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五章 李伯休巧推鴛鴦侶

  李咎出言大膽,尤南震驚之外,竟覺得有三分道理。李咎繼續勸說尤南考慮小傅書生,小姑娘自己喜歡這叫兩情相悅,傅書生著實是個務實的人才,李咎也是見獵心喜。

  最後的最後,尤南招來了傅書生,兩人閉門詳談了兩個多時辰,也不知道兩人談了些什麼,不過聽說出門的時候尤南的表情是比較滿意的,想來應該談得不差。

  接著就有尤南做主,讓傅書生給李咎端茶拜師,以後自認就是李咎半個學生。李咎有半師的名義,將來即便傅書生考取功名,功成名就,李咎依然有資格對其加以壓制,天然就占據了主動權。

  由此可知其實尤南也知道他那個二兒子古板至極,將來萬一傅書生做了中山狼,尤晉就是有維護女兒的心,緊守禮法的他也難以撼動夫權對妻子的絕對占有。如果傅書生一世不得志還好,一旦得了志,尤晉絕難對女兒起到保護的作用。而且就算傅書生一世不得志,尤晉去世後,他依然有辦法對可憐的小丫頭動手的。世道如此,怪道都說養兒才能安心呢?

  至於為什麼選了年紀同樣偏長的李咎來當這個壓制傅書生的人……那當然是尤南篤信李咎一定活得比他家四姑娘長,尤南略通相面,總覺得李咎一看就是那種能長命百歲的面相,這樣的人物選來彈壓野心勃勃的傅書生是最合適不過了。

  傅書生實際年紀和四姑娘相同,不過十八歲而已,認李咎是半師倒也不虧什麼,反而是件好事——他自家不顯,有個強力的師門,將來也免得被人嘲諷靠著裙帶爬上去的。就算這師門其實也是他妻子家的勢力,總歸說出去好聽。

  當天上午拜了師,下午尤家就要過大禮。因為按禮法來說,要避免尤家違抗採選的旨意,必須在尤家丫頭被登記上去之前就已經下了定,因此尤家只能假稱早前就下了定,為防影響傅貴考試,不曾對外公布。如今也顧不得那許多了。

  李咎找到柳記貨行在金陵的駐點,假模假樣提了一筆貨,實際上卻是從倉儲里調了些珠寶首飾、家具、布匹、書籍、乾貨、茶葉、香皂、銀票等,都用大樟木箱子裝了,系上大紅的綢緞,光明正大地從正門抬進了尤家,是為納成。

  尤南臨時下請帖請交好的人家觀禮,中有尤家自己的幾房親家,也有黃致的妻家徐氏老夫妻等等,當然也有刺史馬升的幾房親戚,其中既有老馬的岳家,也有他的前妻劉家。

  劉家對近來老馬和尤家的事兒略有耳聞,本著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的原則,已經有幾年不往外交際的老劉家的大夫人都跟著來觀禮了。

  四姑娘納成,說起來只是尤家二房所出的嫡次女(本家所有姑娘里排行第四所以是四姑娘)過大禮罷了,又不是尤復家的大姑娘出閣的正日子,哪裡夠格讓這麼多誥命夫人跑來觀禮,還不是為了前線吃瓜看熱鬧。

  劉大夫人和尤復的夫人關係最近,到了之後就只管找尤大夫人嘰咕,總算是吃完了這個瓜,道:「你們也是運氣好,李先生來了,那姓馬的就是有三隻手,也管不到李先生身上。老李還有個虛銜和賜服呢,他自己也就那麼一件鬥牛服罷了,怎麼和老李先生掰手腕兒。真是他自己事,我還怕他和你家拼個你死我活,但是又只是他那個酒囊飯袋的小舅子的麻煩。他這個人,見風駛舵是一流的——」

  「您還真是說對了。」尤二夫人在外面迎接賓客,回來換衣服,路過小書房聽了一耳朵,忍不住也走進來插話。她模仿者馬刺史家的兒媳的腔調說:「『我們老爺也不知道原來姑娘是許了人家的,還以為是下面人辦事辦老了的漏了姑娘。我家老爺想著誤了姑娘的前程就不好了,故才添了一筆。現已經改了過來,還請老大人不要責怪』。聽聽,這話說的,不但沒責,還有功呢。」

