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趙家準備這頓年夜飯，一方面是為了錢，另一方面則是為了人脈。
牛燁雖然混社會，但為人講義氣。
若是以後出了什麼事，能請他幫忙，可以多一張底牌。
龍有龍道，鼠有鼠道。
杜蘭出事之後，讓喬智有所警覺。
意識到必須要積累這方面的人脈。
跟牛燁的關係，不需要太近。
只需要在關鍵時刻，能夠用得上，即可！
趙博然的身份顯赫。
至趙家擔任年夜飯主廚的消息，不出意外，很快會傳遍圈子。
喬智的名氣在瓊金乃至全國的高端人群，積攢了一波人氣。
此前喬智是靠真本事拿到了廚王稱號。
是不是徒有其表，還得靠這種實踐證明自己。
形成案例，廣為傳播。
精心準備每一道菜，將每道菜都做到極致完美。
使得顧客主動幫自己打GG。
這是廚師的終極追求。
將車停在車位上，喬智沒有著急進門，給牛燁回復了個電話。
「今天你幫了大忙。」牛燁心情極其愉悅，「我徹底打開了我多年的心結。」
洗白自己，遠不及得到趙家的認可重要。
能得到趙博然親口肯定，壓在心底的一塊石頭終於卸下。
喬智淡淡笑道：「你出了足夠多的錢，我自然要幫你將事情辦得漂漂亮亮的。」
牛燁微微猶豫，還是主動說道：「馬東風的事情，咱倆一筆勾銷。」
喬智突然問道：「馬東風出獄之後，他找你，希望你出手對付我，你會怎麼辦？」
「我會親手送他進去，再呆幾年出來。我不是在開玩笑。我已經打算重新定位事業，擦邊產業全部會被轉讓出去。至於跟著我的兄弟，我也會給他們一份正當的謀生。」牛燁很認真地說道。
「一個偉大的決定！」
「哈哈，怎麼樣，有沒有興趣參股？」
「沒有，我還是認認真真地做餐飲吧。」
「如果你需要投資人，可以考慮我。」
「好！」
掛斷牛燁的電話，喬智呼了口氣。
不僅冰釋前嫌，而且還成為了半個朋友。
人生便是如此奇怪。
不要太過於著眼於當下，得將眼光放長遠一點。
敵人會變成朋友，朋友也會變成敵人。
……
喬智進入陶家。
如同想像中一樣，餐廳很安靜。
陶南芳和柯清偶爾會說幾句話，氣氛有些尷尬。
陶南芳請來的是一個高檔餐廳的主廚，上菜的模式與法餐相似。
菜的份量很少，吃完前面一道，才會端出下面一道。
等待時間控制得敲到好處，不覺得等待時間太漫長。
如果換成中餐那種瞬間上一桌的形式，恐怕不到半小時，桌上的人就都散了。
陶茹雪朝喬智招了招手，讓他坐在自己的身邊。
喬智跟陶南芳、史家城道歉，「不好意思，讓大家久等了。」
史家城哈哈笑道：「我們可沒等你，已經吃了一個半小時。只可惜這麼長時間，只吃了個半飽。」
陶南芳瞪了史家城一眼。
史家城察言觀色立馬閉嘴。
外面威風凌凌的史大爺，在丈母娘面前就是個溫順的貓咪。
「某些人都鑽錢眼裡了，除夕夜這麼重要的日子，不陪家裡人。」陶茹霜挑事道。
陶南芳蹙眉道：「說話別陰陽怪氣的，錢不是大風颳下來的。喬智這麼拼，你們都得學著一點。」
「學他的不近人情，還是財迷？」陶茹霜冷笑。
史家城拉了拉陶茹霜，「一家人難得在一起過年，幹嘛要較真？」
陶茹霜淡淡道：「我只是跟喬智開個玩笑，有些人卻是當真。還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監了。」
陶南芳的修養極好，淡淡地朝柯清和喬源彬笑道：「不好意思，讓你們見笑了。」
陶茹霜哼了一聲，拉開椅子，朝樓上走去。
「你這孩子，怎麼這麼不懂事！」史家城起身想要追她。
陶南芳冰冷地說道：「誰都不要管她，我們吃我們的。」
陶茹霜的腳步頓了頓，朝樓梯上走去。
史家城頹然坐下，唉聲嘆氣。
柯清跟喬源彬對視了一眼。
對方眼神中藏著無奈。
今天他們是客人。
儘管陶家人禮貌、客氣，但一家人的關係似乎不太融洽。
服務員送上來一道菜，見少了一人，有點意外。
陶南芳冷聲道：「將餐具都撤掉吧，少個人，咱們坐著還寬敞一點！」
喬智連忙笑著制止，「別撤，事情因我而起，我上去勸勸她。」
不等陶南芳說話。
喬智飛快地上樓。
當著喬源彬和柯清的面，陶南芳沒有發脾氣。
她淡淡一笑，仿佛什麼事都沒有發生，問服務員，「介紹一下這道菜吧！」
「這道菜名叫松針羊排，今天的主菜之一。」服務員介紹道。
陶南芳跟柯清詳細解釋，「嚴格意義上，這是一道川菜。將松針加入到羊排製作之中，以獨特的清香平衡羊肉濃重的味道。」
