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待發

  第93章 待發

  合上門。

  錦戶開始操作起來。

  他先將小袋子裡的頭髮取出,用乾淨的紙巾擦拭掉表面的污垢,然後低溫烘乾。

  再將乾燥的頭髮放入含有裂解液的離心管中,加入適量的蛋白酶,混合均勻後在恆溫搖床中孵育一段時間,使細胞核膜裂解。

  一頓操作後,他很快就將兩種頭髮的DNA提取出來。

  隨即,他對兩種DNA進行比對。

  很輕易的,錦戶就辨別出這兩種DNA根本沒有任何親子關係。

  但是。

  本著認真的原則將它們全部看完後,錦戶眼睛瞬間睜大!

  他下意識抬頭看看。

  這間屋子沒有窗戶,大門也是緊緊閉著,森谷院長呆在他原先的辦公室里。

  這裡除了機械,半分人影也沒。

  錦戶咽口唾沫,飛快地將其中一份銷毀,然後偽造出另一份來。

  半個月前,一通莫名其妙的電話打到他手機上,說未來可能有人來找他做親子鑑定。

  如果他做偽證,就願意給他2000萬日元。

  錦戶父母身體不好,需要大筆的錢維持生命,而他作為一個剛畢業的大學生,根本就沒有能力拿出來。

  所以,猶豫幾天後,他同意了。

  對方提前給他打了500萬作為訂金,並寄給他幾根頭髮。

  對他說,如果親子鑑定中有人的DNA與這幾根頭髮相同,不管親子關係是什麼,他都要把結果改為叔侄關係。

  為了不錯過這個機會,在這半個月裡,錦戶不僅天天值夜班,在白天碰到有人來做親子鑑定也會主動接手。

  還好的是,其他醫生為了少些麻煩,並沒有與他爭搶。

  雖然沒有想到是院長親自拿來,但利益當頭,他管不了那麼多。

  想到即將到手的2000萬巨款,錦戶呼吸都有些急促。

  仔細將所有痕跡清除掉,確保不會暴露後,錦戶拉開門出去。

  「院長。」

  回到辦公室的錦戶喊道。

  他努力保持平靜的模樣,將一份紙質報告放在森谷面前:「根據鑑定比對,兩者應該是叔侄關係。」

  「什麼?!你確定?!」

  森谷語調升高,驚喜莫名。

  竟然是叔侄關係!

  他因為江守一則的吩咐,來的路上不停的給自己做心理建設,但沒想到是如此結果!

  雖然不知道其中有什麼彎彎繞繞,但這明顯是皆大歡喜!

  他也不必承擔欺騙江守哲之助的風險。

  森谷迫不及待拿起報告看看,確認無誤後,將它迭迭裝進口袋,站起身道:「麻煩你了錦戶,好好努力,我相信你未來一定大有可為!」

  「是,院長!」

  錦戶立馬站直身子。

  但想到自己做的偽證多少心虛,裝作恭敬的地下頭去。

  森谷無心逗留,他又敷衍幾句後,回到自己位於頂樓的院長辦公室。

  將門反鎖好。

  他拿出手機先將報告拍照後發給江守一則,然後又撥通江守哲之助的電話。

  現在已經凌晨一點左右。

  但江守家的書房依舊亮著大燈。

  江守哲之助心浮氣躁地左右踱步。

  而江守一則魂不守舍地坐在椅子上,滿臉都是心事。

  叮鈴~

  電話鈴只響起一聲不到,江守哲之助就已經將它接起。

  他迫不及待的將話筒放在耳邊,問道:「森谷院長嗎?結果怎麼樣?」

  江守一則感受到手機的震動,他趁著江守哲之助背對他的時候,快速地查看簡訊。

  報告中那行字映入眼帘——

  叔侄關係!

