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高空之上
出了門。
江守哲之助思慮再三,還是決定乘坐直升機前去。
雖然這樣無法帶太多安保人員,但高空總比道路安全,沒有狙擊,也不會在路上埋有炸彈。
來到直升機旁。
環視一周後江守哲之助眉頭一皺。
他拿出手機,正準備撥通電話,一聲叫喊就從身後傳來。
「抱歉,老爺。」
幸田陽太小跑而來:「剛才給留下的其他人交代一些事情,耽誤了時間。」
江守哲之助將手機放回,點點頭沒說什麼。
幸田陽太在這裡幹了十年還多,後五年一直做貼身保鏢跟著他出入各種場合,為他解決不少麻煩。
江守哲之助那不至於因為遲到幾分鐘就大發雷霆。
幸田陽太率先登機,將直升機里里外外檢查一遍。
確定沒問題後,幾人依次而上。
依舊是酒井秋和駕駛。
江守哲之助坐在副駕。
江守一則,小倉純夏還有江守晃從左至右依次坐在第二排。
幸田陽太臨著江守晃,坐在最右邊。
隆隆氣流聲中,直升機直飛瓊宇。
江守哲之助與江守一則交談著一些關於財團的事物。
小倉純夏則安靜地聽著,順便照顧已經開始打瞌睡的江守晃。
大約五分鐘後。
一通電話突然打了進來。
江守哲之助立馬將它接通。
「老爺!我們在房間裡沒有找到結弦少爺!」
江守哲之助一愣,眉頭立馬皺起,吩咐道:「擴大範圍,除了房間,在整個別墅區都找找看!」
「是!」
那人應一聲便掛斷電話。
小倉純夏見狀問道:「怎麼了爸爸?是結弦出什麼事了嗎?」
江守哲之助沒有說話,他臉色難看,心情非常糟糕。
他現在完全確定,江守結弦絕對有問題!那份親子報告果然不準確!
但是……不在房間對方還能在哪裡?!
久經商場的敏銳讓他很不安定!
小倉純夏又看向江守一則。
江守一則湊到妻子耳邊將始末解釋一遍。
小倉純夏立馬變了臉色:「你是說……結弦就是那個殺人犯?!我們這些天一直和他共處一室?!」
江守一則搖頭道:「應該不是,親子鑑定已經表明我與他是親叔侄……現在不在房間,偷偷去外面買遊戲卡帶了也有可能……畢竟那孩子玩性很大。」
有道理。
小倉純夏心情稍微好轉。
但江守哲之助絕不會相信這種巧合!
突然掏出手機。
江守哲之助按下110三個按鈕!
但手機里傳來的聲音卻是——
【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暫時無法接通,請稍後再撥……】
「怎麼可能?!」
江守哲之助大驚。
他看向手機界面,最上角顯示現在的信號為零!
「明明剛才還能接到電話!」
江守哲之助額頭冒汗,這種不同尋常的事情讓他心頭不祥的預感愈發濃重,手腳逐漸變得僵硬冰冷。
「爸爸……爸爸你怎麼了?」
江守一則看見他蒼白如紙的側臉,有些不解。
江守哲之助沒有回答,巨大的壓力讓他呼吸急促。
他喘息著,伸手猛的拽向酒井秋和的臉皮!
「老爺?!」
酒井秋和痛呼一聲,直升機有些顛簸。
【不對!不是他!】
【那是誰?】
【江守一則嗎?】
江守哲之助立馬回頭審視自己的兒子。
【不!】
【體型完全對不上!】
【小倉純夏?】
【不,冷靜點!】
【吃早飯的時候江守結弦和我們在一起,之後小倉純夏一直沒有和我分開!】
【不會是她!】
【那……那就是……】
快睡著的江守晃被直升機顛簸地屁股往下一滑,瞬間清醒過來:「怎麼了?怎麼了這是?」
他睜開眼,就看見坐在身前的江守哲之助回過頭,一副要吃人的模樣!
「爺……爺爺~?」
小胖子略帶顫音的喊了一聲,害怕的往小倉純夏懷裡拱去。
小倉純夏也很是擔心,急聲問道:「爸爸!爸爸你是哪裡不舒服嗎?」
但江守哲之助根本沒有聽見他們說什麼!
此時他的目光死死地釘在最右側的身影上,想伸出去試探的時候怎麼也伸不出!
沒有必要了!
江守哲之助面色慘白。
幸田陽太正平靜地與他對視,目光中流露出與以前截然不同的神情。
已經……很明顯了!
「如果不是出生在江守家,我相信伱一定是個很不錯的偵探。」
幸田陽太這樣說道。
他從旁邊拿出一個小型的信號屏蔽儀,沖江守哲之助晃晃。
江守一則與小倉純夏也感覺到了不同尋常的意味,來回在他們臉上掃視,試探問:「幸田……先生?」
幸田陽太笑著搖搖頭。
江守哲之助澀聲道:「……蘇北洵?」
「什麼?!」
江守一則與小倉純夏大驚!
幸田陽太伸手摳住自己脖頸處,將整張臉撕下一半來!