柯清笑著說道：「像是一個盆景，造型非常別致。」
柯清很配合地品嘗了一口。
羊小排經過5小時的西式低溫慢煮，肉質變得更加香嫩細膩。
滷汁滲透每一口羊肉之中，香料巧妙去除了羊肉的膻味，吃起來滿嘴鮮香！
柯清還是更關心上樓的喬智。
自己的兒子，自己心疼。
剛從外面忙碌一天回來，水還沒來得及喝一口……
喬智敲了敲陶茹霜的房門，低聲笑著說道：「你也太不給我爸媽面子了吧？他們難得過來做客，你這麼做，豈不是會讓他們很尷尬？」
門緩緩打開，露出陶茹霜那張鬱悶的俏臉。
「我不是針對他們……也沒打算針對你。」
「你是針對你媽吧？」
「我爸這一晚上，連大氣都不敢出一口，我看了實在難受。」
「那也不是你當逃兵的理由吧？」
陶茹霜暗自苦惱，「我剛才的樣子是不是特別醜陋？」
「何止是醜陋？」喬智見陶茹霜差點要哭，連忙改口安慰，「如果你現在跟我下去，還能有救。我爸媽會覺得我在這個家庭裡面，還是有些存在價值的。」
陶茹霜猶豫不決，怒道：「還不是因為你晚上出去賺錢，都怪你太貪錢，不然我也不會攻擊你！」
喬智笑著說道：「即使我沒有去幹活，你也會找其他理由打擊我。因為在桌上，你好像只能對我肆無忌憚的開玩笑，不至於會引起恨意。」
陶茹霜覺得在理，強顏歡笑。
「沒錯，誰讓你是被我捂熟了的軟柿子。柿子當然得撿軟的捏。」
在喬智的勸說下，陶茹霜重新入席。
桌上的氣氛有點凝固，
大家都在座，沒有人缺席。在特殊的日子，這點尤為重要。
吃了一口松針羊排，喬智口感很不錯。
陶南芳聘請的廚師，果然功力深厚。
現在不少中餐廳，效仿法餐，開始引入精緻主義，往往水土不服。
這與華夏人的生活節奏有關。
即使是華夏的億萬富翁，也不會願意浪費好幾個小時，用於吃飯。
又陸續上了幾道菜，喬智一一品嘗。
從專業角度來看，這頓飯值得期待。
無論從選材，還是烹飪廚藝，廚師都是頂尖高手。
「你也是廚師，是否願意評價一下今晚廚師的手藝？」陶南芳特地問道。
「每道菜都很突出，關鍵是精通巴蜀、東魯、北方等多個菜系。」喬智感慨道。
「今晚掌勺的是鄭澤老先生。」陶南芳淡淡道，「你得親自感謝他。他是看在的份上，才會準備年夜飯，否則以我的面子，估計也難以請動。」
喬智微微一怔，沒想到是淮香酒樓的頂級餐飲顧問。
他連忙站起身，朝廚房走去。
遠遠地便看見鄭澤穿著一身白色廚師服。
臉在火光中若隱若現。
「鄭老！」
喬智輕聲喊了一聲。
鄭澤沒有聽見，注意力全部在鍋中。
等到這道菜出鍋，旁邊的幫廚提醒之下，他才轉過身，朝喬智揮手致意。
喬智明白鄭澤的意思，暫時不跟自己寒暄，他還有好幾道菜陸續上桌。
重新返回餐廳，喬智更為仔細地品嘗鄭澤的手藝。
不得不承認，在不少方面與鄭澤有差距。
以刀工而言，鄭澤處理食材，已經達到鬼斧神工的境界。
以火候而言，掌握到每一個流程必須的溫度。
對不同的食材，要求不同的火候，爛熟於胸。
至於烹飪的技巧，更是到達神乎其技的境界。
這便是淮香集團第一國廚的實力。
儘管喬智以前接受過鄭澤的培訓，也嘗試過他做的菜目。
那是品嘗的滋味，跟宴席上品嘗到的，有天壤之別。
一方面與今晚的高湯有關，另一方面則跟實戰經驗有關。
到了鄭澤的境界。
什麼時候用什麼樣的火。
油煙醬醋份量應該多少。
沒有一個固定的數值，而是根據自己當下的感覺。
感覺對了，往往恰到好處。
這是一種隨心所欲的境界！
親自體驗，才能意識到自己距離巔峰，還存在諸多不足。
喬智用心品嘗完最後一道菜。
鄭澤走入餐廳，還穿著廚師服，「不知今晚的飯菜合胃口嗎？」
眾人紛紛稱讚。
鄭澤指著喬智，「你跟我是同行，我更看重你的評價。」
喬智如實道：「誇你的話，我就不多講了。只提一個缺點，份量太少，根本不夠吃。」
鄭澤沒好氣道：「避重就輕，非常狡猾。」
陶南芳微笑道：「你也不用謙虛，他說出了我們所有人的心聲。」
鄭澤心情不錯，見年夜飯已經結束，帶著團隊告辭。
陶南芳和喬智二人，將鄭澤送到門外，直到坐車影消失。
「過年這幾天，你找個時間，帶著茹雪，去給鄭老拜個年。
想要在餐飲行業立足，如果你要找個師門，我覺得鄭老適合你。」
喬智微愣。
這是讓自己拜鄭澤為師的節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