  江守一則眼睛睜大,有種石頭落地的輕鬆感。

  他本來以為江守結弦是蘇北洵已經是實打實的事實。

  剛才還在想離開書房後要去蘇北洵房間一趟,與他好好聊聊,勸他放下仇恨,以後以江守結弦的身份生活。

  雖然名義上只能稱為叔侄,但江守一則下定決心要以父親的身份,將曾經對他的虧欠全補回來。

  但現在看來,倒是他自作多情了。

  雖然有些悵然若失,但江守一則還是鬆了口氣。

  「是嗎?是這樣啊!」

  正在打電話的江守哲之助也如釋重負:「辛苦了,森谷院長。」

  客套幾句,江守哲之助將電話掛斷。

  江守一則已經將手機收起,臉上裝出忐忑的表情問:「怎麼樣爸爸?結果怎麼說?」

  「是叔侄!」

  江守哲之助坐下來,臉上表情也輕鬆少許。

  「太好了!我就說是伱多心了!」

  江守一則繼續裝出高興的模樣。

  他又問道:「那……旗本家的婚宴,我們還參加嗎?」

  江守哲之助想了想,說道:「繼續參加!但我們只去道喜,送完禮後立刻離開……而且,依舊不帶結弦出去。」

  聽到出乎意料的答案,江守一則問:「既然確定江守結弦並非蘇北洵,那為什麼還要參加?」

  江守哲之助哼一聲:「只是用頭髮做了DNA比對,頂多算消了八成嫌疑……確定?還早的很呢。」

  說到底,頭髮這種東西很沒有說服力,他們根本不清楚是不是本人掉的。

  江守一則張張嘴,但沒說什麼。

  他已經打心底相信江守結弦只是江守結弦。

  既然江守哲之助想再驗證一次,那就驗證唄,反正沒什麼影響。

  而在二樓昏暗的房間裡。

  蘇北洵聽著通過竊聽器傳來的聲音,面無表情。

  這竊聽器自然是下午意識到不對後,偷偷去書房裝的。

  除了書房,大大小小的房間他每一個都沒有放過。

  「愈老愈妖啊。」

  蘇北洵輕嘖一聲。

  他聽到了江守哲之助通電話的聲音,明白北海道黑市那群人的努力是有效果的。

  江守一則在浴室找到的頭髮不是江守結弦的,當然,也不是蘇北洵自己的。

  這是他在北海道隨便找的路人的頭髮,在離開北海道前還特意轉交一部分給酒保。

  可沒想到親子鑑定糊弄過去後,江守哲之助竟然還不放心。

  這種在商場沉浮到現在的老傢伙果然不可小覷。

  「真是麻煩。」

  蘇北洵眯起眼睛。

  接下來他還需要和組織糾纏,沒有閒工夫浪費在這種事情上。

  所以,他準備快刀斬亂麻,將這些事情全部處理乾淨!

