賺大了。
在趙啟明那個年代,幾百張紙的價值頂多能吃頓川菜,但在紙張有價無市的公元前,卻能換來好幾麻袋的海鮮乾貨。
這些海鮮乾貨中少有魚蝦,多是以鮑魚和海參為主,算得上是頂級的海鮮。這在趙啟明看來實在是非常划算的買賣。
更重要的是,海鮮的味道堪稱化學武器,能逼退劉陵翁主。以後要是走在大街上,和這個蛇蠍女子狹路相逢,只要拿出幾隻鮑魚,就能讓劉陵奪路而逃,這實在是防身利器。
當然,划算的買賣也好,作為生化武器也罷,都沒有海鮮本身的美味重要。
趙啟明喜歡吃海鮮,以至於沒有海鮮可以吃的時候,退而求其次的養成了吃海鮮的習慣。如今有了好幾麻袋的鮑魚和海參,能感受魂牽夢繞的美食,當然要好生品嘗才是。
「來人。」趙啟明讓秦文把那幾袋海鮮帶到了侯府,剛走到門前他就豪邁的喊話:「讓廚房馬上行動起來,今天要拿出看家的本領,給本侯爺做海鮮火鍋。」
聽到這話,門房大爺金老伸出脖子,朝趙啟明說:「小侯爺,有客人來了。」
「誰?」
「是岸頭侯。」
「岸頭侯?」趙啟明思索了片刻,然後說:「是李敢吧?」
「正是。」
也不知道李敢的封號是誰給的,總是讓人記不住,每次都要想半天才知道是誰。說起來趙啟明還真有點同情李敢。畢竟這孩子已經有「果兒」這樣娘炮的小名,現在又多了個讓人不明所以的「岸頭」封號,好像每個給他稱呼的人都跟他有仇。
「以後直接說李公子。」趙啟明說:「岸頭太難聽,跟匈奴名似得。」
「是。」
「我先去見客。」趙啟明轉頭朝秦文叮囑:「告訴廚房,我要吃海鮮火鍋,讓他們按照羊肉鍋的方法做湯鍋,海鮮泡好之後直接端上來,再準備些新鮮蔬菜。」
秦文領命,開始把那些海鮮乾貨搬進侯府。
「等做好了拿到正廳。」趙啟明叮囑著,走進了客廳里。
李敢的確在客廳里等著,不過門房老大爺沒說的是,曹盛和馬建國也來了。
曹盛倒也罷了,畢竟前幾天還在韓世人家見過,但是馬建國卻從漢軍凱旋而歸後,至今還沒有露過面。如果再算上當初在新騎兵的訓練時間,趙啟明已經和馬建國有大半年沒見了,此時意外的看到馬建國居然也和李敢同坐在客廳里,讓他著實感到驚喜。
看到趙啟明走進來,李敢和曹盛起身行禮。
馬建國也站了起來。
趙啟明沒忙著打招呼,先打量著馬建國。他發現此人變化很大,坐在侯府的客廳里沒有任何的拘束,整個人顯得異常沉穩,再也沒有了之前在馬場初次見面時的謹小慎微。
這讓趙啟明/心情很好,走過去打量著馬建國,見他能直視著自己露出笑容,從心底里感到高興,便笑著打趣:「你要是再不露面,我可真要以為你戰死沙場了。」
馬建國解釋道:「軍中事務纏身,在下也是昨天才從北軍出來。」
「這說明軍中重視你。」趙啟明說:「想來應該升官了吧?」
「現在是馬曲長了。」曹盛朝趙啟明道:「馬曲長的確有事在身,昨天從軍中出來,先去看望了家中妻兒,今天就來拜見兄長了。」
趙啟明也只是打趣。其實他早就知道,馬建國現在已經成了軍侯,在北軍中擔任曲長之職。按照本朝軍制,曲長在軍中屬於中級將領。雖然比起李敢這樣的胡騎校尉還有些差距,但畢竟身兼重任,軍務繁忙也可以理解。
「來我這不是要緊的事情,你出征在外,家中難免擔驚受怕,好不容易回來了,理應多跟妻兒相處。」趙啟明關心道:「家中都還安好吧?」
「都好。」馬建國看著趙啟明:「每到換季時東鄉侯府都要送去新衣,正讀書的孩子也能用得上紙。在下出征在外,家裡從不為生計發愁,這都是小侯爺的照顧。」
「說這話就見外了。」趙啟明讓大家就坐,然後對馬建國說:「你出征之前送信,希望我能照顧好你的妻兒,我要是讓你家中為生計發愁,那你豈不是所託非人?」
