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9章 伊莉莎白宮
天空微雲，專機抵達莫斯科，江源和洛朗兩人來到了大名鼎鼎的紅場，這座城市展開的雄渾大氣，高空雲層後是黃昏時金黃色的落日，放眼望去，周圍略帶陰霾的灰色，還有氣勢莊沉的教堂以及上面鎏金的圓頂點綴。
不遠處的廣場上有身穿制服的軍人在來回巡邏，另一邊則是色彩斑斕的瓦西里升天大教堂，有著白金色長髮的女孩站在教堂門口，像是剛剛結束了一場打發時間的展覽參觀，身後停著幾輛上個世紀六十年代的高級轎車，對其進行內部改裝可以很輕鬆地用修繕的理由通過相關審查。
女孩看上去大概只有十四五歲的年紀，身材嬌小，外面穿著青灰色的大衣和棕色高跟靴，璀璨的白金色長髮鋪落，肌膚冰雪般素白，眸光沉靜似水。
「還好，差點就天黑了。」
洛朗微笑著上前寒暄，自從人生中第一次貼面禮失敗後，這種打招呼的方式就被她準備永久擱置，好在某人性情向來如此，沒有讓自己感到太過尷尬。
「二位在莫斯科停留期間可以住在伊莉莎白宮裡，我回來後伊莉莎白宮就進入了謝絕參觀的狀態，不用擔心有人打擾。」
洛朗頷首，然後沒忍住側頭看了看微垂眼瞼的某人，零和梅斯卡爾都是能撞沉鐵達尼號的大型冰山，區別在於後者更為冷酷，自從坐上專機後對方就一直處於神遊天外的狀態，估計是在體會那些新到手的鍊金術知識。
而零的祖先可以向上追溯到伊莉莎白·彼得羅夫娜，也就是伊莉莎白一世，她是彼得大帝和葉卡捷琳娜一世的女兒，新時代後，原有的部分宮殿被還給了羅曼諾夫後人，只要有足夠的財力證明，並且願意在自己外出時將其開放給參觀者，就能重新獲得宮殿的居住權。
出於伊莉莎白這個名字和當初提供幫助的緣故，洛朗對眼前這個小姑娘的觀感相當不錯。
出人意料地，零主動向某人伸手，雖然冷淡的表情讓這一行為更傾向於客套，但這已然是十分罕見的事情。
洛朗的眼睛頓時眯了起來。
江源的注意力從神國計劃中回歸，伸手和對方握了一下，緊接著繼續對自身能力施加存在權能的遮掩，然後繼續研究意識和碎片世界融合的方法和步驟。
他在仕蘭高中的時候罩過一段時間路明非，畢竟雖然那傢伙看起來是個衰仔，但零花錢真的不算少，具體得看和誰比，反正零幾年能在網吧包天的高中生款爺，生活水平肯定要比剛剛脫殼而出還得自謀生路的自己強上很多，不過主要還是因為沒有危險性，由於哥哥的個人傾向，路鳴澤也沒法對自己下手。
在執行監視奧丁印記持有者楚子航的任務期間，自身純血龍族的身份可能引起保姆團的警覺，而同流合污是他適應環境的一貫策略，無論酒廠還是帝國和咒術界，乃至大地與山之王陣營，這條方針貫徹的十分徹底。
零微微點頭，在對方放開未知遮掩的情況下，言靈·鏡瞳清晰地捕捉到了冬—鬼魂—冥照—金剛界的言靈鏈條，不過現在已經無法複製，對方的血統相比於幾年前迎來了質變般的提升，而且上限未知。
當然，這份愛搭不理的氣質才是確認身份的最關鍵線索。
鏡瞳是罕見的非攻擊性精神系高危言靈，可以對物體等進行解析，複製大多數龍族的言靈學以致用，極限是三代種和混血S級，屬於特殊言靈。
「好久不見。」零略帶寒暄地說，然後領著兩人坐上了專車，加長轎車裡面的空間很大，還有簡易的酒櫃和車載冰箱。
洛朗沉思片刻，確定零不是和自己說話後詫異地問道：「你們原本認識嗎?」
「有過合作。」江源簡潔地概括。
