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2章 白五郎臥薪嘗膽,晉國公掛帥出征
白豐,淇國公白思長子,已故仁宣王白續孫,現柱國大將軍、白國公堂兄,家行五,人稱「白五郎」。
現官居正六命諫議大夫、天官府左宮伯、上大夫,是皇帝身邊的宿衛統領之一,也是宇文邕最信任的近臣。
按制,宮伯乃正五命大臣,只是虛職諫議大夫乃正六命,所以是上大夫。
皇宮中,此時已經到了九月,宇文邕一行人也已經抵達了長安。
次日,宇文邕便宣詔了白豐,想向其諮詢東征齊國之事,能夠從中攫取一些有利於自己的。
從此事可以見到,宇文邕與宇文覺、宇文毓一樣,都是內心不安分的主。
特別是今年以來,宇文邕已經及冠,滿了二十歲,仍舊看不到親政的希望,由不得他不急。
但與前兩任皇帝不一樣,在白豐的建議下,宇文邕更隱忍,更加聰明。
不管是之前向其提出的賞賜宇文護魯公之祀,還是下旨避忌其名諱,都是白豐向他提出的建議。
特別是魯公之祀,所圖甚大,明面上是恭維宇文護,實則自他接受了詔令的那一刻起,便從根本上斷絕了宇文護篡位的合法性。
這相當於變相是向天下人立下了誓言,他宇文護一脈就如同周之魯國,只能是旁宗,為輔臣,而不是主脈,沒有繼位的法理性。
當然,若宇文護不要臉面,不管天下非議,便當一切沒說。
「愛卿,如今眼看就要對齊國宣戰,朕還可以做哪些事情?」
面對宇文邕急不可耐的詢問,白豐冷靜的為其分析道:
「如今宇文護並沒有什麼過錯,也沒有什麼違忌的地方,陛下仍需要隱忍,只待他自己犯錯,陛下就有可乘之機,否則很難成功。」
「可是朕今年已經二十了。」
「宇文護今歲四十,難道比陛下還要小嗎?陛下何須如此焦急。」
「朕還要仰息多久,堂堂九五之尊,活得不如一個稚童自由,處處受人限制,實在難捱啊。」
見宇文邕有些氣餒,白豐出言安慰道:
「難道陛下如今的處境比之越王勾踐還要難捱嗎?」
「勾踐為奴數年,又臥薪嘗膽,這才有了滅吳稱霸東南的霸業,這是聖明之君老路上的必然。」
「強盛如始皇帝,也在燕國為質,仰仗呂不韋鼻息如此之久,漢武帝也一樣受制於竇氏。」
「比起他們來,陛下這點苦難又算得了什麼呢?」
「如今國家在宇文護手中並沒有什麼過錯,陛下正是需要韜光養晦,以待天時的時候,等到陛下能夠執掌大權,也好胸中有墨。」
聽完白豐的鼓勵,宇文邕重新振作了起來。
隨後又聽到白豐說:
「但陛下也不可以什麼都不做,如今東征齊國就是一個很好的契機。」
「願洗耳恭聽。」
白豐略微思索,說出了自己的見解:
「臣曾聽家兄白國公說過,當初他與燕國公、宇文護攻打江陵時,評價過宇文護。」
「勇猛有餘,軍略不足,有小仁小智,卻無大智大才。」
「可統萬兵,卻不可為帥,可執宰國家,卻不可為王為君。」
「若陛下想要早日重掌大權,可多多封賞於他,讓其帶兵出征,料定此戰必不能勝。」
「屆時東征戰敗,其威望必定大降,為了維護威望,他必須要有所動作,只要有所動作,就會露出破綻。」
雖然此提議很好,但宇文邕猶豫片刻,暗暗拒絕道:
「軍者國之大事,若戰敗,對周國也無任何好處,若大敗,損害國家之利益,就算得掌大權,又有何意?」
「反不如任一大將,屆時攻城略地,拓展疆土,朕畢竟是一國之君,也算是有所功績,也好過戰士受損,國土淪喪。」
原本提出這個建議,白豐的內心有些緊張,此策明面上是幫助宇文邕奪權,暗地裡卻是在考驗其是否是一個合格的君王。
聽到宇文邕的話語,白豐暗自鬆了口氣,若宇文邕沒有剛才那通話,說明宇文邕只是一個眷戀權勢的人,並不是白氏心中合格的君王,不配得到白氏的幫助。
自己會毫不留情的脫離他,然後找機會外調出京,任一方牧守,造福百姓,也好過助紂為虐。
這也是白續之後,白氏不王,白氏諸子尋找君主輔佐的鐵律:
「能王進而輔之,造福於天下,不能王退而牧之,造福於一地,此為進退有據,志身皆存。」
通過了白豐的考驗,宇文邕也就能得到白豐所說此策最重要的補充、核心:
「陛下大可以晉國公掌帥,負責東征一事,將自己的心腹調任關隘、要地,並命一良將,屯兵於潼關、華州。」
「若晉國公勝利,萬事無虞,還可安插忠誠良將,以待後效,若失敗,可令兩部偏軍接應大軍,也不至於喪師丟疆。」
聽了白豐的補充,宇文邕直呼大妙。
次日,宇文邕便將宇文護召進宮,按照白豐的教導,請求宇文護掛帥東征。
「皇叔乃宗室中威望最重的大將,除了您朕實在想不到誰能夠擔此重任。」
先捧了一把宇文護,然後佯裝擔心道:
「若是皇叔無法出征,朝中能夠擔當此任的,或許只有白國公了吧。」
「就是不知道白國公的身體能夠支持。」
雖然內心極度不願意掛帥,但也不願意將兵權重新交出去,還是自己一直忌憚的白賀,於是只有接受了宇文邕的提議。
隨後宇文邕又以宇文護出征,國無良將,擔心有賊人進犯京畿為由。
提議由大將軍白聚擔任華州都督,把守東邊關隘,也為大軍接應。
母弟衛公宇文直擔任雍州刺史,在宇文護不在京師的日子裡,守衛京畿,防備宵小。
宇文護略微猶豫了一下就同意了。
其一宇文直雖是宇文邕的同母弟,但卻是自己的人,一直對自己很是恭敬。
其二,白聚是白氏子,為人正直,頗有能力,自己也十分看重。
只是也因為白氏子的身份,與他形同陌路,不放心重用。
如今由他把守自己的後路,自己也放心,想來依白聚的性格,不會做出斷他後路的事情。
可是他不知道的是,這次宇文邕根本就沒有打算趁機從中作梗,而是支持。
不過白聚因為白豐的關係,是偏向宇文邕的。
反觀宇文直雖然是宇文邕的同母弟,但為人貪圖權勢,當初見宇文護得勢,便親近宇文護,得以掌握重兵。
誰知一次南陳湘州刺史華皎,率領全州意欲歸附周國,宇文護便派宇文直領兵接應,竟至於大敗。
不僅湘州沒有得到,還損失了很多士兵,也因此被其一免到底。
宇文直因此心中懷有憤恨,多次入宮請求宇文邕除掉宇文護,希望得到宇文護的職位。
被宇文邕、白豐看透,拒絕了他。
本來宇文邕不願意用他,只不過白豐一句「用這樣的人當刀,您就不會有顧慮了。」讓宇文邕改變了主意。
隨後,聽聞宇文邕力推自己為雍州刺史,果然對其心懷感激,多次入宮響起叩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