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悅走後,唐映菀看著桌上的礦泉水瓶想了片刻。
最終,決然的伸手將瓶子收入醫院中,忍著動用精神力帶來的疼痛轉身拉開回正堂的門。
疼痛比之前更快更強,從側房穿過正堂走回內屋不過短短的五丈距離,可唐映菀每走一步疼痛就劇烈一分,走過內屋的門檻時已經渾身跟從水裡撈出來一樣,渾身疼得再挪不了一步,手死死的抓住門框才沒摔下去。
「一個腹痛就治這麼久,我都等得快睡……」
抱怨的話還沒說完,邱神醫抬起的眼就看到了唐映菀。
眸色一凌,迅速上前想要扣住她的脈搏,她卻放開手,將雙手背在身後,用後背依靠著門檻不至於讓自己倒下去。
「你這是什麼意思?」
「沒什麼,只是想問問,您老答應過太后會照看我,是不是一諾千金。」唐映菀吃力的說著,可一雙眼卻是緊緊直視著邱神醫。
別說現在站在她眼前的是當今大陸第一的神醫,就是一個普通的大夫都能從她的臉色和臉上細細密密疼出來的汗看得出她現在遭受的是巨大的痛苦,而邱神醫更是能聞毒血的味道。
棘手,很棘手。
比封衍的毒還要厲害。
放任下去,她必死無疑。
「自然,我說話算數,答應了小月月就一定會辦到,就算你和柳恆那小子不對付,我自做我的事,你得信我。」邱神醫說著再度伸手,可沒觸及到唐映菀西鶴就從房樑上落到了他身前,把他與唐映菀完全隔開。
見如此,邱神醫摸不清頭腦來,看了看面無表情,完全不擔心唐映菀的西鶴,又看了看身後已經搖搖欲墜的唐映菀,他不明白這是什麼意思。
唐映菀也不讓邱神醫費腦筋,撐著最後的那點氣力道:「我相信您老是個一諾千金的人,所以,既然您願救我,必然會負責到底,但我有一個要求,希望我的事您不要告訴除我之外的任何人。」
「那不行!」邱神醫毫不猶豫的拒絕。「你這毒必然已經深入五臟六腑了,你肚子裡還揣著娃娃,這事不能瞞著小月月和封衍那小子。」
「那就沒辦法了,只能勞您老袖手旁觀一下了。」唐映菀閉上眼,似平靜的等待死亡的來臨,可緊擰的眉頭和因緊咬著牙而抖動的下頜無一不在述說著她的痛苦與折磨。
「那怎麼行!我都答應小月月了,我不能……」邱神醫急得想要硬闖,可他年紀放在那,身形又瘦小,還不會武功,哪裡能是西鶴的對手,無論從哪個方位都摸不著唐映菀一下,急得他腦門冒汗,對著西鶴吼:「」
「讓開,她這是中毒了不清晰,你難道也不清醒,想要害死她嗎?」
西鶴仿若聽不到一樣,一動不動,認真執行唐映菀的命令。
「你……」指著西鶴,邱神醫覺得多說無用,對著他身後的唐映菀喊:「你不要命了你?就算你不要命,你也不要肚子裡的娃娃了?」
「我當然想要,所以,我才求您老啊。」唐映菀的聲音已經很虛弱了,可話語裡的決然卻沒有半點動搖。
「你這哪裡是求,你這是……要砸了我招牌!」邱神醫氣得直跺腳,可又越不過西鶴去,拿著丫頭沒辦法。
他行醫這麼多年了,從來都是別人求著他治病,他說什麼就是什麼的,從沒這種拿命來要挾他的。
不,他想起來了,還有一個!
這場景,難怪那麼熟悉。
甚至人看著都好像有點相似。
想到那個人,邱神醫心裡多了一些東西,眼裡有了猶豫。
唐映菀捕捉到他的變化,適當退讓道:「只是我沒好之前不能說,待好了,或者,就剩下一口氣,回天乏力了,您老便不必為我隱瞞,如何?」
這樣的情況,氣氛下,邱神醫對於唐映菀的話有些許反應不過來,只覺她的確是退了一步,迷糊的點頭。「那好吧,聽你的。」
得了邱神醫的話,唐映菀鬆了一口氣,無力的給西鶴遞了眼色。
西鶴轉身往外,從唐映菀身邊走過的時候那眼神里似乎在說她怎麼能這樣欺負小孩。
唐映菀沒力氣反駁,也沒得反駁,畢竟她的確算是欺負邱神醫這個老小孩。
這幾日下來,她發現了,邱神醫之前說的那些話都並非陰陽她,都是直接,甚至都不怎麼過腦子想過的,他似乎是和賢王一樣,在某些地方是有缺失的,只能單線思考,所以他對醫學以外的事都不關注,不是因為置身事外,而是無法關注。
他的思考,行為,都和孩子一樣,隨性,單純,不懂得轉彎。
所以,他答應了就是答應了,真正會做到一諾千金。
這也應該就是他為什麼明明厭惡柳恆卻並沒有把他逐出師門,因為在他的認知里,收做了徒弟就是徒弟,怎麼樣都是,沒辦法。
利用他的缺陷是為人不齒的,但唐映菀現在沒有別的辦法了。
既然天山人和背後的人已經布局周全了,那麼陽城府的事很快就會爆發出來,她不能坐以待斃,更不能就憑一張嘴來無謂的自證清白。
最直接,最有效的辦法就是,拿出治療的方子。
只要能治好這個『麻風』,流言蜚語就不至於要她的命。
但要得方子,就必須要分析出這礦泉水瓶里的水到底是什麼,那個『麻風』又是個什麼病症,這樣才能對症下藥。
想要速度快,就得用上現代醫療儀器。
然而她現在一動用精神力就毒發,別說是實驗了,就是自己都進不去醫院。
等劉老院正研製解藥太慢了,她只能選擇相信,求助邱神醫。
抬起手,將脈門遞給邱神醫。
把上脈的一瞬間,邱神醫就驚瞪大了眼睛,惱道:「是你自己引的毒!」
「什麼都瞞不過您老」唐映菀虛弱的讚賞。
邱神醫半點不受用,氣得嘴都嘟得老高,但還是氣哼哼的扶她到大椅上坐下,仔細有把了把脈,氣逐漸轉化為疑惑:「你這毒,哪來的?」
「娘胎裡帶出來的,這段時間才發作。」
邱神醫的眉頭緊鎖了起來,「你娘怕是捅了天了才會中這種毒,這毒,我實話告訴你,我沒見過,解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