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黃雀在後

  第155章 黃雀在後

  場中變化快得讓人不敢相信。

  上一秒那天傀子還擠兌著武庸下場,甚至向他動手,下一刻便突遭雷火齊煉、罡風撕咬。

  轉瞬之間,天傀子卻是被劈了個灰頭土臉,七竅流血,再被那炎符灼破了肌膚,燒焦了眉發。

  可謂是被大大地落了一番麵皮。

  福地中也只有幾位真君看清楚了當初的變化!

  「神仙妙法?劾召鬼神?」

  這無孔不入的襲擊,眾真君道官不由得聯想到了天香殿的香道上族-天香荀氏。

  燃香召神,諸多妙法、結界、虛境、洞天,無處不可入,劾鬼喚神,最是難纏!

  天傀子此時便是如此。

  一個閃身遁走,轉瞬間就出現了在百丈之外,緊接著便是一尊巨大的冥火骷顱飛遁在其身側,自他的身體中又有十餘個替命靈傀鑽出,護衛在旁。

  這天傀道人右手緊扣,注目在七尊巫靈神上,眼神閃爍。

  「原來是道官大人養的貌美妖姬啊,難怪是摸不得碰不得。」

  「只是傳言東海世家中,今武氏為首,怎得……武氏上修沒見到幾個,倒儘是妖窩了?」

  天傀子的替命靈傀往巫靈神面上一攔,卻是開始無差別的出言挑釁。

  「太華、玄清,莫要以為你們當上了一州道官就是高枕無憂的執棋人。」

  「這九州終究還是由諸多世家頷首,今日仙傀、明日青玄,後天只怕是就輪到你們三宗了。」

  「生機有序的洞天福地,哼哼,你們保不住!」

  也不知這天傀子是吃錯了什麼藥,突然就將五方道場盡數得罪,不留分毫的餘地。

  同時,亦是再動狠手,大天魔手化出本相,千丈天魔王之手隱入虛空,竟是一掌抓向武庸。

  使得三宗道官眉頭深鎖,更是驚得袁仲與那青甲道官面面相覷。

  莫不是這天傀子被我那太古狻猊戰車轟壞了腦子?

  只見這略顯殘破的福地虛空中波紋閃爍,下一瞬便是一支烏青色的魔骨巨臂撕開空間,一掌拿向東海道場的那尊寶船。

  「道官!」

  銀甲道營的統帥,那尊罡煞力士目眥欲裂,抽出身後法矛便要奮力一搏。

  只是下一瞬,就感受到有無形巨力將他壓下,再才聽到武庸冷笑:

  「隨他是真瘋還是假瘋,想要試上一試的話。」

  「東海,倒也護得住這一畝三分地。」

  言罷。

  武庸大袖一甩,身披的玄黃法衣上,玄黃母氣厚重如山,袖口衣領旁的玄色陰陽爻圖案緩緩轉動。

  頃刻間,半座福地間蒼黃大霧騰空,天精地髓,合聚一處,浩浩湯湯,玄黃母氣同樣化出數百丈之巨的神靈臂膀,一隻、兩隻、三隻……

  玄黃道袍亦是第一次在九州祖界完全施展,浩瀚母氣遮天蔽日地垂下,有蒼黃迷霧再緩緩凝固,化作琉璃帷幕,從中伸出八十一隻巨臂,弓拳蓄勢,只待那大天魔手撕開空間襲來。

  八十一隻玄黃大手悍然轟在那魔傀之臂上,一縷玄黃氣,重萬鈞,這漫天玄黃大手落下,猶如天崩地裂一般。

  正所謂:你有天魔骸骨臂,他有天精化地髓,魔高一尺,道絕一丈。

  邦邦數響之下,那大天魔手瞬間就被砸落地底,緊接著後面又是七十餘只撼天巨臂落下,最純粹的巨力相搏,連連轟擊的福地方圓數十里地表開裂,山石坍塌。

  整座福地都震了兩震。

  「那靈寶?」

  「嗯,香祖早年擅用的玄黃衣,漫天玄黃母氣垂落,盡可鎮壓一座大陸!」

  「只是沒想到,是這件靈寶!」

  諸多真君靈官高居天穹中,竊竊私語,一時間卻沒了制止的念頭。

  他們倒也想看看,那名聲不顯東海道官,跟腳如何?又是如何竊居此位的。

  而在福地下,武庸將寶船往福地的裂口邊緣一推,轉身便踏著罡斗步,一步一決,三步一印,直朝著那天傀子而去。

  泥人也有三分火氣,他倒是想要掀開這傢伙腦袋看看,看看他到底是真瘋還是假瘋?

