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0章 冰雪城堡中的交談
散提爾堡，新修羅神殿。
布萊克索恩走進班恩的密室中，法師將目光從班恩冒著黑色氣泡的肉體和他嘴邊的血沫上移開，黑暗之主的床頭旁邊有一個新洞，布萊克索恩留意到束縛帶之一被從牆上扯了下來。床架很久以前就碎裂了，床墊也被撕成碎片，班恩尖叫著，他身體的抽搐愈加嚴重了。
但法師沒有打擾，他知道黑暗之主只是在自我治癒，治癒密斯特拉所導致的重傷。
叫聲突然停止了，他轉過身，發現班恩一動不動。特使靠近他的神祇，他擔心班恩的心臟已經停止跳動。房間裡瀰漫著死亡的氣息。
「班恩大人！」布萊克索恩喊道。班恩的眼睛突然張開，一隻手爪伸向布萊克索恩的喉嚨，但特使向後退卻，從這一擊下挽回了自己的命。班恩緩緩地坐了起來。
「多久了？」班恩簡單地發問。
「您能痊癒真是太好了！」布萊克索恩跪在地上。
班恩從牆上扯下剩餘的束縛，折斷手腕和腳踝上的鐐銬。「我在向你提問。」
布萊克索恩將從戾墓城堡救出他之後的那段糟糕時間的所有事情告知班恩，神祇坐在地板上，靠著牆聽著，偶爾點一下頭，記憶回歸腦海，他想起了自己陷入昏迷之前，看到從天墜落的密斯特拉，還有那憎恨的神血。
「我發現我的傷口癒合了。」班恩說。
布萊克索恩激動地露出笑容。
「當然，只是身體上的那些傷害。但我的自尊仍是一個問題。」
布萊克索恩的笑容消退了。
「沒錯，我可悲的人類自尊……」班恩將他的手爪舉到眼前，「但我不是人類，」
他看向布萊克索恩，「我是神。」
布萊克索恩緩慢地點了點頭。
「現在，幫我換上衣服。」班恩說。布萊克索恩趕忙上前。在他幫班恩換上他的黑色盔甲的時候，神祇開始提問幾位特定信徒以及神殿的工程進展。
「在戾墓城堡救出密斯特拉的那些人類，」班恩最後說，「他們怎麼樣了？」
布萊克索恩搖搖頭，「我不知道。」
班恩護手上的紅寶石眼睛張開了，黑暗之主露出猙獰的表情。對密斯特拉最後一刻的記憶和她對那個黑髮施法者的警告仍停留在他的腦海里。
「我們會找到他們的，」他說，「他們要前往陰影谷，尋求伊爾明斯特的協助。」
「您想要阻礙他們嗎？」布萊克索恩問。
班恩抬起頭，「我希望他們死。」他的注意力回到手套上，「我要你把那個女人的吊墜帶給我。現在你可以走了，我準備好了會來找伱。」特使點點頭，離開了房間。
黑暗之神靠回牆上，身體不住顫抖，如今的他十分虛弱。班恩重新坐正，他的身體的確變弱了，但他班恩乃是不朽的神祇，不會受到這些瑣事的影響。班恩沉浸於從沉眠中真正清醒過來的此刻，然後開始考量擺在自己眼前的選擇。
海姆曾詢問密斯特拉是否帶著命運石板。在她提出交付竊賊的身份而非石板本身之時，海姆就殺了她。班恩和米爾寇之間的秘密仍是安全的。
「你終究並非全知，艾歐陛下。」班恩低聲道，「正如米爾寇和我的猜測，失去石板的確使你弱化了。」
班恩暗自竊喜，但很快他便意識到這是無用的人類情感，他的聖者仍有一部分人性需要祛除。
「伊爾明斯特，」班恩輕言細語，「也許我們該見個面了。」
他走出了房門，是召集大軍踏破陰影谷的時刻了，至於伊爾明斯特？
班恩輕蔑地笑了笑，凡人對他來說一無是處，更不要說施法都受到影響的法師了。
午夜，在凌晨前最黑暗的時刻，班恩站在他聚集起來的信眾前方，他坐在王座上向他的信徒們演講，只有最高階和擁有特權的人才可在此出席。
他將所有出席者的思想連結起來，讓他們得以分享他對於龐大力量與榮耀的狂熱夢想，無需語言，班恩就已經煽動人們陷入瘋狂。
傅佐爾·徹博瑞的聲音最為響亮，同時也對班恩的理想抱有最強烈的熱情。
紛爭之神越來越欣賞這位英俊的紅髮牧師。傅佐爾主張解散自己作為二把手的散塔林會，並且在班恩的絕對掌控下對黑網絡進行改革。自然，傅佐爾被要求指揮這支力量。
曼松只是沉默地站在角落，眼睜睜地看著傅左爾奪權的行為，他的眼裡閃爍著些什麼，但無人知道那黑暗中隱藏的秘密。
將一切看在眼裡的黑暗之主笑了，沒有什麼能比下屬的勾心鬥角更加讓他感興趣了，如果有，那就是戰爭！
他們將會向陰影谷行進，由班恩親自領軍，然後趁著戰鬥的狂熱溜走，處理掉麻煩的伊爾明斯特。
