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3章 凱爾特戰爭
不列顛西部的丘陵上聳立著連成片的軍營，騎著快馬的偵察兵迅速穿越營地，來到中軍大營前飛身下馬，向貝利薩留匯報情況。
「他們現在已經越過了邊境線，朝我們的位置奔襲而來，數量不太清楚具體，但是很多，非常非常多……」
貝利薩留微微點頭示意自己已經知曉，實際上他比這斥候知道的更細緻，蠻族們號稱自己有八萬大軍，貝利薩留他怕影響士氣，就沒有跟全軍說這件事情，只有一些軍官才知道雙方的人數差距懸殊。
在腦海中構想出這附近的地圖，貝利薩留對自己的書記官普羅柯比隨口道：「看上去他們準備和我們進行決戰，來勢洶洶啊。」
普羅柯比對軍事的了解不算很多：「那我們有勝算嗎？」
他寬厚的笑著：「我的朋友，要對自己有信心，我想我們今天不止可以享受慶功宴，以後還可以載入史冊，羅馬征服的又一個里程碑。」
他給各個大隊長下令，命令軍隊集結準備在野外迎戰敵人，軍需官們打開了倉庫的大門，將其中儲存的各式武器分發下去，原本用來應對維京人襲擾的那些民兵也被調動起來準備應對凱爾特人的侵擾，整個營地上下都是一幅肅殺的氣氛，誰都知道他們將會面對一場惡戰。
之所以不選擇固守，一方面是不能讓這些人進入英格蘭劫掠，另一方面是不能折了名望，貝利薩留不想讓當地人覺得羅馬人對付這些蠻族都要用固守法，那樣軍隊就會失去威懾力。
軍隊的上下層都對此沒有意見，相反他們鬥志昂揚，準備和這些一直以來都有衝突的蠻族真刀真槍打上一次。
………
從實際情況來說，蠻族的軍隊應該沒有八萬人，可實際人數也真不少，粗略統計之後大概能有五六萬人。
而貝利薩留這邊的人數則要少很多：六千多名軍團士兵，五千人是貝利薩留自己的軍隊，而還有一千多人則是高盧那邊臨時派過來的援軍，除此之外還有兩千餘名的維京僱傭兵、一萬五千名當地日耳曼人組成的輔助兵。
總體上來說，雙方的兵力差距懸殊，這給了凱爾特聯軍很大的自信，他們面對貝利薩留的軍隊選擇了主動出擊，在丘陵地形中拉開陣勢對壘。
軍團兵和維京人還好，他們已經習慣了以寡敵眾，那些新募的日耳曼輔助兵則不盡然，貝利薩留能清楚地看到他們臉上的躊躇甚至於恐懼。
對此他早有心理準備，翻身上馬來到軍隊前方，扯嗓子大喊道：「你們絕不能把敵人的喧騷和虛張聲勢的恫嚇放在眼裡！看看他們都有些什麼人，他們甚至讓婦女和孩子參軍作戰，根本就不是一支合格的軍隊！敵人鬥志不高，裝備不好，他們在羅馬人手下吃過多次敗仗，這些鬆散的軍隊在遇到強敵之時根本堅持不了多久，只消片刻就會垮台。
決定戰鬥命運的只會是少數人，如果你們能以寡敵眾取得一支大軍才能取得的勝利，那你們就會收穫特殊的光榮。伱們只需要保持好隊伍的序列，做好自己在訓練中學到的事情，服從自己長官們的命令，展示出自己的武藝和勇敢，不要急著去掠奪財富，在戰爭取得勝利後你們自然可以取得所有一切。
展示勇氣吧！榮譽，地位，財富，一切都在向你們招手！！」
現在貝利薩留已經能比較流利的用當地語言說話了，他前後用拉丁語和當地方言演講了兩次，好歹算是穩定了士兵們的情緒。
遠處依稀能看見漫山遍野的蠻族軍隊逐漸接近自己這邊的陣線，羅馬人這邊在凱爾特人的注視之下排好架勢，以半圓形的陣型迎擊敵人。
地形雖有些起伏，但卻並不能阻止軍隊展開，為了防範蠻族軍隊進攻自己這邊的側翼，貝利薩留不得不把自己這邊的陣線拉長，步兵陣線的厚度能明顯感覺到並不如對面的蠻族軍隊。
