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8章 伐胡令各方反應,白軍出鄴城爭論
永嘉六年
正月
白國向天下人發布《伐胡令》:
「諸胡逆亂中原,屠殺我夏民漢裔,今我白氏起興伐之,若能共討者可遣軍來也。
暴胡欺辱諸夏無人,入夏地如入無人之境,殺我諸夏百姓,奪我諸夏祖廟,今特此討伐,犯我諸夏者死,殺我諸夏子民者死。
稽古天地初開,大禹立鼎九州,立華夏於中央,萬里神州,風華物茂,八荒六合,威加四海,華夏大地,舉德齊天。
及至秦漢,威揚四海,文采飛逸,蠻地胡夷無不嚮往。
賴漢君仁德,胡夷之人,食吾漢食,習吾漢字,從吾漢俗,此後胡夷方可定居,遠離茹毛飲血,不再獸人。
然今,環顧胡夷者,無不以怨報德,搶吾漢地,殺吾漢民。
中原秀麗河山,本為炎黃之聖地,華夏之樂土,而今日之域中,竟是誰家之天下?
晉廷起八王之亂,內鬥而亡者數十萬之眾,致使華夏大傷,胡夷乘亂而作,擾亂中原,屠城掠地。
永興元年,胡狗鮮卑,大掠中原,劫財無數,擄掠我漢家女十餘萬,夕則姦淫,旦則烹食,千女投江,易水為之斷流。
匈奴羯人之流,多以漢民為『羊』,殺之為糧。
永嘉四年,羯人石勒,糾集外族,縱橫河南河北,圍獵漢民,王公忠烈,寧平被射死者十餘萬。
不日,夷人匈奴,陷京洛陽,四面縱火,烤漢為食,遷鼎焚廟,死者二十餘萬。
凡此種種,罄竹難書!
今之胡夷者,狼子野心,以擄掠屠戮為樂,強搶漢地為榮。
而今之中原,北地滄涼,十室九空,百姓士族,衣冠南遷,胡狄遍地,漢家子弟幾欲被數屠殆盡。
反觀晉廷王公貴胄,熟視無睹,死性不改,仍據城以內鬥,不顧夏漢百姓之興亡,誠承天之德乎?
夷君夏民,古之未之聞也,以使天地間,風雲聞之變色,草木聞之含悲,祖宗聞之震怒,社稷聞之動盪!
致使四海有倒懸之急,家家有漉血之怨,人人有復仇之憾。
中原危矣!大漢危矣!華夏危矣!
不才白焰,大禹故裔,白國王室,羆武嫡脈,繼夏周之德,奉三漢之學,承天地之命,動雷霆之兵,國讎家恨,寄於一身。
青天於上,順昌逆亡,白氏奉天舉師,伐胡戮夷,恢復華夏。
誓必掃盡天下之胡,戮盡世上之夷,復吾漢民之地,雪吾華夏之仇。
焰不狂妄,自知一人之力,難扭乾坤,一國之力,舉步維艱。
華夏大地,如若志同者,遣師共赴屠胡;九州各方,如有道合者,舉義共赴戮夷。
白氏本不願稱王稱霸,爭權而奪利,然司馬氏無德才,竟使諸夏陷於如此危峻之境地。
白氏只得鄙棄舊約,勘定社稷,奉天帝之命,承百姓之願,持泰阿之柄,以挽漢民之既倒,扶華夏之將傾。」
《伐胡令》一出,天下開始陷入激烈的動盪之中。
原本被有些遺忘的白氏,就這樣以強勢的身份,出現在世人的眼中。
各方的反應也盡不相同。
晉廷內部,對待白氏的態度也不一樣:
一部分認為白氏是見天下大亂,為了分一杯羹,如今白氏公然叛亂,朝廷應該以對待劉聰、石勒、王彌等人的態度,將白氏打為叛逆。
而另一部分則認為不管怎麼說,白氏都是朝廷的諸侯王,雖然《伐胡令》中有對朝廷不敬的言語,但是裡面主要針對的是劉聰,王浚手下的鮮卑人以及石勒等人。
所以朝廷應該遣使與之合作,一同對付漢趙大軍、石勒、王彌等人,也能夠牽扯與朝廷貌合神離的王浚。
等到朝廷解決了漢趙等人,再解決白氏也不遲。
正好以前想要解決白氏,因為其安分,一直沒有動手,如今他們自己跳了出來,正好一勞永逸,解決這個在朝廷腹地,盤踞數十年的心腹大患。
當然還有一部分人,對白氏的態度則是無所謂,因為如今朝廷岌岌可危。漢趙數萬大軍聚集在河東,蠢蠢欲動。
朝廷已經沒有精力去解決白氏的問題,當務之急,是怎麼擋住漢趙的大軍。
而漢趙內部,對於白國的《伐胡令》則是又怒又驚,一直以為自己等人打著恢復漢室的旗號,就不會引起中原人如此大的反應。
結果一篇《伐胡令》直接向天下人揭露了自己的真面目,如何讓這些匈奴貴族不驚懼?
劉聰的反應也十分迅速,先是召集了國內的漢人官員,以雷霆之勢,斬殺了一部分態度不堅定的官員,然後對於忠於自己的漢官大肆嘉賞。
甚至將以前劉淵在世時的頭號謀臣崔游,加封為左國公,以作殊榮。
於是在劉聰的一系列大棒加大棗的手段下,漢趙國內的漢人動盪被平息。
另一方面,劉聰派出數十位使者,出使拓跋鮮卑、段部鮮卑、慕容鮮卑,向他們陳明利弊,直言白氏是他們這些非漢人最大的敵人。
如今漢人勢微,正是他們這種異族人興起的時候,若再不聯合起來,被白氏各個擊破,難道他們還想活在漢人的恐懼中嗎?