在這期間，刺客會趕在施法者將吊墜交給陰影谷的賢者之前將她攔截。班恩對這個計劃十分滿意，他回到神殿後方的密室。
這一晚，紛爭之神徹夜無夢，這是個很好的預兆。
——
豺狼人隘口的山脈在凱蘭沃和他的同伴們身後依稀可見，身後的群山映出溫柔的藍色天空，仿佛之前那災難末日一般的景象就好像幻覺一樣。
「跨過這裡，前方再經過森林就是陰影谷了。」希瑞克看著遠處說道。
午夜緊緊抓住黑色駿馬的韁繩，她的神經已經繃緊了很久，一旦停下，她就會感到那無邊的疲累和神經的刺痛。
「我們爭取今晚穿過森林。」午夜說道。
「你瘋了嗎！」凱蘭沃抱怨地喊道，「我理解你的心情，午夜，但是你要明白，我們不是神明，我們是需要休息的。」
午夜咬了咬牙，沒有說話，只是直直地挺著後背，一點也沒有鬆懈的意思。
看著月明星稀的夜晚，伊姆瑞克輕笑著說道：「確實需要勞逸結合啊，不如我們就在這裡休息一晚吧，明天我會為馬匹加持法術，讓它們跑的更快。」
午夜咬了咬牙，試圖釋放法術。
「傳送術！」
藍色的光芒出現，但很快片片碎裂的痕跡出現，什麼都沒發生。
伊姆瑞克搖了搖頭，自從密斯特拉隕落，魔網的崩潰更加嚴重了，伊姆瑞克猜測，直到現在還沒有巨大的災難發生，只可能是有人在強行控制魔網的穩定。
但即便如此，任何召喚與傳送的法術都失去了作用，空間的裂隙會撕碎周圍脆弱的魔網，法術在還沒生效之際就會失敗。
「看，不要白費力氣了，午夜。」伊姆瑞克嘆道。
他閉上眼睛，抬手指向遠處的空地，很快，寒冷的冰風從空中傳來，湛藍色的元素能量不斷匯聚，慢慢地，一座巨大的冰晶城堡拔地而起。
七環類法術能力——【冰雪城堡】。
凱蘭沃張大了嘴，他從來沒有見過如此宏偉的法術造物，即便是心情低落的午夜，也被眼前美麗的冬之精靈所吸引。
「真美啊不敢相信，這是什麼法術？」午夜驚訝地說道。
伊姆瑞克沒有回答，他走到城堡的面前，兩個冰雪構成的奧法騎士立刻退到兩側，厚重的冰雪大門自動開啟，他微笑著說道：「歡迎來到，我的冰雪城堡。」
「都進來吧，各位。喝上一杯熱氣騰騰的巧克力，舒舒服服地睡上一晚，這樣我們才有精力去完成女神的任務不是嗎？」伊姆瑞克眨了眨眼睛說道。
此時正是炎熱的夏季，伴隨著蟬鳴聲的，是濕熱的夏風。冰雪城堡帶來的一絲絲涼意，讓眾人都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好吧，」午夜看著凱蘭沃和希瑞克濕透了的衣服和鎧甲，終於妥協了。
「休息一晚，明天一大早，我們就立刻出發。」
凱蘭沃和希瑞克立刻迫不及待地向冰雪城堡走去，城堡的外圍是法術力量臨時創造的冰冷的護城河，他們跨過吊橋，進入了城堡之內，午夜無奈地也緊隨其後。
城堡內的裝飾非常舒適，大廳處有一個巨大的沙發，上面鋪著軟綿綿的絨毛墊子，沙發前還有一個茶几，周圍擺著幾個能夠供人癱倒在地上的小型軟墊。
巨大的壁爐在大廳的正中央，但由於此時正是炎熱的夏季，裡面的火焰並沒有燃燒，與之相反的，是從周圍的冰晶牆壁上傳來的絲絲涼意，讓他們感到自己赤熱的皮膚都降下了溫度。
「真是太棒了，伊姆瑞克，我不得不說，如果我也有這種能力，豈不是走到哪都能住上這麼豪華的城堡。」凱蘭沃大馬金刀地坐在柔軟的沙發上，一臉羨慕地說道。
午夜嗤笑一聲說道：「你？不是我嘲諷你，你這種肌肉腦子怎麼能理解奧法的秘密，你可知道要創造一片如此宏偉的造物，背後需要研習多少神秘的知識，巫師可不是這麼簡單的存在！」
凱蘭沃不屑地哼了一聲，沒有繼續說話。
幾人沉默地坐在柔軟的沙發中，絲絲睡意傳來，連日的疲憊和緊繃的神經讓他們此時多麼希望來一場酣暢淋漓的睡眠。
半夢半醒之間，希瑞克輕輕地看著他們說道：「謝謝你們。」
「謝謝你們，沒有在城堡放棄我。」
午夜微笑著說道：「這有什麼呢？為什麼需要道謝，同伴之間不就是應該互幫互助嗎？」
希瑞克過了一會兒才開口，好像他正試著排列詞語，將它們整理成正確的順序。「你們是第一個沒有拋棄我的人，」他說，「以某種方式，我本以為會那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