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礎物理中有關拋物線的內容牽扯到了摩擦力。李敢和奴兒都是初次聽說這種概念,仿佛發現了新大陸,最近幾天不僅去計算投石機的彈丸和空氣的摩擦力,還帶著弓箭去測試箭矢射出的摩擦力。
其實關於摩擦力的問題,趙啟明也只是隨口一提,但不可否認光是摩擦力的學問就夠李敢和奴兒折騰上一段時間。這對他來說是件好事,因為有可以清靜清靜。
這天,馬場中又開始飄雪。
趙啟明/心安理得的睡了個懶覺,告訴別人不到午飯不准叫他。可是還沒到午飯時間,外出測風速的奴兒,就拿著旗子跑進來,把趙啟明叫醒,說是太僕大人來了。
馬場外,灌夫踏雪而來。和往常一樣,帶著他「搶人錢財、奪人/妻女」的護衛,氣勢洶洶的闖進來了,進了馬場仍然不停,直到來到了山坡上。
早已守候再次的馬場官員,連同李敢和奴兒,朝灌夫各自行禮。而灌夫似乎心情不佳,並沒有理會眾人,直接下馬,帶著護衛大步流星的走到了廄令大人的屋子。
廄令大人的屋子比其他人的要大,因為牽扯到會客,因此有個獨立的客廳。
此時的灌夫將身上的貂皮披風取下,難得愛惜的抖了抖雪,交給了身旁的護衛,然後就跪坐在案幾前,喝了口燙好的熱酒,多少驅走了些寒意。
廄令和趙啟明等人站在案幾前,不知灌夫這次氣勢洶洶的來到馬場所為何事,可老匹夫沒有開口說話,他們誰也不敢去問。
「馬場裡都還好吧?」灌夫忽然問。
廄令趕緊回答:「馬場都好,最近基本無事。」
灌夫點了點頭,然後又給自己倒了杯熱酒,這才說:「我來跟你要點人。」
「要人?」廄令看了看趙啟明,然後朝灌夫說:「太僕大人,武庫已經決定讓各馬場的馬師自行學習釘馬掌,這些日子也的確在進行中,不用我們的馬師去武庫了。」
「這我知道,不是跟你要馬師的。」灌夫看了眼趙啟明,然後忽然把酒重重的放在桌子上,破口大罵:「好不容易留下的班底,到底還是要便宜北軍那群混蛋了。」
趙啟明莫名其妙,實在忍不住,便問了句:「太僕大人想要什麼人?」
「你之前訓練的五百牧奴。」
「牧奴?」趙啟明愣了愣。
灌夫又罵罵咧咧的幾句,然後才朝趙啟明說:「先是把周福他們騙去了北軍,然後把你訓練出來的那五百匹良駒也給弄走,現在又打起了那五百牧奴的主意,還真是一點沒給我剩下。」
趙啟明張了張嘴,還想問什麼,但灌夫卻擺了擺手,朝廄令大人說:「不用替我省著,答應了五百個就是五百個,你去把那些牧奴集中起來吧。」
廄令於是問:「不知大人什麼時候帶走?」
「就今天。」灌夫喝了口酒:「即刻啟程。」
廄令大人感到有些意外,但灌夫都發命令了,他也只能行禮,然後退下。
「你送我那披風確實不錯。」等廄令老頭走後,灌夫指了指自己護衛手上的貂皮披風,朝趙啟明說:「不僅防風保暖,還威風八面,我都想給我的護衛都一人弄上一件。」
趙啟明/心說這老匹夫還真是愛排場,於是假裝客氣的說了句:「灌叔叔要是還想要,可以等上一段時間,到時候流金閣會出售這種披風。」
「已經開始賣了。」灌夫哼了聲:「買的人倒是挺多,可價錢卻不便宜。」
「已經開始賣了?」趙啟明撓了撓臉,沒想到靜安公主的效率如此之快,不過想想也是,他這邊是精明的胡先生,靜安公主那邊是少府,強強聯合當然是雷厲風行。
「這又是你的生意吧?」灌夫忽然擠眉弄眼。