  那面七神巫偶嘴角輕勾,與天傀子的替命靈傀捉著迷藏,巫靈神偶每行一處,必定罡風狂舞、天火橫空、再有紫雷霹靂,巫靈神威名顯化、風火雷三災隨身,僅此一行便擾得天傀子難以分心。

  見得大天魔手被玄黃氣纏上,短時間難以抽身,天傀子食指一挑,兩道無形陰刺瞬間就洞穿了兩隻巫靈,隨後才驅動冥火骷髏,橫在身前。

  再一掐訣,自那顱骨之中,幽幽冥焰翻騰不休,自其眼口鼻中連出五道冥火,藍焰一卷,剎那間便覆蓋了其身前十數里地,福地中但有草木巨石,皆未之一燃,化作焦物。

  「天傀子,我真想掀開你的腦袋瞧一瞧,看看裡面到底裝了什麼?」

  只聽到一陣清冷的叱喝。

  自雲空中有一黃衣道人矗立,銀髮隨風飄舞,索索作響,周身乃是玄黃之氣與丹汞金氣輪轉,金銀二氣宛若混沌盤龍,輾轉流動。

  而那武庸右手高托之處,一顆千丈大小的星辰正被其托在掌心,真真好比摘星拿月,輾擲乾坤。

  隨著武庸叱喝之音落下的,便是那僅僅擦著天傀子法袍而過銀色星辰,堪堪躲過之後,迎面而來的又是一顆。

  這一顆正中冥火骷顱,二者卻是對了個正著,滔天冥焰與銀月星力鬥了個旗鼓相當。

  轟!

  砰!

  緊緊擦著天傀子的衣角又是兩顆隕星砸下,直至第五顆星辰落下,終是避無可避的被武庸將其砸到了地底。

  但武庸絲毫沒有停頓,腳踏罡斗,一步一印,額頭上星圖閃耀,右手每一高舉虛托,便從未知星界引出一尊銀隕星,大到十數里直徑,小到數百丈不等。

  那返虛的還丹道體幾可力破虛空,一步一星辰,隨手拎起這顆顆隕星,如落英繽紛般一一砸下。

  像極了星君下凡,舉手投足間便是無盡偉力垂落,左手攬月,右手摘星,只讓這座福地不住地震顫,再經不得他幾擊。

  「哦?」

  見得地面上的兩顆隕星被巨力頂起,武庸右手再凌空一甩,九節法杖落入掌心,玄黃、丹汞、黃天、星力灌入其中。

  武庸右手三指輕轉九節竹杖,再當頭一擊劈下,三道加身,一杖摔整座福地顫了三顫,自那萬丈長的裂谷,深不見底,三花虛影齊聚武庸天靈。

  這一擊,三花聚頂!

  有上古元神之威。

  若說袁仲,韁繩縛狻猊,左手馭太古戰車,右手擎太陰玄幡,廝殺間驅九日環月,縱橫九霄,盡得上族真修風采。

  那麼武庸便是修得神通果,掣萬法而歸一,諸法變化以壓陣,不及法軀拿千山、捉日月,移星換斗,凌空踏斗擲諸星,一杖蓋壓堪將才!

  再望向地面,那幾乎撕裂福地的裂谷以東是玄清真君的五山八海所鎮諸修,裂谷以西是被震得七零八落的先登道營,穹頂是矚目的四大道官、青甲道將。

  場中默然!

  直至良久之後那深深的裂谷中,才有一尊金靈巨臂伸出,再左右橫甩,拍碎了兩旁的碎石後,終於是露出了身形。

  原是一尊千丈高的四轉金甲巨靈神傀!

  只是為了擋下那一杖,靈寶級巨靈傀的胸腹部已被撕裂出一道不小的口子,幾可看到內部的傀儡結構。

  見得此狀,武庸亦知這瘋子不是這麼簡單就能拿下來的,左手一揮,玄黃道袍幾乎化作一隻萬丈黃龍,盤踞在那大天魔手上將其鎮壓。

  福地中在就四處聒噪之音便起,萬千凶鴉再現,這丈高鴉兵生的極端兇惡,雙翅生煙,口中發火,驟然間,福地中遍起災火。

  下一刻,炙人的紅光瞬間就照亮了整座福地,饒是真君見得都只覺得面部生疼,何況那尋常道人?

  道行高點的,只是火煞臨身,膚逸血絲,道行低點的盡皆是身起血泡,痛不欲生。

  「袁仲,袁大道官!」

  「不如你我聯手做了這瘋子,那隻魔手、神傀歸我,仙傀其他盡歸你。」

  「如何?」

  武庸執掌地肺油燈,正合地肺毒煞之意,嘴角輕勾,正符合此寶暴虐之機。

  而那穹頂上的袁道官,震驚於這傢伙遠遠超越了所知情報中的善戰後,心頭亦是一陣微動,面上微喜,只是卻在猶豫大天魔手和巨靈神傀的價值。

  下方的仙傀一脈更是嚇得寒毛都豎了起來,也不知宗主瘋魔了還是怎得?