「他在成為鍊金大師前就已經在相關領域展現出了傑出天賦，況且現在梅斯卡爾的名聲在混血種世界無人不知。」零隨便找了個理由。
洛朗輕嘖了一聲，然後繼續使用沙粒球鍛鍊自身的掌控力，目前的進度和幾個小時前沒有任何分別，她對自己能否在五天內成功表示懷疑。
紅廠距離伊莉莎白宮的距離不算遠，沒過一會兒專車就已經抵達，一路上隨處可見昔日光輝的余影，城堡般的古建築、開闊的廣場、高聳的紀念碑，還有炮兵陣列一般的噴泉，偶爾也會出現羅曼諾夫王朝的痕跡，比如聖喬治屠龍的大理石雕塑，而謝絕參觀狀態下的宮殿正處於封閉，門口有兩位士兵把守著這棟古建築。
「洛朗小姐，我有事找你。」
下車後，零開口說道，至於某人自有宮殿真正的主人招待。
洛朗側頭看了眼某人，見對方頷首後欣然同意，這是了解梅斯卡爾過往的好機會。
無需僕從指引，江源進入宮殿後沿著螺旋的木製樓梯向上，第四層極其寬敞，天花板高得像是什麼用來舉行大型活動的會場，名家畫作裝飾著牆壁和角落，周圍的幾座壁爐里燃燒著橘紅色的火焰，溫度持續蔓延，抵禦著入冬後莫斯科殘酷的嚴寒。
正中間的長桌盡頭，一位看起來稍顯稚嫩的男孩落坐，他穿著筆挺的黑色西服，不緊不慢地將絲巾系好，粲然的黃金瞳像是能照亮角落裡的黑暗，不給人留有絲毫隱藏的餘地。
「看來我趕來的決定是正確的，你可真能藏。」路明澤拿起了刀叉，優雅地切割牛排，手邊是猶如血液般的名貴紅酒，對方在享受上同樣不遺餘力。
「當初也只是臨時工罷了。」江源平靜地拉開椅子坐下，「一杯梅斯卡爾。」
「包你滿意。」路鳴澤打了個響指，一瓶曾經作為國禮的梅斯卡爾出現在了餐桌上。
「你現在不再那麼介意拋頭露面，看來是有恃無恐了，怎麼樣，要不要試試。」路明澤發出了戰鬥邀請，對方是他極少數欣賞並認可的傢伙，對於龍類的權與力，理解並踐行的存在就算在族群中也是罕有，更多的僅僅是屈從於與生俱來的暴力而已。
「你現在還不能死。」江源淺嘗了一口酒水，他有死者行軍每日一次的復活，還有存在權能和星象結合的狀態刷新以及脫離咒靈之身後可以隨意使用的反轉術式，其中因為主世界星象被使用過不少，但還有三十二次，足夠支持幾場死戰了。
路明澤：「……」
真是強弱都改變不了你那張硬嘴。
「我想知道你來這邊的目的。」路明澤將切好的牛肉送進口中，這邊某個地方涉及到了路明非的終點，簡單來講就是禁地，這也是他收到零的消息後立刻趕來的原因，對方已經具備了攪亂局勢和計劃的能力，在莫斯科落子的棋手其實並不少。
根據暗面君主會議成員刺客，也就是酒德麻衣的持續匯報，曾經在這裡展開超級士兵計劃的參與者有大團長，秘書長和安東尼，零的忘年交瓦圖京作為計劃負責人，目前正處於被清理的邊緣，羅曼諾夫家背後的「黑金天鵝」蘇恩曦將其捧成了北國最大的金融寡頭，但在變革中瓦圖京又失去了一切，至於羅曼諾夫家因為藏身幕後的關係，這些年沒遭到太大影響。
「我需要足夠數量的水蛭藥劑樣本。」江源對長桌上的食物並不感興趣，只是一味地飲用酒水，「返老還童這種事情的含金量很高，如果水蛭藥劑真能做到，我期待其中原理和萬用靈藥結合出來的成果。」
路鳴澤笑了笑，很明顯不相信這個理由，但對方帶來的危險感已經無限接近初代種，平等對話下，不願意解釋他也不好強求，此刻赴宴的只是精神體，真正的肉身被岡格尼爾的原件釘死在了北方無人區的避風港內，如果沒有合適的軀體施展言靈·天平顯露力量，正面戰力難以給對方造成致命威脅。
至於那些詭異的手段，他甚至懷疑長桌對面的傢伙在鍊金術領域已經逼近了諾頓，效果未必能讓自己滿意。
