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五章 武安侯的後手

  長安城,魏其侯府。

  解憂獨自一人提著裙子走向書房,經過的下人都停下動作行禮,但解憂卻好像沒有發現似的,一直低頭走路,顯得心事重重。

  算算時間,兩個笨蛋哥哥已經離開了一月有餘。

  當初得知兩個笨蛋哥哥要去馬場,解憂還滿心歡喜,以為兩個笨蛋哥哥和趙啟明混在一起,自己就能對趙啟明的動向了如指掌,可誰知自從兩個笨蛋哥哥去了馬場,居然就沒回來過一次。

  更要命的是,趙啟明在這一個多月的時間裡也幾乎沒怎麼回過東鄉侯府,如此一來,之前安插在東鄉侯府的「臥底」也同樣無法「通風報信」,讓解憂在這一個月內失去了趙啟明的全部消息。

  這種情況一直到昨天,解憂從聽雪兒姐姐口中得知,李敢和春生的約戰將會在五天之後舉行,但趙啟明是否參戰,以及約戰時誰將獲得勝利,雪兒姐姐卻一無所知。

  為此,解憂輾轉反側,擔心了整晚。

  哪怕之前在長安城外攔住趙啟明,將「日常所需」親手送上後,讓解憂稍微鬆了口氣,但是內心深處,害怕趙啟明隨時可能死掉的憂慮畢竟還在,她很擔心趙啟明因為這次約戰發生意外。

  所以今天天亮,她顧不上是否會被取笑,打算找爹爹問一問趙啟明的情況。

  想著這些時候,解憂來到了書房,而魏其侯正在看竹簡。

  於是她立即走了進去,先朝魏其侯行了個禮,然後張嘴就打算問趙啟明的事。

  但忽然之間,她靈機一動,有了個更好的辦法,所以到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反而假裝生氣的說:「兩個哥哥至今未歸,去馬場已經一月有餘,沒人和女兒一起玩耍,爹爹要替女兒做主。」

  魏其侯放下竹簡,笑容慈祥的說:「以前總嫌棄你兩個哥哥不會逗你開心,怎麼突然又想起同他們玩耍了?」

  「我一直都和兩個哥哥玩耍,爹爹不知道而已。」解憂繞過案幾,湊到魏其侯旁邊,然後不高興的說:「他們到底去馬場幹什麼去了呀,爹爹你也不管管他們。」

  魏其侯看了眼解憂,其實心裡明白乖女兒的心思,只是不願意拆穿,還得配合著,於是笑著解釋說:「他們去參加啟明的訓練,是有正事。」

  「啟明?」解憂心裡雀躍,但表面還假裝若無其事:「原來是他啊。」

  「對,就是他。」

  「他真是討厭,好好搞什麼訓練嘛。」解憂一臉嫌棄,然後擺弄著魏其侯的竹簡,假裝不經意的問了句:「他們訓練什麼呀?」

  「騎兵。」

  「那訓練的怎麼樣了呢?」

  「這爹爹就不知道了。」

  「啊?」解憂差點露餡,轉過頭瞪著眼睛問:「爹爹是宰相,怎麼可能不知道?」

  「傻孩子。」魏其侯笑了笑:「這裡面的事情複雜,我們這群長輩不能直接參與,也正是出於這樣的考量,你灌叔叔就算再心急也不能親自去看,而且為了保密,還把那馬場封鎖起來,只許進不許出。」

  解憂咬了咬牙,怪不得兩個笨蛋哥哥不回來,原來全怪灌叔叔啊。

  回頭一定打光他家裡的鳥!