  劉大夫人冷笑道:「外面那沒根基的總想著進了宮就是當娘娘,前呼後擁的萬般富貴,只等著自家女兒當了娘娘,他們也混個國舅噹噹,殊不知裡頭的道理。天下女子多了,能選進宮的有幾個,當得娘娘的又有幾個,八成還不是一輩子青春送在裡頭,前人說『不得見者三十六年』,何止三十六年,就是七十二年,誰能見了?到死了也不過是一把火燒在安樂堂,就連父母的音訊也難聽聞。退一萬步,就是當上了娘娘又怎樣,好不好兩年,照樣丟開手,倒是來往打點的先把娘家掏了個精光。」

  尤大夫人稍微精明點,似乎聽出了什麼意思,使了個眼色:「……你是說……他家也……?」

  劉大夫人點點頭:「幸而不是讓我家的外孫女去,而是後頭的那個。唉,說起來,你家四姑娘是保住了,五姑娘怎麼辦?」

  尤二夫人道:「其實我家那口子在京里時已經說定了人家。」她說著,向北方做了個拱手禮的手勢,「機緣巧合,那家已在天子門前過了明路,只等小公子年滿十八就送嫁。現在報上去倒也無妨,得天子指婚,更是榮耀。」

  二夫人沒說是誰,劉大夫人也就沒追問,卻就著這事不指名點姓只含沙射影地將馬刺史和繼室張氏又罵了個狗血淋頭,兩位尤夫人都知道其中有她女兒被妾室氣死的前因在,只得寬慰了她幾句。

  劉大夫人來了不久,賓客齊至,吉時已到,便由黃致為主婚主持納成儀式。

  黃致雖臨時受命,一篇祝詞倒是寫得錦繡華麗,反而早有準備的傅書生的致詞顯得格外樸實醇厚。傅書生也動過心思要不要請人幫忙修飾一二,算來算去,還是將自己原本的一番用詞交了出來。雖然不如文林學海的世家子弟寫得漂亮,雖然沒有足以流芳百世的佳句,可這是他對尤璦的一片真心,也是他對沒有因為門第就拒絕他、鄙夷他的尤家的一份誠意。

  李咎作為男方的長輩到場做了個工具人,雙方你來我往駢四儷六的致詞他是真的只能聽個半懂不懂,那半懂還是來了這裡後黃致潛移默化教給他的。

  好容易等到了致詞結束,傅書生遞上禮單,這方到了李咎能聽懂的時候。

  李咎幫傅書生準備的這份聘禮規格是真的很高,他弄不到那些奇巧的費工的好東西,就只好用數量和珍奇度去堆,特別是倉儲里很多的人造寶石和優化寶石——除了不是天然的,其他方面都和真寶石一模一樣,幾乎是一桶一桶地往裡抬,眾人就眼睜睜看著那些光滑璀璨的紅藍寶石貓兒眼祖母綠,均是以斤為單位計數。送完了寶石還有極好的各種提花織錦布匹,均是五尺門幅,五彩錦繡,直閃得賓客們眼花繚亂。布匹後面跟著的是現代位面來的家具,主要是用來給新娘抬嫁妝用的樟木箱、馬車馱轎之類,因為用了合成拼貼技術,大樟木箱子的尺寸遠超古代的規格,上頭的雕花剔紅十分精細,令人讚不絕口。

  就算不看禮金,只看實物,有這些也夠誇口一世了。最關鍵的是這些東西絕大多數都不是柳記貨行里臨時調貨就能調來的,那就只能是從家裡帶來的或是早有準備好的。不說馬刺史派來的賓客被糊弄過去了,就是知道傅書生是臨時被選中的人也開始懷疑這個「臨時」的可信度,不管怎麼看,這都是早有預謀啊?

  說到採選啊那古代真的不一定覺得採選是好事……查資料可以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