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要去一趟軍營,與幾位將軍制定一下作戰計劃,今晚就在營中歇息了,你累了好些天,等皇兒們做好功課便早些歇息吧。」
最後落下這麼淡漠的幾句,不待七夜回過神,那黑色的殘影便依然消失在帳外,宛如一道黑色的涼風乍然掠過一般。
七夜站在帳下抬著眸子望著那道身影漸漸的消失在眼帘里,他剛剛的話依稀飄蕩在耳邊沒有消散,心底頓時就柔軟了起來,胸口壓制的不快瞬間因為他的話而煙消雲散,心中自然是感到有些淡喜愉悅的。
而一想到他剛剛那哥蒼涼而無奈的笑容,心中又是莫名的一陣壓抑,沉默了一下,這才忍不住抬頭敲了敲自己的腦袋,眸中浮現出些許的煩亂與惱怒來。
待七夜收拾完畢,洗好了澡出來的時候,兩個兒子早已經累得直接趴著桌案睡了過去。
七夜只好揉了揉眉心,看著兩個兒子臉上沾著的墨汁,忍不住一陣嘆息,自是又忙活了一番,好不容易才將他們抱上床。
之後,七夜自然也沒有睡下,坐在案前批閱奏摺,忙到大半夜,果然沒有見到陛下回來,無奈之下,只好自己先上床歇息了,然而某人不在,而且也明顯的感覺到某人剛剛離去的時候那有些生氣的樣子,七夜哪裡能睡得著?
居然真的不回來睡了!
自然,不用說的,七夜失眠了一晚上!
第二天天還沒亮她便已經起身了,出去練了一早上的劍發泄著心中莫名的壓抑煩躁,連兩個兒子什麼時候出現在她身後看著,她也渾然不知。
「蒼蒼,娘好像在生氣?你看她好像臉色很不對!」
墨墨一手摸了摸懷中的小七,偏過頭小心翼翼的望著一旁摸著下巴若有所思的蒼蒼,很低聲的問道。
蒼蒼一臉的沉思的樣子,摸著下巴想了許久,一雙眼睛直直落在七夜的身上,幽幽道,「一定是跟父皇吵架了,昨天晚上父皇都沒有回寢宮睡覺,一定是這樣的。」
「吵架?」
墨墨小手一把捂住小嘴,漂亮的眼睛瞪得大大,怔怔的望著蒼蒼,「不會是因為我們的事情吧?完了,一定是我們讓娘不高興了,然後父皇為我們說情,娘就跟父皇吵起來了?」
「嗯,這個的可能性很大!罪過啊!」
蒼蒼贊同的點了點頭。
「那我們怎麼辦?父皇呢?父皇真是沒風度,為什麼不讓著娘,風叔叔不是說了嗎?女人都是要哄的!」墨墨俊眉一皺,忍不住抱怨了起來。
「好了,現在抱怨有何用?」
蒼蒼忍不住白了墨墨一眼。
「那你說現在能怎麼辦?」
墨墨小心的將身子縮了回來,懷裡的小七也瞪大了眼,一瞬不瞬的盯著蒼蒼。
蒼蒼皺了皺眉,轉身在旁邊的階梯下坐下,雙手撐著下巴,開始沉思了起來。
見狀,墨墨也走了過去,安靜的在蒼蒼身旁坐下,兩手一伸,也跟蒼蒼一樣,雙手撐著下巴,兩眼卻是看著天上的藍天白雲發呆。
而小三跟小七則是分別坐一邊,一瞬不順的望著兩個小主人,一身潔白似雪的小五就趴在蒼蒼旁邊的柱子下,眯著眼睛,一臉慵懶愜意曬著太陽。
「有了!」
許久之後,蒼蒼突然眼睛一亮,禁不住驚呼了一聲,正在打盹的墨墨立馬跳了起來。
「什麼?有什麼辦法?」
墨墨目光閃爍著淡淡的幽光,一瞬不瞬的盯著蒼蒼,神色有些焦急。
只見蒼蒼小腦袋一偏,往他耳邊湊了過去,嘀嘀咕咕的說了幾句,只見墨墨那雙眼睛裡的流光更是大盛!
「風叔叔!那真的管用嗎?」
墨墨壓低了聲音喊道,有些懷疑的望著蒼蒼。
「一定會管用的!不試試你怎麼知道管不管用?怎麼樣?干還是不干?」
蒼蒼斜了墨墨一眼,一手將小五抱入了懷中,淡淡的問道。
「可是,可是,這樣不太好吧?」
墨墨有些猶豫了起來。
「有什麼不好的,大不了要是被知道了,你就說是我一個人幹的!」
蒼蒼一邊說著,人已經迅速的站了起來,往迴廊里大步的走了去。
「哎!等等我啊!干就干,我也不怕!頂多就是屁股開花而已!」
墨墨這才連忙起身,追了上去。
……
一整天,七夜都沒有見到陛下,將案前堆積的一層厚厚的奏摺批閱完,正好是夜幕降臨之時,七夜將最後的一本奏摺合上,擱下筆,有些疲憊的揉了揉眉心。
「來人!」
撐著腰,七夜站了起來,對著外面的喊了一聲。
月影端著一杯茶水步入書房中的時候,映入她的眼帘的是七夜站在窗前那清瘦纖細的背影。
「大人!」
月影低低的喚了一聲。
「陛下呢?還沒回來嗎?」
七夜也不回頭看月影,淡漠的眼神卻是落在窗外那輪明朗的冷月上,冷寂的光輝灑落而下,映著窗下那斑駁的黑影,看著有些荒涼。
「回大人,陛下還不曾回來,剛剛還托信差送口訊回來,說軍務繁忙,今晚上還要留在軍營中,讓大人跟兩位小皇子按時用膳,然後早些歇息不用等他。」
月影恭敬的回答道。
七夜微微一僵,倒也沒有再問什麼,沉吟了片刻,這才嘆息了一聲,忽然轉過身看向月影,「罷了,隨他吧。你替我跑一趟軍營吧,把這封信交給他。」
說著,素手一伸,很快便從衣袖中摸出一封信遞給了月影。
月影雙手接了過來,點頭道,「是!大人!屬下馬上就給陛下送去。」
七夜拂了拂袖,忽然有些神色怪異的收回了那依稀煩亂的眼神,乍然轉身,淡然道,「去吧!」
一聲落下,雙手依然撐在窗框上,又默默的看向遙遠的天際,月影見狀,頓時也不敢多言,連忙執著信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