  那中央道場的袁家道官都沒能戰得過,這下,又再惹上了一個狠人。

  宗主啊,你這不是作死嗎?

  眾修苦澀欲動,卻沉在玄清道官的五山八海下無法動彈。

  而福地偌大的缺口旁,東海的寶船上,蠍子精、混天大鵬、道營統領,乃至諸多銀甲道兵皆是提起一顆心,撲通撲通得跳個不停。

  見到武庸這般威勢,簡直就要亢奮得暴血了。

  尤其是這銀甲統領,以為跟了一尊鍍金的世家貴子,沒想到這道官卻是個絕頂狠人,絲毫不遜色那聞名遐邇的袁家子!

  該說,果然不愧是被天香荀氏和瓊明王氏兩大上族一起押注的人嗎?

  「武家宗子,可暫且消消火氣!」

  倏忽間,福地眾修,上至四轉元神真君、下至一轉鍊氣道人,直感窒息。

  只看到福地穹頂上突然伸出一隻遮天大手,這巨掌輕輕一扭,福地上空的空間便像是孔雀開屏般散了開來,無上的雲頂天宮至天穹中落下。

  慶雲遮天,青霞鋪綴,好似仙聖臨塵……

  是他?

  見得那座慶雲天宮,武庸面色微變,腦袋中飛速勾連起因果,再猛然轉頭望向那天傀子。

  果然,這傢伙輕退數步,站到了那天宮之下,面上作順服狀。

  「景宵,你不在雲夢待著,手也伸手太長了吧?」

  袁仲在這天宮之主-景霄真君手裡吃過大虧,自是與他兩看兩相厭。

  如今,他得了家族之力,先後祭煉了兩尊靈寶,太陰鍊形也是近乎大成,還真就不懼這雲夢一族該死的二世祖。

  然而更令他惱火的是,那景霄真君絲毫不理會他,話都懶得和他多說一句。

  「蓬萊州之事,響徹九州,堂堂的蓬萊中央大道場,與四品宗門廝殺至此,平白出了個笑話。」

  「我等受玉虛殿之令,在雲中督察了許久,看來蓬萊五官亦沒有處理此事的能力。」

  「哼!」

  「蓬萊中央道場與仙傀門各理五千萬道銖,或派出門中弟子,或聘海上散修,把這爛攤子收拾好,在諸多真靈世家就藩之前整不乾淨,有你等罪愆!」

  「仙傀門也不必待在蓬萊了,這裡沒你們的位置,舉山入我雲夢,你等可願?」

  景霄真君入場便是以道庭督察名義,盡壓下眾道官,一言決下,竟直接是要收了整座仙傀門做擁壘。

  這讓袁仲怎得願意?

  只是還未動手反對,卻見雲頂天宮深處,一尊更為耀眼的存在,大袖一揮,隨手將其驅逐到了十萬里開外,也不知落到了哪座孤島上!

  雲夢一計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卻是怎由的袁仲樂與不樂意?

  只是可憐袁仲白白鏖戰許久,只恨年年壓金線,又為人作嫁霓裳!

  「景霄真君!」

  「元初道君令我代他向您問好。」

  「同時,還捎了一句話:景家的小狼崽子若是一而再再而三,如此不講規矩的話,雲夢仙城的世子之爭,可就……」

  那青甲道將輕笑一聲,適可而止地留下了半句話,轉身領著先登道營便走。

  一時間,整座福地都陷入了沉寂之中。

  似乎蓬萊州的內部事務,蓬萊道官與蓬萊本土宗門的爭鬥,那一尊尊博弈手的座位中其實沒有他們這些道官的位置。

  而九州上族之爭,更是尋常真君都不願沾染的……

  良久後。

  蓬萊四道官與那仙傀宗主才不得不齊聚在雲頂天宮前。

  「我當初就發現了你,似乎修了了不得的法,果真,你的崛起速度卻遠比我想像的要快。」

  「如今已經以棋手的身份上了桌……」

  景霄真君頭戴冠冕,身披華服,再見到武庸的第一面,便輕言調侃道。

  他是著實沒有料到武庸這麼快便起了勢,在他的預估中,這個小傢伙須得在百年後才能入局。

  真是,令尋常人恐懼的晉升速度!

  景霄真君轉頭望向眾人,似是提問,卻又隱含著毋可拒絕的意志

  「那便從了孤所言,如何?」

  「天傀子今後入我雲夢,仙城當有你一席之地,與蓬萊州也可斷了因果,省卻那諸多覬覦。」

  「武庸,你是孤當日最側重的臂膀之一,今後,或許亦如此,你可願消解與天傀子的誤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