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暮夕說:「奶奶。」
洛挽風冷冷一笑:「你媽就是靠著討好我奶奶,順利嫁進來的。卑賤的招數跟你媽一樣。」
卑賤?
余暮夕心裡苦澀不已。
「如果你不欺負我,我絕對不會投靠我媽和你奶奶的。」余暮夕討好的語氣堅定而柔弱:「你能不能放過我,我立刻離開洛家,從此不再打擾。」
洛挽風轉頭盯著她,睥睨著冷問:「你有什麼資格跟我談條件?」
「我沒有。」余暮夕無奈至極。
說完,把頭埋在膝蓋里,沉默了,心底恐慌得在發顫。
不再哀求,不再說話。
車輛在無人的高速公路上開了一個多小時。
夕陽西下,晚霞染紅了天邊,美不勝收。
余暮夕無心欣賞,落寞的眸光看著愈發偏僻的大山道路。
她今天可能會死在這荒郊野嶺吧。
車輛停下後。
洛挽風沒下車,冷冽的語氣命令:「下車。」
余暮夕不敢動,天快黑了,她看著車窗外的環境。
這是深山老林里的墳墓山,以前也叫亂葬崗,到處都是堆高的山墳,拜祭留下的蠟燭貢品,滿是野草小樹。
四周環山繞林,方圓百里不見人煙。
把她扔在這裡,她會嚇死,會凍死,會餓死,會被野獸當成點心啃得一乾二淨。
「下車。」他再一次厲聲命令。
余暮夕搖著頭,因為恐懼,淚在眼底里打滾。
她強忍著不讓自己哭出來,不想讓這個男人再看到她的懦弱和惶恐不安。
「你不要把我扔在這裡。」余暮夕緊緊掐拳,微微顫抖著:「我不住洛家了,我馬上離開你家,離開這個城市,我回老家好不好?我不做我媽媽的女兒了,求你放過我吧!」
洛挽風冷漠無情的臉沒有半點情緒。
駕駛位的保鏢突然下車,拉開車門,扯著她扔到地上。
關上後門。
余暮夕快速爬到玻璃窗,拼命拍打,淚眼婆娑地喊著:「求求你,別這樣對我,求求你別扔我在這裡,我會死的,我真的會死的…我還有個奶奶要養,我不做我媽的女兒了,求你不要這樣對我…」
車廂里的男人冷如冰山,毫無憐憫之心。
車輛啟動,余暮夕被颳倒在地上。
看著遠去的小車,她心如死灰。
她平平淡淡過了小半輩子,沒有特別喜歡的人,也沒有特別討厭的人。
可現在,她恨…她恨之入骨。
洛挽風,這個比魔鬼還可怕的男人,她恨不得殺了他。
余暮夕從地上爬起來,快速擦乾眼淚,四處張望。
到處都是墳墓,茂密而危險的叢林。
趁著太陽還沒有下山,她沒半點停歇,也不怨天尤人,順著車輛碾壓過的痕跡,快速奔跑著。
赤著雙腳踩在草地上,僵硬的石子,鋒利的樹枝,颳得她疼痛不已,鮮血淋漓。
她咬緊牙關拼命奔跑,即使跑不出叢林,還是要跑出這個墳墓山,要不然晚上一定會嚇得精神失常,在這裡瘋掉的。
半個小時後,夜幕降臨。
余暮夕躲在一塊大石頭旁,蜷縮著身體,背靠石頭。
害怕得全身顫抖,冷風吹來,是刺骨的痛。
到處都是神秘的蟲聲,細細碎碎,黑暗中看不到五指。
感覺身邊都是鬼魂,野獸,和不知名的毒蛇毒蟲,隨時要過來攻擊她。
惡毒的蚊子已經叮上了她。
她在臉蛋和手臂上摩挲來驅趕蚊子。
要是她現在有部手機那該多好?
余暮夕知道此刻哭泣是最沒有幫助的。
她仰頭數著星星,幻想在老家的後山。
想念著半年沒見的奶奶,記憶起奶奶曾經說過的話:「小夕,如果有人欺凌你,你要學會反擊。不管在學校還是出去社會,要抱著大不了一死的心態,狠狠地反擊,不能任人欺負。越懦弱就越被欺負,他強你更強,才是抵禦欺凌最好的武器。」
她永遠都沒有辦法比洛挽風強,但她可以抱著大不了一死的心態,學會反擊。
這漫長的夜,她在恐懼和自我安慰中度過,安然無恙地活了下來。
清晨,濃霧未散。
一夜不眠不休,她堅強地站了起來,忍著腳底的傷,繼續往前走。
走了一個小時,她終於走出大山。
光著腳,踩在山間大道的水泥地上,每一步都留下她的血痕。
雙腳已經痛得失去知覺。
太陽升起,暖陽洋洋灑灑落在她纖瘦的身子上,那麼的孤苦伶仃。
這偏僻的山間大道,很少車輛經過,更別說行人。
順著一個方向,余暮夕大概走了三個小時。
腳底磨得起水泡,滿是血,她咬緊牙關,堅持走著每一步。
終於看到一輛過往的車輛。
她攔截下來。
司機看到余暮夕雙腳時,嚇了一跳,十分同情她的處境,要載她一程。
余暮夕只借來手機,打報警電話,然後原地等待警察過來接她。
她不敢上車,她現在除了自己,誰也不相信。
這世上,惡魔太多。
…
洛家。
「三哥,三哥…余暮夕回來了,她帶著警察回來了。」洛依依呱噪的聲音著急地喊著,沖入北苑。
洛挽風正在客廳喝咖啡,先是一怔,抬起手腕看了看時間。
中午11點30分,她竟然回來了?
他低估了余暮夕的堅韌。
「三哥,你要不要去看看。」
洛挽風面不改色,優雅地喝著咖啡,像是洞察一切:「不用,她會帶著警察過來找我的。」
洛依依雙手環抱胸前,冷哼一聲,傲氣凌神:「她敢?她要是敢報警捉你,我一定不會放過她的,看我怎麼弄死她。」
洛挽風皺眉,瞥一眼洛依依。
片刻,兩名警察陪同餘暮夕來到北苑。
警察:「洛先生,余暮夕小姐說你意圖謀害,把她扔到荒山野嶺,麻煩你跟我們回去配合調查。」
洛挽風冷眸盯著余暮夕看。
視線從她慘白憔悴的俏臉緩緩往下看,單薄的襯衫長褲,白皙的手臂上滿是蚊子叮的紅包,穿著警察給她的棉拖鞋,雙腳的血跡隱隱可見。
這女人,懂得反擊他了?
真敢帶警察過來。
余暮夕被男人陰鷙的眸光看得心底發毛,她故作鎮定。
即使警察就在身邊,她對這個男人的恐懼絲毫不減。
洛挽風只是動了動手指,保鏢立刻走過來,給警察遞上一張報警回執。
「這是我們報警的回執,三少昨天跟余小姐去野外玩,余小姐過於興奮到處亂跑,不小心在山林里走失,我們找了很久也找不到她,選擇回城報警。」
說謊!
余暮夕緊握拳頭,咬著下唇隱忍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