聽到這話,馬建國點頭,沒有繼續說客氣的話,只是坐下來有些感慨,便道:「在下出征在外,書信來往不便,不知小侯爺對妻兒照顧有加,妻兒也不知在下死活,的確是擔驚受怕。」
「你妻兒以為你戰死沙場了?」趙啟明有些好奇。
馬建國解釋說:「大軍剛到上郡時倒也讓人送過家書,可自從突襲河套之後沒了書信往來,家中以為在下出了意外才沒了消息,難免胡思亂想。」
趙啟明點頭。
出征在外的將士不容易,留守在後方也的確難熬。連他在沒有消息的時候都忍不住擔心李敢等人,更何況是人家的妻兒。想必沒有消息傳回的日子,馬建國的家裡肯定是度日如年。
「進城獻俘的那天,妻兒還去街上找過在下。」說到這裡,馬建國有些無奈:「可惜婦道人家沒見過市面,等到獻俘結束也沒看到在下,竟然當場就暈了過去。」
馬建國這話說的輕鬆,但趙啟明覺得有些心酸。
想來獻俘的當天,馬建國的妻子肯定是抱著很大的期望,想從進城的隊伍中找到馬建國。可婦道人家不知道進城獻俘的不是全部的部隊,家裡的老幼沒找到人就以為馬建國死在了戰場上,當時肯定絕望至極。
「好在家裡的孩子讀了些書,跟附近的人打聽,才知道大部分部隊已經去了霸上軍營。」馬建國說這些時表情平靜,仿佛在說久遠的往事,早已經不掛在心上:「在下也知道家裡在等著消息,等軍務忙完了之後就立即去家中看望,得知妻兒沒有為生計發愁,也就放心了。」
馬建國省略了家人相見的場面。
好不容易看到人活著回來,自然大喜事。更重要的是這家人的日子過得艱辛,以至於馬建國無奈之下竟要去馬場為仆,眼下功成名就,家裡的男人帶著滿身的軍功來和家人見面,以後的日子自然不會發愁,苦盡甘來也值得喜極而泣。
趙啟明還記得馬建國的身世——昔日的匈奴貴族,投降漢室以後帶著部落內遷,馬建國的父親被封馬服君,倒也過了些好日子。可惜馬建國的父親去世,封號不再世襲,這家人還因為匈奴人的身份飽受欺凌,以至於在長安城都沒有了立足之地。這些年的心酸,外人根本無法感同身受,其中的艱難恐怕也只有經歷過這些的馬建國才知道。
但這些都已經是過去的事情了。
現在的馬建國不再謹小慎微,說起過去的事情也表現的很平靜,這都是因為滿身的軍功,和軍侯大人的身份。作為真正的有功之臣,馬建國的家人生活有了保證,即使馬建國哪天死了,軍中也會善待他的妻兒老小。他不是從前的馬服君,這家人里也再也不會有馬服君。
「你有今天也的確是不容易。」說到這裡,趙啟明覺得氣氛有些沉重,便笑著朝馬建國打趣:「不過既然都已經沒有了後顧之憂,以後也應該再接再厲,爭取早日封侯拜相。」
聽到這話,曹盛出聲提醒:「兄長,馬曲長已經封侯了。」
「已經封侯了?」
「已經封侯了。」李敢笑道:「說起來,在座的諸位都是侯爺。」
趙啟明想想還真是。
李敢是岸頭侯,曹盛也被封了侯。更難能可貴的是馬建國作為匈奴人,憑藉軍功封侯,這在以前是從沒有過的事。在座的幾個人都是年輕的軍侯,的確有些意思。
「值得慶祝。」趙啟明/心情大好:「今天就讓我好生款待諸位。」
李敢笑道:「出征在外,最想的就是師兄府上的羊肉鍋。」
「今天不吃羊肉鍋。」
「不吃羊肉鍋?」
趙啟明露出笑容,朝正廳外喊話:「海鮮火鍋做好沒,趕緊端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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