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小到大,溫穗過得太順了,沒有吃過一點苦頭。
她的人生教育,在溫家出事後才算真正開始。
溫家出事後,她也試過用一切辦法去揭發陳學殷的罪行,替外公澄清,可她勢單力薄,一次次在關鍵時刻被人捂嘴。
這五年多里,她學得最好的一件事是臣服。
臣服於法律的漏洞,臣服於命運的不公。
後來結婚了,她又開始漸漸地接受她的丈夫不愛她這個事實,臣服於她的替身身份。
被命運重擊了一次又一次,事到如今,她突然明白了命運的用意。
「也許命運給了我一張和陳若若很像的臉,就是為了在我出生23年後,把陳學殷送進監獄,救出外公,盤活溫家。」她說。
這樣想來,也許她剛上大學便對著宣傳欄里凌淵的照片一見鍾情,並不是為了和他終成眷屬,而是在同他經歷各種狗血劇情後,由他把她此生最恨的人送進監獄。
她這些年一直在做著和陳學殷對簿公堂的準備,可那些證據不足以讓他做十年牢。
凌淵此舉不是為她,卻的確達到了她的目的。
起初看溫穗掉眼淚,孟尋和郭纖凝誰都沒有說話。
他們只是溫柔地注視著她,分別把手邊的紙巾遞到她面前。
聽她這樣說,郭纖凝又笑了,笑容裡帶了點哄她的意味:「可不是嘛。這麼看,狗男人也是有點用的。不僅把陳學殷弄了進去,給你的錢又恰好夠你去買回溫家老宅的。」
孟尋也附和:「興許他就是你重生遊戲裡的NPC,你以為他的任務是給你幸福,事實上,他的任務是爆給你一個億的金幣,再幫你通陳學殷的關。」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愣生生讓溫穗把委屈的眼淚憋了回去。
「你們兩個,最近是去學了什麼修心課程嗎?一個個這麼會講!」她的長睫毛還濕著,人卻笑靨如花。
看得孟尋和郭纖凝都呆了呆。
「你這麼美,想要什麼男人得不到呢,趕緊去看看別的男人,投入新戀情吧。」郭纖凝喃喃道,盯著溫穗的臉不放。
孟尋這次沒有附和,他看著溫穗的臉,滿眼都是星星,星星上寫著幾個大字——「溫穗,看看我!」
溫穗把手裡的酒一飲而盡,笑著對郭纖凝搖搖頭。
「凌淵給我的,不只有你說的這些。他還幫我把情關過了,我想,我以後再也不會為情所困了。」
這不公平,孟尋在心裡大呼。
面上卻也只是不動聲色地喝光了自己的酒。
凌淵來了一會兒了,雖說偷聽人說話不厚道,可他坐在他們後面的卡座,的確豎著耳朵聽了七七八八。
他和陳玄來的,陳玄和郭纖凝孟尋隔著高高的靠背,背對背。凌淵和溫穗的位置遙遙相望——
當然,站起身才能互相看到,坐著是看不見彼此的。
三人觥籌交錯,喝酒聊天了好一會兒。
凌淵和陳玄面前的鍋沸騰了許久,一片菜葉兒都沒有扔進去。
他們都在聽三人說話,臉色很難看。
凌淵在聽溫穗說他幫她過了情關,以後自己再也不會為情所困了。心疼得呼吸都停了停。
而陳玄,正在聽郭纖凝振振有詞地說不要太把男人放在心上,要用男人的方式對付男人。氣得臉都綠了,郭大小姐的確太不把他放在心上了!
而人前向來桀驁不馴的孟尋,此刻像個小跟班一般,伺候兩位姐姐涮肉喝酒,時不時插科打諢兩句,不亦樂乎。
突然,一個諂媚的聲音不合時宜地響起:「凌總,沒想到能在這裡遇到您,真是幸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