不知道何時起，長桌的餐布上浮現出了西伯利亞的詳細地圖，路鳴澤抬起餐刀隔空一划，一條細線將地圖從上段分為兩半。
「不准過界，否則咱們過去的情誼可就毀於一旦了，看在我哥哥的面子上，咱們相安無事即可，秘黨已經將白帝城的範圍縮減至七個，你這樣野心勃勃的傢伙應該對青銅與火之王感興趣吧，到時候在龍骨十字問題上我不會搗亂，但你得幫我辦件事，不會損害你自身的利益，最多算是隨手幫個小忙。」路鳴澤說道。
「講。」江源示意對方表明交易內容。
「讓我那天真的哥哥陷入一次絕望，他本來是真正的怪物，卻非要收起爪牙當個廢物，我這個當弟弟的很頭痛，具體由我來安排，你只要在關鍵的時候束手旁觀或是暗中助力一把就行，我們對龍骨十字沒興趣。」
路鳴澤提起路明非的時候臉色有些差，因為他想起了那個和自己同名同姓的小胖子，至於龍骨十字，這東西他們不需要，因為權與力始終都握在路明非手中，問題在於衰仔不願意拿起來，即便得到龍骨十字，最多也只是找個隱蔽的地方收藏起來，以防止那幾位君主得到。
原本就強的君主更進一步和世間多出一位取而代之的僭越者，肯定是後者更合算，這是數量和上限之間的關係，唯一的差別是握住力量的人，自己的前任臨時工又莽又苟，很難評價。
江源思量片刻，回答道：「可以。」
關於路明非的劇本其實早就寫好了，如今只不過是根據變量進行微調，作為路麟城和喬薇尼兩位S級的孩子，那位飽受希爾伯特·讓·昂熱期待的明日之星過去曾由秘黨最精銳的觀察員負責，也就是楚子航的父親楚天驕，不過S級身上不止一個任務，周邊地區的突發情況都會由楚天驕處理。
桌面上再次浮現出了兩封請柬，如果沒有上級命令時間提前的話，卡洛明斯克莊園每年都會在一月的第二個星期日舉行珠寶特賣會，事後成交額全都交給當地的兒童基金會，任何展品的價格都不會低於十萬美金，而主持者名為亞歷山大·布寧。
「水蛭藥劑拍賣會的集合地點就在卡洛明斯克莊園，零不會跟你這種危險的傢伙共同行動，祝你得償所願。」
路明澤無視了剩下絕大部分的晚宴，摘掉絲巾後眨眼間消失不見。
江源收起拍賣會的請柬，喝完梅斯卡爾再將酒瓶銷毀免得留下鍊金要素，這場晚宴總共持續了不到五分鐘，但相當於拜碼頭，弄清雙方的底線和目的才能杜絕沒必要的衝突。
距離拍賣會召開還有七天，江源起身離開了宮殿的四層，零還在帶著洛朗參觀伊莉莎白宮，這座與洛朗名字相同的建築占地頗廣。
「梅斯卡爾?」洛朗見某人下樓，出聲問道。
「一個熟人。」江源面無表情地回答。
兩人已經參觀到了臥室，最中間是兩座金色的大床，上方罩著金綠色的巨大床罩，僅僅是這張床便像極了蒙古王公的貴族大帳，四周的壁爐里升騰著火焰，旁邊的衣櫃裡有真空包裝的一次性絲質睡袍和浴巾，穹頂的壁畫裡描述著某段討伐巨龍的傳奇史詩。
「其他符合標準的空房間還沒收拾出來，三個小時前還有數十位遊客在這裡參觀，你們只給了我這些時間，所以招待不周只能見諒了。」零沒什麼語氣地說道，羅曼諾夫家血嗣是她的假身份，實際上接到電話的時候她還在獵殺蘇恩曦那些不講規矩的商業對手，臨時更改計劃直接踹門入內擊殺目標然後強行撤退，這才勉強趕回莫斯科。
「沒關係。洛朗雙手相互握緊垂在身前，轉頭問道：「你不會做什麼奇怪的事情吧。」