在中年男人的臉龐下,露出半張稚嫩的少年面孔!
還有一隻不詳的血色眼眸!
所有人心情跌落到谷底。
小倉純夏看到這一幕更是難以置信。
江守一則看著那眼睛面色恍惚:「你……你是?」
蘇北洵沖他笑笑:「從血緣關係上講,我是你的兒子。」
他沒有避諱這一點,因為他真的已經完全不在乎。
江守一則頓時不知道該說什麼。
江守哲之助眼中狠辣一閃,就趁著蘇北洵扭頭說話的時候,探過身一手掐向他的喉嚨!
能執掌財團這麼久的人可不是什麼良善之輩!
江守哲之助很清楚這種情況只有先行下手,他們才有活路可走!
但是,沒有作用!
江守哲之助對自己看的太高!
蘇北洵哪怕身體虛弱,也不是一個糟老頭子可以比的!
他身體一側,輕易避過後就率先抓住江守哲之助的脖子。
「呃……」
江守哲之助喉嚨里的氣體被擠壓而出,面色青紫。
「等……等等!有話好說!」
小倉純夏顧不得震驚,連忙抬手去掰蘇北洵的手指。
蘇北洵將江守哲之助扔回座位,收回手將面具整個撕下:「不要緊張,我只是幫這個老先生認清現在的形勢而已。」
他甩了甩濕漉漉的頭髮,露出一抹溫和的笑意,配合他的面孔顯得人畜無害。
但小倉純夏寧願看到他猙獰的表情。
江守哲之助捂著喉嚨乾咳幾聲,沙啞著威脅:「現在是三千二百米的高空,你如果敢在這裡動手,自己也別想活著下去!」
蘇北洵攤手說道:「這倒是你誤會了……我其實根本就沒有殺你們的想法。」
「……什麼?」
江守哲之助一愣。
蘇北洵說道:「是你先入為主的認為我一定會來報復……事實上,我只是需要一個東京上層社會的身份辦點事情,而北海道的黑市有賣的只有這一個而已。」
他表情有些無辜:「如果不是必要,我倒是想一直保持著江守結弦的身份,只是你太過小心,親子鑑定後依舊在懷疑,我才只能出次下策。」
江守哲之抿抿嘴,面上看雖在後悔,在心裡卻冷笑一聲。
他根本不相信蘇北洵的說辭!
退一萬步說,就算蘇北洵說的都是真的又怎麼樣?他不會允許一個危險分子長期潛伏在他們身邊!
「原來如此,是我誤會了!放心,我們一定不會說出去。」
江守哲之助裝出一副誠懇的模樣:「你可以繼續以江守結弦的身份在這生活,我們絕對會保密!」
蘇北洵笑笑。
他伸出手,抓向旁邊目瞪口呆的江守晃。
「等等!你想幹什麼?!」
江守哲之助大急。
小倉純夏連忙想抱住兒子,但江守晃已經被蘇北洵提溜到自己身邊。
小倉純夏與江守一則剛想搶,但一把槍已經抵住了小胖子的腦袋。
「別動哦。」
所有人動作一滯。
蘇北洵感受著愈發顛簸的飛機,皺眉道:「酒井先生,你的水平應該不是這樣吧?」
「啊!是,是!」酒井秋和咽口唾沫,將雜念壓到心底,努力保持冷靜。
直升機機很快平穩。
蘇北洵這才低頭看向自己身邊的江守晃。
小胖子努力露出一個笑容,危急關頭腦子很是機靈:「哥……哥哥,我是你弟弟啊,不要殺我好不好?」
「當然。」
蘇北洵沖他露出一個笑容:「不要怕。這算是我們第一次真正見面吧……就讓我送你個禮物怎麼樣?」
江守晃咽口唾沫,試探問:「一……一個子彈?」
「怎麼可能?」蘇北洵搖搖頭。
小胖子稍微鬆口氣。
「來。」蘇北洵伸手從懷中取出一個東西,輕聲道:「身體靠過來,哥哥給你帶上。」
小胖子餘光一撇,發現竟是一個項圈!
