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想一口咬死這個混蛋

  九月的秋有些涼。

  余暮夕坐在床上發呆,思緒萬千。

  凌晨四點,又是一個被噩夢驚醒的不眠夜。

  這個月她拿到一份不錯的收入,仇總兌現承諾給了她豐厚的獎金,她摸著短髮並沒有太傷悲。

  頭髮還會長起來的。

  她靜靜地坐到清晨。

  身心疲憊,心房深處有一股莫名的恐懼充斥著。

  八點,余暮夕梳洗打扮準備上班。

  手機響起,她看了一眼號碼,接通,有氣無力地開聲:「媽!」

  「小夕,昨天我和你叔叔度蜜月回來了,因為太晚沒打擾你,你還好嗎?」

  「挺好。」余暮夕心淡如水,敷衍著回答。

  六歲父親病逝,母親改嫁,她留守在農村跟奶奶一起生活,受盡了外人的欺負和生活的苦。

  雖然母親偶爾會回來看她,給她夠用的生活費和學費,但也彌補不了缺失的母愛。

  母親的二婚以離婚收場,又不甘寂寞開啟第三段婚姻。

  這一次,她母親很幸運嫁入豪門,擁有一個深愛她的男人,卻很不幸地給她招來一個魔鬼,把她推進地獄。

  「暮夕,媽媽對不起你,你…」

  「沒事我先掛了,要上班。」余暮夕不想聽這些無用的廢話。

  「等等。」俞彩芬緊張地說:「我還有件事要跟你說。」

  余暮夕耐住性子:「說。」

  「昨晚回來的時候,跟洛挽風那個混蛋發生了一點爭執,鬧得很不愉快,我怕他又會找你麻煩,不如你回老家吧。」

  余暮夕苦澀一笑。

  她對未來也是有夢想有抱負的,回農村能做什麼?放牛還是耕田?

  家裡有直升飛機和豪華遊艇的人,躲到天涯海角,只要他有心找她麻煩,還怕找不到?

  余暮夕糾結著問:「為了我,你能不能離婚?」

  「你怎麼可以這麼自私,犧牲我的幸福…」

  不等母親說完,余暮夕中斷了通話,放入包里,邁著大步出門上班。

  是她自私嗎?

  在她母親眼裡,她的生命危險永遠不及母親的婚姻來得重要。

  她又何必多說無益的廢話呢。

  余暮夕剛踏入辦公室,就接到人事發來的通知,她被辭退了。

  這壞消息來得猝不及防。

  她也能猜到一二。

  沒有多問,默默地領了三個月工資,聽著財務感慨萬千地碎碎念,聽著仇總道歉中的不舍,抱著屬於自己的東西離開公司。

  「你怎麼得罪洛挽風的?洛家的人你惹不起,別再招惹他了。」

  仇總的告誡迴蕩在耳邊。

  她從未招惹過這個男人。

  余暮夕感覺筋疲力盡。

  回到出租屋,很不幸房東也來了。

  「你退租吧,我不能再租給你房子了。」

  公司搬回來的東西還沒來得及進屋,裡面的行李就要往外搬。

  她沒有一句怨言,默默承受這突如其來的一切。

  早上跟母親的通話,她已經做好心裡準備。

  只是沒想到報復來得這麼快這麼絕,是要把她往死里逼。

  余暮夕拖著兩個行李箱出門,在公園裡靜坐了一天。

  傍晚,她才去找酒店。

  她亮出身份證後,所有大酒店和旅館都拒絕她入住。

  凌晨的夜很深很深。

  拖著行李走了很遠很遠。

  找了十幾家大大小小的酒店旅館,結果都拒絕入住。

  她像無魂的傀儡,亂了陣腳,拖著行李漫無目的地遊蕩在繁華的街道上。

  在這最無助的時候,她掏出手機,看看這個陌生城市有沒有可以投靠的同學和朋友。

  突然,衝出兩個扒手,把她的行李背包和手機都給搶走了。

  「搶劫…搶劫啊…」她拼命追喊著,路人稀少的街道上,並沒有人幫她,劫匪拿著東西坐上小車,消失在她眼前。

  行李沒了,手機沒了,空蕩蕩的手上什麼也沒有,連最後的一絲絲安全感也蕩然無存。

  忍了一整天的淚再也控制不住涌動,她蹲在角落裡黯然神傷,偷偷擦淚。

  她才24歲,只是一個懷揣夢想的女生,獨自一人來到這個有她母親在的陌生城市,希望在打拼夢想的同時,還能享受到一絲一毫的母愛。

  她做錯了什麼?

  為什麼要這樣對她?

  偶爾路過的行人放慢腳步多看她兩眼,並沒有人願意多管閒事。

  余暮夕淚眼朦朧,抱著雙膝縮在牆角,身心疲憊地坐在地上。

  突然,一雙黑色男士皮鞋進入她的視線。

  她順著皮鞋仰頭往上看。

  黑色西褲的修長雙腿,健碩的身軀套著潔白的襯衫,直到看清那張俊美如斯的臉,她全身神經繃緊,嚇得哆嗦。

  凌晨的夜,男人猶如伏擊在黑暗中的野獸,陰鷙危險,只要她稍微一動,就咬斷她的脖子似的,讓人不寒而慄。

  恐懼蔓延,她慌張地往後縮,可再怎麼縮也縮不進堅固的牆壁。

  洛挽風緩緩下蹲,單膝撐著手肘,掐住了她精緻的下巴。

  他像欣賞一副滿意的優秀作品,細細品嘗,頗有感觸地呢喃:「小可憐,感覺如何?」

  余暮夕滿眼恨意,噁心在胃裡翻滾。

  她平凡而渺小,他財權滔天。

  鬥不過,惹不起,也躲不了,恨意讓她失去理智。

  控制不住內心的恨,快速咬上男人的手臂。

  這攻擊來得猝不及防。

  洛挽風緊皺眉頭,淡淡地悶聲「嗯」。

  余暮夕這輩子從來沒有這麼用力過。

  她用盡全部力量咬著,口腔滿是血腥味。

  只想一口咬死這個混蛋。

  就像小時候,被同村孩子罵她是沒爹沒娘沒人要的野種,再弱小的她也能咬得他們懷疑人生,不敢再欺負自己。

  洛挽風皺眉看著咬人的「小狗」,猛的握拳,肌肉瞬間繃緊,結實如磐石,護著他的筋脈和骨頭。

  他另外一隻手掐住余暮夕的臉頰,稍微用力就攆開了她的嘴巴。

  鮮血在余暮夕嘴角緩緩流出來,她怒瞪著他。

  洛挽風不痛不癢似的:「我本想讓你像狗一樣流浪街頭的,沒想到你還真是狗,竟然會咬人。」

  後面的貼身保鏢緊張衝上來:「三少,你沒事吧。」

  洛挽風一把拎住余暮夕的手臂,不費吹灰之力就把她拖入旁邊的豪華轎車裡。

  他擠上后座,保鏢見狀,立刻啟動車子揚長而去。

  余暮夕縮在后座里,此刻她是懊悔萬分。

  如果不咬他,是不是就能到此為止?

  而不是挾她上車。

  「對不起,對不起…」余暮夕雙手合十,楚楚可憐地向他哀求。

  即使這樣很沒骨氣,但她不想再經歷未知的恐懼,她受不了。

  洛挽風抬起手看著血淋淋的傷口,聲音如鬼魅般陰冷:「咬傷我,一句對不起就想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