「短暫的愉悅如果會傷害共同利益的發展前景，那麼它就是需要極力避免且絕不可取的事情，控制欲望維持理智是智慧生物的天賦，當然，即便你頭腦昏聵主動邀請，我也會制止這種短視的行為，別讓欲望污染了咱們純潔的利益關係。」江源略帶叮囑地說，相比於提供愉悅，對方在合作方面提供的價值更大，況且他也無法接受和半禿的家貓深入交流。
洛朗：「……」
她怎麼聽出了一股嫌棄的意思。
「床頭的儲物櫃裡有相關工具，你們只要別弄到走廊上就都隨意。」
零為最壞地情況提供了準備方案，緊接著帶著兩人參觀了書房和舞廳，很久之前，伊莉莎白宮的燭火晝夜不熄，客人們往往在黃昏時就會赴宴，然後直到天明才會離開，翌日照樣如此，歌舞奢靡。
舞廳位於一樓，江源環顧四周，直接問道：「能否把雜物都搬出去，我們需要一個訓練場。」
「可以，但請減少對文物的損壞，牆壁上的畫作很可能是孤品，具體的我也不太清楚，其中有不少都是在拍賣會上成批採購的。」零回答道，這間伊莉莎白宮的維護是其他人在負責，她只管居住和維持羅曼諾夫家的身份。
得到許可後，管家和保潔隊伍來到了現場，小心翼翼地拆解壁畫搬進儲藏室，名貴桌椅也都被抬走，作為可以容納大型舞會的會場，面積達到了大半個足球場大小。
沉重的紅漆木門關閉，舞廳只剩下兩位借住的客人，江源將不知道從哪裡拿來的黑色衣服扔給洛朗，開口說道：「換好訓練服，然後向我進攻，全力施展，如果能傷到我，可以視情況給予不同程度的獎勵，保底是之前提到的血統穩定方案。」
獎勵機制能夠激發個人的主觀能動性，廣泛應用於各行各業，實踐證明了這種方法十分有效，既然答應了對方成為S級，那某人就沒打算糊弄，至於血統穩定方案，他也沒有誆騙的意思，龍血洗禮是解決混血種走向墮落的最佳手段之一，三代種龍族人偶的戰力對血液的依賴性不高，僅僅是放點血傷及不到根本。
洛朗聞言頓時嚴肅起來，在混血種世界，力量自然是決定地位的最關鍵因素，任何能夠提升力量的行為都值得無比重視。
她面色平靜地脫掉了上身的休閒服，露出了光潔平坦的腹部，兩側線條分明，沿著肌肉脈絡一直向下，靠近胯骨的地方小腹微微隆起，然後驟然縮緊下墜，等灰色長褲也落到地面時，象牙般白皙的雙腿在昏黃的燈光下竟然有些耀眼，赤足之後，豆蔻似的腳趾紅粉圓潤，腳踝處的曲線十分立體骨感。
當黑色衣服穿戴在身，清晰的重量感在體表浮現，遠超尋常衣物，不過質地難以想像的柔和舒適，緊密的絲線很好地留住了散發出去的體溫，即便是直接走到雪地里也不會覺得冷，唯一的問題是夏天可能不太友好。
「開始吧。」江源說道。
洛朗準備完畢後，原本綁在兩處小臂的長條型血袋陡然破裂，流淌至手心化作了一柄巨大的暗紅色鐮刀，她能極其清楚地察覺到，這次武器凝聚的時間要比之前快上了一兩秒，關於自身掌控力的鍛鍊初見成效。
調整重心，力道自腰臀流轉至足部，在接觸到地面的一瞬間，洛朗快速前沖，同時暗紅色鐮刀自上向下斜斬，企圖以更廣的攻擊範圍迫使對手退步，進而爭取到主動權。
江源見狀反倒突然向前幾步，右手輕鬆握住了鐮刀杆的上半部分，緊接著左腿探出，右手向側方輕輕一推，洛朗立刻被絆倒在地，此時鐮刀的刀刃因為對手向前邁步正位於其人腦後，她用力一拉，結果被俯身躲過。
江源起身後輕推刀背，刀杆的尾端直接懟中了洛朗的腹腔，劇烈的疼痛感讓她幾乎無法呼吸，但尚未完全喪失的感知讓她明白武器已經脫手。
「意圖明顯，招數刻板，你大概有很出色的老師，但沒能將技藝化作本能，先學挨打吧，直到你能保持理智做出有效反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