這也是正常情況，任何一位羅馬軍團兵在參軍入伍的時候就應該做好這方面的心理準備，在對抗蠻族的時候他們往往是人數占據絕對劣勢的。
隨著對方逐漸靠近自己這邊的陣線，部署在陣線後方的蠍弩開始向對方的陣地射擊，這種扭力弩炮或許對比日後的那些重型器械稍顯不足，但對眼前的這些蠻族真稱得上是科技樹的壓制。
對方的陣型較為鬆散，但面積卻鋪的很廣，弩炮的精度不算低，瞄準對方的陣線射擊之後準確度很高，不至於一發弩炮將對方的陣型打出一串血葫蘆，但確實也能做到將人活活釘在地面上，甚至可以穿透人體對後面的一兩人繼續造成傷害。
同伴悽慘的死相震懾到了剩下的士兵們，他們下意識地進一步拉開和同伴們之間的距離，讓陣型變得更為鬆散。
現在羅馬人對上的部落大多不是布狄卡的派系，上次圍攻威塞克斯城的戰役只有布狄卡的嫡系戰士有參與其中，只有他們知道這些軍團士兵認真打仗是什麼樣子的，這些部落大體上只知道敵人的軍隊構成是什麼樣的，對具體的戰術與裝備其實並沒有很清晰的認知。
而羅馬人則早就在漫長的戰爭歷史中吃透了這些蠻族的戰術習慣，甚至不列顛蠻族的水平在他們看來哪怕放到蠻族中都應該是低劣的——起碼大陸上的蠻族幾乎不會玩馬拉戰車衝擊步兵陣線了。
這就是吃了情報方面的虧，一方打仗靠猜和見招拆招，另一方提前就做好了還算嚴密的規劃有充分認識。
對方再前進幾十步，又到了弓箭的射程範圍之內。
奧維爾走前在不列顛留下了一批制弓匠人，貝利薩留也認可奧維爾的一部分軍事思想，比如說應該提升遠程部隊和騎兵部隊的重要性，所以也一直在投錢製造弓箭裝備軍隊。
除去少數的精銳不計成本裝備勁弩之外，工匠們大多入鄉隨俗，製造簡單耐用的單體木弓，所用材料也不再是最好的伊比利亞紫杉木，而是當地的各種木材，以就地取材為主要原則。
要說性能好不好，肯定是不怎麼好的，別說比奧維爾用金錢堆砌出來的高性能複合弓，對比希臘-羅馬人平時用的複合弓都有點差距，但貴的東西缺點在於貴，便宜的東西優點也就在於便宜。
熟練的制弓匠人每天都可以按把為單位交貨，制約產量的更多是時間，每把弓制好之後都需要幾個月的時間定型才能正常使用。饒是如此，幾個月時間也能出產數千把木弓，足夠一小支軍隊使用的。
要說這種弓箭能不能殺人，肯定也是可以的，穿透力在歷史上也得到了檢驗，也許性能不如精緻的複合弓，但照樣能射穿鎖甲乃至於一部分劣質板甲的薄弱處，是可以在戰場上大規模裝備的武器。
更別說現在貝利薩留的對手又不是武裝到牙齒的法國騎士，而是凱爾特蠻族士兵，他們的著甲率很低，只有極少一部分人能裝備鎖甲，鱗甲扎甲之類防禦力更高的貨色更是沒見過。
對這種敵人來說，單體弓已經足夠用。
雙方的距離拉近，弓箭手們張弓搭箭，開始射擊。
凱爾特人這邊占據數量優勢，但弓箭手的受訓情況和指揮調度情況都不甚理想，只能用相對散亂的陣型對羅馬人的陣地進行射擊。
羅馬人這邊的情況就顯得有序很多，哪怕弓箭手大多是輔助兵，他們也能做到用密集的陣型，聽從指揮官的命令進行集火射擊。
數量優勢和效率優勢相互抵消，雙方的射擊密度乍看上去大差不差，可效果卻呈現出兩極分化的趨勢。
凱爾特人這邊裝備水平比較差，陣型也不能很好的保護士兵，被箭矢射到很容易造成傷害，要是倒霉點被射中三五箭的話不掛也差不多了，幾輪箭雨下去，對方的損傷也是不小。
