼠忌器,當不會對乾元怎麼樣,可安全穿過北境。
只是,十四皇子離京,還得新帝放行才是,乾元不得不又跑了一趟皇宮,將此事稟明。
新帝乾慎聽了,擔心道:「十四弟會不會藉機離開神都,再也不回來了?」他可是知道,十四弟是魏王乾泰的首席智囊。
著實不願放十四弟出京。
那不是放虎歸山嗎?
乾元見了,心中一嘆,這當了皇帝就是不一樣,冷酷無情,絲毫不顧及乾元的安危,想的只是帝國利益。
好在來時,郭嘉早有預見。
乾元道:「陛下,讓十四哥離開神都,最多不過是讓三哥多了一位智囊;可讓十四哥呆在神都,那等於是三哥釘的一枚釘子。臣弟還聽聞,十四哥眼下儼然成了三哥在神都的代言人,很是活躍呢。」
新帝眼中精芒一閃,「十五弟說的對,就來個放虎歸山吧。不過,如果可以的話,朕還是希望十五弟能把十四弟留在招搖郡。」
這話,意味可就濃了。
何為留?
怎麼個留法?
乾元不好拒絕,道:「臣弟必竭盡所能。」他這才體會到做人臣子的艱難,比不上自個兒在封地搞一言堂。
想到這,乾元「回家」的心變得更急迫了。
神都,
終究不是他的地盤啊。
「那就好。」新帝點頭,很是欣慰。
…………
七月十五日,乾元一行終於踏上歸程。
隨行的還有臉色平靜的十四皇子。
請十四皇子時,乾元原本還準備費一番口舌的,沒成想,十四皇子卻是爽快答應下來,「早就聽聞,十五弟將封地治理的風生水起,為兄正想去見識一下西南風光,固所願也,不敢請耳。」
一下就讓乾元對這位皇兄心生好感。
來神都時,乾元獲得高規格迎接;離開神都時,送行的規格就更不得了,新帝親自相送,著實是了不得的尊榮。
毫無疑問,隨著雙王作亂,新帝對乾元只會越發倚重。
朝野已經有人在議論,說秦王這位「不敗戰神」已經是帝國的靠山王,是帝國存續的基石之一。
捧的不可謂不高。
這卻是引起了乾元的警惕,派人暗中查探散播消息者。
更有傾城公主協助,很快就查清謠言源頭,卻是獨孤震等人傳出來的,目的就是要離間新帝跟乾元兩人。
用心歹毒。
乾元意識到,他雖然要離開神都,但神都的暗箭依舊會源源不斷地向他射來,只希望,升任禮部尚書的舅舅,能替他在朝中遮擋一番。
朝中有人好辦事啊。
封地畢竟不是真的獨立王國,還需要朝廷支持,乾元跟新帝依然好處在合作的蜜月期,不容被外界因素干擾,甚至打斷。
相比來時的低調,回程乾元異常高調,恨不得一路敲鑼打鼓,昭告天下,他要穿過西境,返回封地。
目的也很簡單,就是要讓三皇子顧忌。
…………
太華城,魏王府。
「殿下,這是最好的機會了。如果能在半道幹掉十五殿下,招搖郡必將亂成一團。屆時,殿下再率大軍南下,定能一舉蕩平招搖郡。如此一來,殿下不僅能新得一郡之地,還能整編西南兵團,實在是一舉兩得啊。」
說話的是太華郡郡守馬國柱,言語中滿是蠱惑。
這卻是位狠人。
刺殺一位帝國封王,在他嘴裡倒像是殺一隻阿貓阿狗那麼尋常,著實狂妄,絲毫不將朝廷放在眼裡。
馬國柱是西境追隨三皇子乾泰最緊的地方要員,他早已將身家性命,甚至是家族幾千口人的性命,統統押到三皇子身上。
一旦失敗,那就是萬劫不復。
不用馬國柱提醒,三皇子乾泰也知道其中利害,可偏偏十四弟也在隊伍之中,讓他左右為難,一時不好決斷。
馬國柱見了,急道:「殿下,當斷不斷,反受其亂啊。只要操作得當,是可以護持住十四殿下安全的。」
三皇子乾泰抬頭,深深看了馬國柱一眼,對方話中有幾分真假,他又豈會分辨不出。
據探,十五弟身邊不僅有五百精銳將士護衛,還有一位神魂期大修士。
要將這樣一支隊伍一網打盡,就是出動第一軍團,也必須全力以赴,屆時打起來,怎麼可能還顧得上十四弟的安危?
馬國柱此言有多少是真心諫言,又有多少是為他自身著想呢?
被三皇子這麼一看,馬國柱心中就有些惴惴不安,臉上倒是還能保持鎮定,難怪能當上封疆大吏。
「此事,再議吧。」三皇子道。
三皇子乾泰畢竟是皇族血脈,又繼承了先帝遺風,行事希望光明磊落,不願搞刺殺這樣下三濫的手段。
更何況,這裡面還關係十四弟的安危。
而且此事雖然收益很大,風險同樣不是一般的高。
如果乾元逃走,或是刺殺之事泄露,那三皇子就將背負「弒弟」之名,有此污點,再無登頂之希望。
三皇子不喜歡這樣的賭博。
「是。」
馬國柱心有不甘,卻是再不會頂嘴了。
…………
七月二十一日,乾元再次踏上招搖郡的土地。
最終,三皇子乾泰還是沒有下定決心,未在半道行刺殺一事,讓一路護送的左慈、許褚、郭嘉等人,長長鬆了口氣。
這一路走下來,著實是心驚膽戰。
乾元的心情同樣變得暢快起來,還是在自個兒地盤舒坦,連呼吸到的空氣都感覺比在神都時清爽許多。
這裡,才是他的根基之地啊。
值此亂世,又在神都經歷了那麼多事情,乾元已經不再甘心只當一位偏安一隅的藩王了,野心的萌芽已經在心頭萌發。
再不可遏制。
古人說的好,寧為雞頭,不為鳳尾。
大丈夫生於世,何須屈居人下?
對天下大勢,乾元已經有了他自個兒的理解,他隱隱約約意識到,一個大爭之世即將到來。
而在大亂之後,必將是大治。
誰能滌盪宗門,整合諸國,震懾人妖兩族,為東大陸帶來新的秩序?
時代在呼喚強者。
乾元有系統傍身,有招搖郡這一塊根基之地,有良臣,有猛將,什麼都不比其他人差,為何要屈就?
他現在只想說一句:「這天下,彼可取而代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