它通體漆黑,內側帶有黃白色的紋路。
江守晃的笑容比哭還難看:「不……不帶行嗎。」
蘇北洵扣住扳機的手指壓了壓,溫和道:「你說呢?」
小胖子閉著眼,顫抖地靠過去。
咔~
一股冰涼的觸感傳來。
項圈牢牢扣死在小胖子脖子上。
「……這是什麼?」
小胖子伸手摸摸,還是沒忍住問道。
「小玩意,一顆炸彈而已。」
蘇北洵全然不顧腿一軟癱倒在地的江守晃,拿出一個與項圈同款的金屬手環給自己戴上。
他抬起頭環視面色巨變的三個人,說道:「這個項圈裡面炸藥的當量不多,但也足夠將他完全炸成兩截。」
「而且一旦帶上,除非輸入正確的密碼,否則無法取下。」
說著,蘇北洵揚起自己的手:「爆炸條件有三。」
「第一,如果項圈與我這個手環相隔一千米以上,信號就會中斷,炸彈就會直接啟動。」
「第二,這個手環能檢測我的脈搏,如果我死了,脈搏消失,炸彈同樣會被引爆。」
「第三,如果輸入錯誤的密碼……很遺憾,我想你們知道後果。」
他說著,將手中的槍械收起。
「哦對了,這個項圈材質堅硬,只要不暴力拆毀,普通的磕碰沒有關係……而且防水防潮,日常洗漱也沒有影響。」
「卑鄙!」
小倉純夏實在忍不住了,大聲罵道:「竟然拿小孩子做人質!你到底還有沒有一點良知?!」
「我只知道所求非常理者,當不擇手段。拘束於世人的眼光與良知的枷鎖中,你永遠只是一個普通人。」
蘇北洵看向她,然後笑笑:「不用擔心,我頂多只在這呆三個月,離開前我自會幫他解除。」
江守一則目光複雜,深吸口氣道:「放了小晃,我來做你的人質……我作為江守財團的下一任接班人,明顯價值更高!」
「沒辦法。」
蘇北洵撐起臉:「如果可以,我真想在你們所有人脖子都掛上炸彈……但這樣一來,你們都要離我不足一千米。太過顯眼,遠不如小孩子跟我在一起隱蔽。」
他瞥一眼江守哲之助:「畢竟因為某人的操作,找我的警察可有很多很多,江守家是他們觀察的重中之重,我不想露出一點馬腳。」
蘇北洵將小胖子從地上拽起來,拍打下他身上的灰塵,捏住他臉說道:「不要離我太遠哦,否則死了可別怪我。」
江守晃雙手抓著項圈目光恐懼。
小倉純夏將他搶過來,抱在懷裡怒視蘇北洵。
蘇北洵說道:「不要這麼看著我,畢竟做這種事,我可也冒了同等的風險。」
他眼睛微眯:「只要你們有一個人不將江守晃的性命放在心裡,打電話告訴警察,我恐怕就要與這小胖子同歸於盡了。」
這也是他先前只想潛伏,不想直接逼迫的原因。
但沒有辦法,如果不想失去江守家的這層偽裝,他也只能承擔這種風險。
蘇北洵笑道:「換而言之,我將我的性命與江守晃放在了同一個天平上,一旦失衡,兩個人會同時墜入深淵。」
他轉過頭,看向剛才開始就沒有聲響的江守哲之助。
「你說呢,哲之助先生,你在想什麼?難道說……你在思考到底是我死重要,還是江守晃活著重要嗎?」
「什麼?!」
江守一則砰的一聲站起:「爸爸……你,你不會真的這麼想吧?!小晃,小晃他……」
江守哲之助抬手示意他不要慌張:「想什麼呢?我怎麼可能做這種事?」
他將眼底的那絲複雜掩下。
然後對蘇北洵說道:「我會幫你隱瞞,但希望你信守承諾。」
「當然。」
蘇北洵點點頭:「你完全可以相信我的信用……畢竟殺了你們,對我也沒任何好處。」
他說著,不知道從哪裡摸出一張面具,小心地帶到臉上。
然後將外面的安保制服一脫,露出他們熟悉的黑色系衣服。
不到一分鐘,蘇北洵就完全變成江守結弦的模樣,甚至連眼神都有所不同!
面對著神乎其神的一幕,所有人都瞪大眼睛。
「到旗本島後不用急著回去。」
蘇北洵一點點調整面具的角度:「安心去參加婚宴,我要趁這機會去殺一個人。」
這直白的話讓江守哲之助直皺眉。
但他沒有問對方是誰,不想給自己惹上麻煩。
小倉純夏咬咬嘴唇,將江守晃抱的更緊。
倒是江守一則卻出聲問道:「能不去嗎?」
「那怎麼行?我可連定金都收了。」
於是,機艙內再次沉默。
很快,在茫茫大海上,幾座小島映入眼帘。
「停到沒有人的偏僻地方,我要做些準備。」
蘇北洵吩咐。
酒井秋和顫巍巍地應一聲。
旗本島是旗本家族的族地,但他們現在大多都去東京發展,島上荒涼的地方很多。
酒井秋和找到一處地方,將直升機停穩。
「我們下來的時候動靜不小,很快就會有人找上來,你動作快點。」
江守哲之助捏著鼻子提醒他。
「用不了多久。」
蘇北洵點頭,手中突然多出一個裝有無色液體的針管。
他將身子探過去,竟一把捂住酒井秋和的嘴巴!
酒井秋和瞳孔猛縮,一種大難臨頭的預感湧上心頭,下意識就開始劇烈掙扎!
但,無色的藥劑依舊被迅猛地打進他的身體!
「你,你在幹什麼?!」
江守哲之助目呲欲裂!
「他畢竟只是你的管家,又不姓江守,知道這麼多,我不可能讓他繼續活著。」
蘇北洵將針管拔出,甩動手腕,細長的針頭上滾落幾滴血珠。
噗通一聲!
酒井秋和栽倒在駕駛台上!
已經氣息全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