而羅馬人這邊，位於半圓形陣型頂端，首先面對進攻的都是軍團兵，他們的裝備水平並不低，頭盔和加長鎖甲保護住身體和腦袋，還有一面壓合木板做成的大盾防身。
士兵們一環扣一環地舉起盾牌，組成著名的龜甲陣，也許那些強弓能射穿盾牌，但這些凱爾特人劣質的木弓並不能在遠距離穿透盾牌，更別說盾牌後面還有鎖甲護體，所以對方的遠程火力並沒有給羅馬人這邊造成多大麻煩。
羅馬人這邊保持著壓抑的寂靜，大隊長們口中叼著哨子，隨時準備根據戰況臨場發布新的命令，戰士們意志堅定神情緊繃，毫無疑問給人一種訓練有素井井有條的感覺。
而在陣地的兩翼，輔助軍們的情況則不是很好，資源傾斜現象無法避免，他們的裝備水平和受訓練程度都沒有那麼好，他們裝備的盔甲很混亂，使用的武器以長槍、投石索、輕標槍等等武器為主，並沒有良好的盾牌跟甲冑。
他們面對散亂的箭雨仍舊出現了不小的損失，不過這點損失對他們來說也不是什麼不可接受的大問題，輔助兵也是正規的士兵而不是暴民，對傷亡有一定承受能力，雙方默默承受著傷亡，神態各異的等待著接戰時刻。
羅洛握著劍盾，觀察著自己左右士兵們的狀態──興奮、麻木、茫然、恐懼、躊躇……
【如果是我的戰士，他們就不會這樣。】
心中對這些士兵有些鄙夷，羅洛自顧自地緊盯著對面的戰士們，開始思考應該怎麼殺死這些敵人更有效率。
他對這場戰爭很看好，毫無疑問這是自己發家致富的又一個好機會。沒多猶豫，他就將自己的全部家當都投了進去，兩千餘的維京人，有一千五百人都是他的部下，剩下五百多人才是別家的。
這時候代伊瓦爾履行族長職責的是【蛇眼】西格爾德、烏比、【白衫】哈弗丹三人，他們在這時候就表現的很猶豫，推辭說軍隊在和愛爾蘭人的戰爭中損失慘重，同時他們要在海面上維持艦隊以防法蘭克人登陸。
推諉之下，只來了三五百人，貝利薩留明白他們的想法，但也沒逼著他們出兵，就這麼過去了。
這在羅洛看來就是典型的騎牆派投機行為，海盜們一直以來就是這麼對待陸地上的政權爭霸的，在以前肯定不能說錯，但現在這種做法已經不合時宜了，伊瓦爾的兄弟們或許悍勇狡猾，但不如伊瓦爾一樣有難得的大局觀，能看清局勢和時代的變化。
他認為如果是伊瓦爾在場的話，絕對不會這麼做，他會和自己一樣選擇全盤押羅馬人贏表忠心。
現在這種猶豫的騎牆政策在羅馬人看來就是不忠誠的表現，在戰爭中不出力，自然分潤不到戰後的榮譽和利益，這是肯定的事情。
這對羅洛來說倒還是個好事，他的根基本來就比拉格納兩代人積攢下的家底要薄很多，現在羅斯布洛克家族的錯誤判斷會給他發展的機會，他可以迎頭趕上。
心中閃過這些事情，羅洛大聲呼喊著給周圍的士兵壯膽，震耳欲聾的洪亮聲響讓周圍的士兵們也有了點勇氣。
——
雙方士兵很快進入接近戰，羅馬的士兵們對準敵人的陣線投擲出三輪標槍，標槍在敵人的陣地之中濺起一片片鮮血，近距離的幾輪標槍投射之後就是比較慘烈血腥的肉搏戰。
對方的指揮官在這時候又犯了個很嚴重的失誤——他將自己這邊的優勢兵力和大部分精銳部隊全部放在了羅馬人所處的中軍位置，希望擒賊先擒王直接打穿羅馬人這邊的中軍陣地。
但隨後他就發現自己這邊踢到了鐵板上，連續如潮水般的攻勢並沒有直接衝垮羅馬人的陣地，反而自己這邊進攻的部隊因為損失過大、毫無進展而有些士氣低沉。
蠻族的戰術在這時候顯得很無奈，過分依賴一鼓作氣的人浪衝鋒，一旦衝鋒勢頭受挫，情況就會變得對自己這邊極為不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