趙啟明當然不能承認,但也沒膽子否認,所以只是不置可否的笑了笑。
這時,門外傳來召集的號聲。不用說,這是召集牧奴們的號聲。
趙啟明看向灌夫,欲言又止。
「我知道你要問什麼。」沒等趙啟明開口,灌夫就哼了聲說;「沒錯,新騎兵校尉就是想把你之前訓練的班底全部弄走,連人帶馬一點不剩。」
「可我聽說新騎兵早就開始了訓練,為什麼又要重新開始?」
「不是重新開始,是早有打算。」灌夫有開始罵罵咧咧:「那些老匹夫一直盯著這些牧奴,我好不容易保下來了,沒想到魏其侯突然找我說起這事,而且有理有據,讓我不得不把這點班底也交上去。」
趙啟明皺了皺眉:「恐怕魏其侯高看了那些牧奴,他們畢竟只是普通人,只是騎術比較好些而已,上次僥倖勝過了北軍精銳,不代表他們的戰鬥力就能贏過真正的軍人。」
周福擺了擺手,然後說:「你自己也說過三分訓人七分訓馬,已經訓練過兩個月的戰馬比沒訓練過的戰馬好,已經訓練過的牧奴,在適應新戰法上當然也能勝得過北軍精銳。」
聽到這話,趙啟明沉默,因為事實的確如此。
「魏其侯的意思是,眼下距離出征已經時間不多,而新騎兵到時候進入戰場,是必須要獲得大勝的,所以能省下不必要的訓練時間是最好的,這樣一來就不僅需要曹盛他們這些軍官,以及那五百匹戰馬,連這五百個人也要。」灌夫說著,露出肉疼的表情。
趙啟明算是認可了這個說法,但他沒有放棄的繼續追問:「可我聽說新騎兵的編制是三千騎,就算把我訓練的隊伍照搬過去,不也還有兩千五百騎的缺口嗎?」
「這個就不是你擔心的事了。」灌夫示意又喝了口酒,來麻痹自己的肉疼:「無論是加入其他精銳騎兵,還是就這五百人的隊伍,之前約戰時都那麼厲害,再經過三個月的訓練,自然會更加能打。」
趙啟明看著灌夫,張了張嘴,但最終還是放棄,只跟灌夫問了句;「既然這五百牧奴是加入新騎兵的,那麼至少應該和曹盛、周福等人在一支隊伍吧?」
「這是自然。」
趙啟明點了點頭。如果都在一起,大家之前經過了近兩個月的訓練,多少也算是熟人,到了陌生的地方彼此照應,就不怕這些牧奴們在軍中受了誰的欺負。
「怎麼,捨不得?」灌夫看了眼趙啟明,然後冷笑著說:「我也捨不得,這他娘的是我給自己準備下的班底,前幾天還琢磨著想個辦法恢復他們的訓練,這下好,又讓魏其侯給收上去了。」
趙啟明的確捨不得,但和灌夫不同的是,他沒想讓那些牧奴跟著他打仗。
所以他行了個禮,然後朝灌夫說:「如果真的今天就要走,還請灌叔叔在這多暖暖身子,給大家些時間,我也好去道個別。」
「好。」灌夫揮了揮手:「你去吧,我等著。」
趙啟明道了聲謝,然後走到屋外,看見了拉著長須,滿臉著急的奴兒。
這讓他不禁嘆了口氣。
他又何嘗不知道,奴兒是在擔心馬建國。灌夫要的是五百牧奴,也說了一個都不能少,何況之前的約戰馬建國表現搶眼,絕沒有偷偷留下來的可能。那麼灌夫這次要帶走的五百牧奴中,自然也是包括馬建國的。
作為半個學生,奴兒肯定不希望馬建國離開。
作為朋友的趙啟明,又何嘗不是?
「把你師叔也叫來,我們去道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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