  「不過約戰之日很快就要到了。」魏其侯取下被解憂拿在手裡蹂躪的竹簡,耐心的朝乖女兒說:「到時候勝負分曉,你兩個哥哥和啟明也能各自回家了。」

  「我只是關心兩個笨蛋哥哥。」解憂似乎早有準備,極力撇清關係,還假裝嫌棄的說:「那個人趙啟明,手無縛雞之力之力,根本就不懂戰陣,約戰時肯定還要麻煩兩個笨蛋哥哥保護他。」

  魏其侯好笑的看著表面說狠話,其實一直撇著他的解憂,知道這丫頭想問的就是這句話,所以笑著說了句:「啟明只負責訓練,統領全局,並不會和其他人一起拼殺。」

  聽到這話,解憂忍不住雀躍,不上陣自然就不會莫明奇妙地死掉,懸著的心也總算放下了一些,至於約戰是不是會贏,因為趙啟明沒有直接參與,在它看來已經失去了詢問的必要。

  誰愛應誰贏,反正趙啟明不會突然死掉就行。

  這麼想著,解憂也沒發現,自己擺弄竹簡竹簡時,咬著嘴唇笑了起來。

  而魏其侯寵溺的看著自己的乖女兒,既不揭穿也不打擾。

  過了好一會兒,解憂才意識到什麼,放下竹簡著朝魏其侯說:「既然這樣,那也沒有其他辦法,只能等兩個笨蛋哥哥回來了。女兒不打擾爹爹,先退下啦~」

  說完這話,解憂起身行了個禮,然後提著裙子蹦蹦跳跳的走出了書房。

  對此,魏其侯只能苦笑。

  「對了爹爹,要不要吃大肉包?」

  「好,送兩顆來吧。」

  而與此同時,與魏其侯府相隔不遠的武安侯府里,父子間的對話卻又是另外一番氣氛。

  特意從營地趕回來的田恬單膝跪地,抱著拳稟報完護衛們的訓練情況,小心的抬起頭來,見武安侯仍然低頭對著棋盤,沒有任何回應,於是硬著頭皮問:「不知父親是否有新的指示?」

  武安侯獨自一人下著棋,看上去有種說不出的詭異,而他自己仿佛真的投入其中,拿著棋子的手懸在空中,想好了落子之處,才將棋子緩緩放下,而此時田恬已經跪了半柱香的時間,他才開聲問了句:「只說春生那邊的情況,可知道三河馬場如何?」

  田恬急忙回答:「仍然處於封鎖狀態,只許進不許出。」

  武安侯看了眼田恬:「也就是說,你對你的對手一無所知?」

  田恬心頭一驚,看出了父親的不滿,於是趕緊抱拳說:「孩兒有信心取勝,畢竟孩兒給春生帶去的都是精銳護衛,而三河馬場那邊多是罪奴,並沒有多少作戰經驗。」

  「為何不提趙啟明?」田蚡面無表情:「難道他獻馬鐙有功,你不曾耳聞?還是說他所著《行軍總綱》,對你而言不值一文?」

  聽到這話,田恬冷汗都下來了,看也不敢看田蚡的說了句:「孩兒不敢。」

  「不可輕敵。」田蚡的目光重新落回棋盤,平淡的說了句:「把人都換了吧。」

  「換人?」田恬咽了咽口水:「不知父親指的是什麼人?」

  「你幫春生召集的各世家子弟們帶去的精銳護衛。」田蚡拿起一顆棋子,像是又重新陷入思考:「一個不剩,全部換掉。」

  聽到這話,田恬心中一驚,想也沒想就直接說:「可那些護衛都訓練了足足一個多月,每個人都勤加練習,已經做好了準備,怎麼能突然換掉?」

  田蚡放下棋子的手一停,再次看向田恬,皺了皺眉:「早就告訴過你,此事的重點無關什麼訓練,重點是要贏,你可曾記得我說過的話?」

  田恬這才意識到說錯話,於是趕緊低下頭來說:「孩兒不敢忘記。」

  田蚡看著他這個樣子,不禁嘆了口氣:「那趙啟明行事古怪,灌夫下令封鎖馬場,讓我們對此一無所知,在這種情況下,若要保證春生穩超勝券,光靠那些護衛是不夠的,現在可明白我的意思了?」

  田恬震驚的抬起頭,沒想到父親有這樣的顧慮,於是再也沒有了感情用事,開始認真的思考,然後朝田蚡問:「可如果不用這些護衛,又有誰能替換他們,穩操勝券?」

  「嘿嘿!」

  田恬冷笑一聲,看了眼田恬,沒有說話,直接拿出塊令牌扔了過去。

  等田恬仔細一看這令牌,頓時臉色一變。

  「去調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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