然後又去信石勒,讓他注意王彌的動向,因為劉聰一直認為王彌雖然接受了他的封賞,但是一直心不在他這裡。
如今白氏給了他名號,他有很大的可能,背叛自己。
在各方因為一篇《伐胡令》陷入紛爭中時,白國也動手了。
正月二十三日
白焰下令,任命五千營校尉元安為平西將軍,侍中宗闊為河內太守,精卒營校尉周極為揚威將軍。
以元安為主將,宗闊、周極為副將,領五千營、精卒營兩營共一萬餘人,奪取河內郡。
任命白公白翟為大將軍,國尉原華為副軍大將軍,驃騎營校尉白德為驍騎將軍,強弩營校尉段界為射聲將軍,五兵營校尉馬燮為折衝將軍。
以白翟為主將,原華為副將,節制白德、段界、馬燮諸將,領驃騎營、強弩營、五兵營,合一萬五千人,攻取白郡。
任命殿中營校尉白恭為護軍將軍,領殿中營五千,駐守朝歌。
任命公孫白樞為大司馬,兼任司州校尉,令他招募三萬人,負責訓練、防守白國各縣。
正月二十五日
在白國兵馬才動之際,晉牙門趙染,叛晉歸降漢趙。
劉聰派趙染和安西將軍劉雅率兩萬騎兵,攻打長安。又令劉曜率領三萬大軍作為後繼。
聽聞白國攻打河內,劉聰又以河內王劉粲領兵鎮守河內,抵禦白國軍隊。
正月二十六日
元安攻破武德,斬首敵軍三千人,敵將呼延翼領殘軍敗退至山陽,等待劉桀的援軍。
正月二十八日
修整兩日的元安抵達山陽南五十里處,呼延翼引軍五千,據城力守。
元安派出精卒營猛攻山陽,憑藉著精銳的甲兵,一日之內,攻破山陽南城。
呼延翼引殘軍三千人,背靠北城牆,與白軍陷入巷戰。
然白軍得到山陽城內百姓的幫助,於天黑之前,終於肅清了城內隱藏在各處的敵軍,呼延翼只得引數十騎,由北門奔逃,投奔劉桀。
二月三日
劉桀大軍三萬,抵達河內治所野王,此時元安已經接連占據了懷縣、州縣、平皋。
由於需要留下士兵駐守所得縣城,元安此時可動用的兵力只有八千人。
二月五日
元安引軍與劉桀相拒於野王,陷入對峙。
劉桀顧忌元安軍兵甲精銳,不敢擅動,而元安也因為己部人數劣勢,暫且按兵不動。
二月十日
白翟軍一連攻克盪陰、安陽,兵臨鄴城。
鄴城守將,是晉廷的鎮北將軍、廣平王司馬交。
司馬交在白翟大軍抵達當日,就派出使者前來白軍軍中:
「將軍,貴國向來是國之羽翼,聽聞當初宣帝、景帝、文帝都與貴國先王標有過約定,不再過問司馬氏之事。
如今貴國兵臨城下,豈不是有違舊約,惹得天下人所恥笑。
難道將軍不再遵守信譽,要將白氏千年的信義都毀之一旦嗎?
在下真誠的為貴族著想,還請將軍就此退兵,我王承諾,可以對白國出兵一事不上奏朝廷,以修兩家之好。」
白翟坐在軍帳主位,六十多歲的年紀,套著甲冑,一副文雅中不失威嚴的老年儒將躍然紙上。
只見白翟拍案而起,指著使者怒目而視,中氣十足道:
「回去告訴司馬交,白氏所說之言,已全在《伐胡令》,本公不願再浪費口舌。
若不是你司馬氏不顧黎民,爭權奪利,放任胡人坐大,何以讓我白氏出山?
今司馬交為鎮鄴大將,控制著白郡、廣平、頓丘、陽平等郡,不思剿賊報國,反倒放任石勒等人來去自如,屠戮百姓,視若無睹,此真漢境乎?
為君者,不安民剿賊,反憐惜己身,致使河北百姓,慘遭胡人隨意屠戮,此夷君也。
再有堂堂朝廷大司馬,放任手下的鮮卑人和烏桓人肆虐北地,劫掠漢民,竟只是為了依靠他們,爭奪地盤,此真漢將乎?
為將者,不保土安民,反助紂為虐,致使胡人以漢民為奴為食,此賊將也。
本公也不殺你,轉回告之司馬交,若真是諸夏之名,快快獻城投降,莫要抵擋義兵,行親者痛、仇者快之事。」
使者也是讀過書的人,被白翟言語所攝,恐慌得不能自主,顫顫巍巍的接下了白翟的書信,回報於司馬交。
司馬交看過使者遞迴來的書信,將之揉碎擲於火盆之中,當著眾將的面陳詞慷慨道:
「白逆叛亂,本王原想他們是受到旁人蠱惑,沒想到竟是野心使然,果然,白氏占據朝歌數百年,早有異心。
今日終昭於天下,可見,白氏與其他世家,也並無什麼不同。
既然白逆不接受本王的好意,那就戰場上見真章。
傳令各郡,急速遣兵來鄴,再將駐守廣平的張光給我調回來。」
「大王,是不是先不讓張光過來,廣平是大王的都城,也是防備王浚、劉琨以及石勒的要鎮,若失守,恐於大王大不利。」
「就按本王命令行之,如今,擊敗白逆,才是主要之事,鄴城經過石勒等人的焚毀,本就殘破,城防不利,城內之兵,堪堪夠抵擋,何言擊敗?
若沒有張光部,等到白逆得到支援,再想擊敗他們,就很困難了。
再說了,石勒、王浚等人都是騎兵,少有步卒,只留下三千人駐守,足以。」
王令下達,令騎四處而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