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端端的,為何會中毒?那牢頭,你可問過了?」
青娥繼續問道。
護院連連點頭:「牢頭是特地叮囑過的,去刑部時,也給那婆子搜過身,她身上並沒有帶毒,看樣子,只能是刑部里的人了……」
話音落下,沈綰棠驀地抬起眼眸。
青娥心頭閃過一絲念想,俯身低聲道:「小姐,不若,我們去問一問岑世子?」
只待她剛說出口,沈綰棠便抬起手來示意她不可如此。
「莫要驚動岑霄,這是沈家的家事,驚動外男,未免有些家醜外揚。」
刑部每日經手犯人不計其數,突發疾病暴斃而亡的也不在少數,只這婆子已然被認定是投了毒,定然是會留下蛛絲馬跡的。
沈綰棠心中掂量幾分,隨即看向青娥:「去那些銀錢來。」
待青娥拿來後,沈綰棠叮囑護院:「將這銀錢交給牢頭,叫他們務必上心,若能抓住給婆子投毒的,重重有賞,若抓不住,得到些線索也有賞錢。」
護院收下銀錢便離去。
「小姐,我們何故繞這麼大的彎子?直接去請岑世子豈不是更方便?」
青娥不解。
「這婆子死的蹊蹺,這背後指不定有什麼推手,若將無辜的人牽扯進來,這才是上上罪過。」沈綰棠擰著眉頭,心中不斷推算著,究竟是誰人的手筆。
青娥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
吹了燈,沈綰棠依舊思索著——出了柳姨娘,難不成,這背後還有旁人指示?
翌日清晨。
「公子,有件事情,不知當講不當講。」
上朝路上,裴擎支吾開口。
岑霄眉心一蹙,他最是瞧不得男人家如此嗚咽,甩給他一個不耐煩的眸光:「你若不想說,便閉上你的嘴巴。」
「別啊公子,是沈小姐,沈小姐似乎是往刑部大獄之中,送了個什麼人。」
裴擎悻悻開口。
一聽到沈綰棠,岑霄眉心一凜。
沈綰棠做事一向有分寸,把人送進牢獄之中也是有自己的考量,岑霄沒有多問,只是淡然回應:「叫人照看好。」
「那人,已經死了……」
裴擎一個大喘氣,一句話沒說完,倒是把岑霄驚了一跳。
他拽緊了韁繩,馬兒長吁一聲:「什麼?!」
隨即,岑霄拽動韁繩,駕馬便要向刑部而去。
裴擎連忙攔住了岑霄,心中一陣緊急:「公子,您就這麼去刑部,不上朝了嗎!」
這幾日,朝堂之上無非就是爭吵一些變法的事情,岑霄也懶得去聽那些文官念咒一般的推來推去。
「不去!」
他堅定開聲,冷冷睨了一眼裴擎。
「可您已經告假幾日了,若今日再不去,吏部那裡說不過去啊!」
裴擎眉心緊蹙,真是想替岑霄遮掩也遮掩不住。
可岑霄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毅然決然便騎馬而去,絲毫沒有留戀的意思。
裴擎無奈的伸出巴掌,打在了自己的嘴巴上:「真是多嘴!」
彼時,朝堂之上。
「不錯,變法一事情,夏卿做得好,裁撤冗官,國庫也有所充盈,亦有了多餘的銀錢來犒勞邊關將士。」
瞧了瞧這幾月的政績,季尋川滿意點了點頭。
雖說這夏懷恩瞧著木訥了些,可這做起事來,倒是個利索的。
朝廷里多年的老油條都能搞定,倒是個可用之才。
夏懷恩上前來,跪謝領賞。
話說到邊關將士,季尋川抬起頭來,左右顧盼一番,眉心不由得蹙起:「岑霄何在?」
話音落下,身旁太監上前來,躬身作答:「陛下,岑將軍的手下人前來稟報,今日家中有事,故告假一日。」
此話一出,朝堂之上倒是出現了窸窣之聲。
不過片刻,便有人上前來:「陛下,岑霄已然告假多日,今日不將告假條子送去吏部,竟直接派人來通傳您身邊的公公,實是不像話!」
話音落下,在朝堂之上緘默許久的陸明豐幽幽開口:「老臣為官數十載,也不曾有過岑將軍如此作為。」
陸明豐的話,像是爆竹上的引線一般。
「請陛下,嚴懲岑霄!」
「請陛下,嚴懲岑霄!」
討伐岑霄的聲音在朝堂之上此起彼伏,眾人紛紛下跪。
朝堂之上跪了半數之多,季尋川卻眉頭緊鎖,眸中的無奈遮蓋住了眼底的精明。
「鎮北侯在邊關奮力征戰,朕在京城卻苛待他的兒子……這……豈不是寒了老將的心嗎!」
一句話,道出了帝王的無奈,將眾臣子的心向自己更拉進了幾分。
只這話,夏懷恩卻聽出了不對勁……
前幾日對沈將軍可不是如此,怎的到了與自己尚不和睦的鎮北侯,卻換了一副說辭?
「陛下!」
一陣滄桑的聲音迴蕩在朝堂之上,陸明豐蹣跚上前,做足了恭敬的姿態行禮道:「陛下,老臣肯請陛下,貶岑霄!振朝綱!」
朝廷最有資歷的人開口,隨即,台下的眾人齊聲:「貶岑霄,振朝綱!」
百官請命,饒是帝王多有無奈,也只能點頭。
「罷了,罷了!」季尋川面色痛苦,深嘆一口氣搖了搖頭。
「傳朕旨意!鎮北侯之子,岑霄,領江州行軍司馬。」
一聲令下,消息便傳了出去。
彼時,剛從刑部大牢出來,岑霄便是一臉悶悶不樂。
「這個郭牢頭,何時連他們尚書的面子都不給了!不過是問幾句話,竟與我裝模作樣!」
岑霄嘴裡念念有詞。
裴擎在一旁無奈嘆氣,不知怎的,心中隱隱不安。
兩人剛倒府前,便碰上了來宣旨的太監。
行軍司馬!?
岑霄眉心緊蹙,驀地抬起頭來,瞧著來宣旨的太監。
太監冷冷睨了一眼:「行了將軍,莫要如此瞧奴才,奴才擔當不起,陛下旨意已到,還請將軍早做準備,莫要誤了上任的時候。」
留下一句話,太監便轉身離去。
「公公留步,聖上可有說,何時回京?」裴擎連忙起身問道。
太監嘴角扯起一抹玩味的笑容,居高臨下睨了裴擎一眼:「岑將軍且等陛下旨意吧,這奴才也不好揣測聖意,路遠,望岑將軍多多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