  「旗本家的婚宴嗎……」

  蘇北洵聽著竊聽器里安靜下來後的電流雜音,猩紅的眼睛閉合,躺在床上開始休息。

  接下來的兩天都很平靜。

  蘇北洵除了吃飯,就一直在房間打電玩,喜歡遊戲的人設越來越深入人心。

  江守哲之助見他這樣對他的懷疑越來越輕,但保底的驗證依舊沒有放棄。

  小倉純夏倒是勸過蘇北洵幾次,但他表面順服,行事沒有一點改變。

  搞得江守晃每次看到羨慕的眼睛都是紅的。

  這些天他被比上學還繁重的課業折磨的要死,大哭大鬧過好幾次。

  但原本對他言聽計從的江守哲之助出乎意料的堅持,小胖子完全沒了辦法。

  時間就在這詭異的氣氛中越過越快,很快就來到婚宴前的晚上。

  「準備好了嗎?」

  江守哲之助合上書房的門問道。

  江守一則點點頭:「都準備好了。」

  邊說著他拿起旁邊的茶壺,開始熱水,泡茶,動作非常熟練。

  這些天他們每天都在這待15個小時往上,小倉純夏還拐彎抹角的提醒他們注意休息。

  「那就好。」

  江守哲之助點點頭:「等我們離開後,你就打電話讓留下來的安保人員去扯他的臉。」

  因為親子鑑定的緣故,江守哲之助雖然沒有完全相信,但也打消了報警的念頭,只讓留下來的安保人員行動。

  江守一則問道:「之後呢爸爸……這次驗證完後,應該能完全證明江守結弦就是本人……那我們還要在這裡躲多久?」

  「不用擔心。」

  江守哲之助不急不緩,對此早有準備:「我昨天已經給警方與公安贊助了一大筆錢,又藉助諸星鴻的影響,讓警方在東京加大搜尋力度。」

  江守這兩代人丁不興,許多人都只有一個孩子,能信任的人手嚴重不足,很多都要他自己做決定。

  短短三天,公司與銀行的事情已經堆積不少。

  「兩個月,再等兩個月……哪怕抓不到對方,也能把他逼出東京去……等那時候,就可以稍微喘口氣。」

  江守一則不再多說,轉而又問起賀禮的事情。

  ##

  圓月高懸。

  星星像呼吸似的一明一暗。

  映照著今晚的夜空非常美麗。

  幸田陽太一邊例行公事地巡邏,一邊抬頭欣賞上空的美景。

  他今年三十六歲,正是壯年,身子雖然看起來單薄,個子也不高,但卻非常能打。

  而且從日本的安保學院畢業,理論知識也很紮實。

  鑑於此,江守哲之助讓他統領所有的安保人員,甚至在這別墅區還有一棟獨屬於自己的小房子。

  本來以他的地位大可不必進行夜間巡邏工作,但這些天江守家的老爺們不知道發了什麼瘋,將巡邏人員增加一倍還多。

  新僱傭的安保人員還未上任,人手不足,他只能以身作則。

  走著走著。

  他突然看見在小花園的深處一片漆黑。

  要知道,這個別墅區每走十米都會有一個光源,燈光照得沒有一個死角。

  「燈壞了嗎?」

  幸田陽太嘀咕一聲,拿出對講機,通知相關人員前來修理,然後自己走進去慢慢查看。

  身為專業的安保,任何一處可疑或異常都不能放過,哪怕他覺得只是簡單的燈具故障,也要排查完隱患後再下結論。

  江守家的花園很是精緻。

  最中心豎著將守財團的標誌雕像,然後用一棵棵低矮的樹圍繞它做出螺旋形的道路。

  在道路東南西北四個角還建有巨大的花壇,有一條貫穿螺旋道路,直通雕像的十字通道。

  因為身後的燈光,小花園深處勉強能看到一些東西。

  幸田陽太沿著螺旋道路,一圈圈的向里巡查。

  不多久,就來到雕像腳下。

  他圍著雕像轉一圈,只看見熄滅的燈具。

  沒有任何可疑之處。

  幸田陽太準備離開。

  但這時,他突然聽見身後傳來了腳步!

  「誰?!」

  他猛地轉過身。

  一個模糊的身影出現在他身後的遠處。

  就在他警惕的時候。

  那人影說道:「我是接到通知,過來這裡修燈的。」

  他提了提手中方方正正的東西,似乎是一個修理箱。

  幸田陽太覺得有哪裡不對。

  但這只是潛意識中一閃而過的感覺。

  事實上,等離近後看見對方身上同款的安保制服,幸田陽太便下意識地放鬆警惕。

  「來的不慢。」他點點頭,「跟我來吧,我剛才發現了損壞處在哪裡。」

  幸田陽太轉身帶路。

  但就在他背過身去的一瞬間!

  他突然意識到是哪點不對!

  手電筒!

  明明已經通知他燈具損壞,來修理時竟然沒有拿照明工具!

  寒風瞬間將他激起一身雞皮疙瘩!

  他下意識就想往前撲!

  但一根尖銳的針管已經刺入他的脖頸!

  然後,就是一隻將他的叫喊聲堵回喉嚨的手!

  ……

  20分鐘後。

  一道手電筒的光束打過來。

  「幸田先生!」

  提著修理箱的安保人員看見等在那裡的幸田陽太,連忙打聲招呼。

  幸田陽太點頭回應,伸手指了指腳邊:「就是這裡,你看看怎麼回事?」

  那修理工蹲下身開始檢查。

  很快道:「只是接觸不良引起的斷路,小問題!」

  不出片刻,熄滅的燈瞬間亮起。

  明亮的光刺的兩人有些不適。

  「好了,解決了!」

  修理工將東西重新裝回箱子。

  幸田陽太拍拍他道:「辛苦了,回去吧。」

  然後,他就按照自己的巡邏路線繼續走下去。

  玉兔西落,金烏東升。

  溫暖的陽光輕輕敲醒沉睡的心靈。

  今天江守家難得起個大早。

  餐桌上,所有人都坐在一起,等待幫傭將食物端上。

  因為旗本家舉辦的是傳統婚禮,江守哲之助脫掉了他身上常穿的那身西裝,取而代之的是一身黃色的和服。

  不僅是他,其他人也是類似的打扮。

  除了蘇北洵。

  江守哲之助面露愧疚道:「實在抱歉啊結弦,因為旗本家發請柬的時候你還在北海道,今天不能帶你過去了。」

  小倉純夏正扶著在椅子上打瞌睡的江守晃,聞言皺了皺眉:「爸爸,以我們江守財團的身份,這種小事提一提不就可以嗎?怎麼能把結弦一個人留在家裡?」

  江守哲之助額角一跳,找補道:「這……你也知道旗本那老頭子的性格——刻板,不知變通。而我們江守家現在有求於人,所以,所以……」

  小倉純夏還想再說,但蘇北洵鬆了口氣似的連連擺手:「不用了叔母,我留下來蠻好的,剛好可以看家!」

  而且後又小聲嘀咕一句:「碰巧昨天的遊戲還沒有打完……」

  小倉純夏無話可說。

  對於蘇北洵這種天天打遊戲的行為她很是擔心,可因為身份又不好多說什麼,只能期望等家教上門後能有所改變。

  吃完早飯,蘇北洵迫不及待地衝上樓去。

  而江守哲之助與江守一則對視一眼,也帶著家人出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