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章 命運

  在凌淵找來時,溫穗就知道了陳家這次要完。

  因為凌淵最恨別人騙他——雖然陳若若自始至終都在騙。

  她之所以三言兩語把凌淵打發了,無非是不想摻和他們的任何事。

  這件事,她但凡發表了任何意見,不管最後是怎麼處理的,她都要領凌家的情。

  畢竟她和陳家有仇,這麼做,便好像替她出了一口氣。

  至於是為了她,還是為了他們自己,凌家人比誰都清楚。

  所以凌家起訴陳若若時,溫穗並不意外。

  凌氏正處於股價谷底,不做點什麼改善口碑,發展只會越來越差。

  凌家底子厚,不至於被區區幾百億拖垮,但凌氏的股民數量龐大,現在已經有不少拉著白條幅堵在大廈門口鬧事的。

  凌淵戀愛腦,可凌青山得為家族事業考慮,犧牲不了溫穗,便只能想辦法把陳若若推出去。

  溫穗私下裡想,說不定陳若若在國外的所作所為就是凌青山找人偷拍的呢。

  凌淵來問她的態度,她就很無語,難道凌家對陳若若的態度取決於她嗎?假惺惺問她態度,真有意思。

  到頭來,難不成還要她領個情,謝謝凌家把陳學殷送進去?

  不過凌氏的案子,在上京算大事,律政圈沒有不關心的。

  所以哪怕溫穗儘可能地做到不聞不問,還是東一耳朵西一耳朵,聽了好些細節。

  別的都不出她所料,讓溫穗詫異的是,凌家還拿出了當年她和凌淵被綁架的出警記錄,指控陳若若冒充她的名義詐騙。

  也就是說,這件事也許凌家早就知道了。

  但知道了也不說,就冷眼看著她被凌淵那個榆木腦袋慢待,然後一步步走到今天。

  用心之歹毒,讓人生厭。

  當然,這件事是溫穗誤會了,她不知道凌淵也是剛得到的消息。凌家的其他人根本不會在意當年是誰跟凌淵一同被綁架的,又怎麼會去查呢。

  陳學殷判決書下來的時候,郭纖凝和孟尋直接拉著溫穗去喝了頓大酒。

  深秋的天已經太涼,吃火鍋正合適。

  三人選了上京最有特色的三文魚火鍋,喝工業水啤。

  郭纖凝還惡趣味地定了大廳的卡座而不是包間。

  「這兒人多,人來人往地都能看見溫律師出來慶祝。」她說。

  溫穗無所謂,坐哪兒都行,便由著她張羅。

  飯桌上,郭纖凝說:「陳學殷判了十年,張美蘭五年,陳若若現在在國外飄著,根本不敢回來。這次不知道是狗男人想通了,還是跟他爸沒談攏,反正我看凌家做的挺絕。」

  溫穗灌了口啤酒,語氣不咸不淡:「應該是凌淵授意的,畢竟他雖然可以接受陳若若刁蠻任性沒素質,也可以接受她壞事做盡,卻不能接受被她當猴耍。」

  更何況,她剛出國就找了別的男人,明顯對凌淵的感情也都是假的。凌淵想起來怕是半夜都要氣醒的。

  「呵,他活該,」孟尋夾了塊涮好的魚片到溫穗的蘸料碗裡,頗為不屑地接口,「我就說凌淵瞎吧。一個人事業有成不代表他腦子聰明,別的事上聰明也不代表會處理感情。被一個女人用這麼不高明的手法騙了這麼多年,傳出去讓人笑掉大牙。」

  溫穗低頭吃魚,說不高興是假的。

  雖然凌家這樣做也是為了自己,陳學殷夫婦伏法,陳若若流亡國外,這樣的結果對她是非常有利的。

  她這些年苦心孤詣,不也想的是把外公救出來,再把陳家人送進去嗎?

  雖然途徑不同,到底是殊途同歸。

  她突然就有點感慨,垂眸看著酒杯,眼神若有所思:「你們相信命運嗎?」

  「當然信。」孟尋接口,遇見她,不就是他的劫數。

  後半句話他到底沒有說出來。

  「我不太信。」郭纖凝笑,「比起命運和男人,我更相信自己,我從小,想要什麼基本上都得到了。」

  她活得實在灑脫,還沒有吃過命運的苦頭。

  溫穗投向郭纖凝羨慕的一眼,郭纖凝會意,舉著杯子跟她碰了一下。

  「你想要的,不也得到了。」

  「我就是想說這話。」溫穗端著酒杯,抬起眼看她,「也許命運安排我中途家道中落,長輩出事,嫁給凌淵,這一系列,就是想給我上一課。」

  《鎖麟囊》里那句經典戲詞怎麼唱的來著?

  「他教我收余恨,免嬌嗔,且自新,改性情,休戀逝水,苦海回身,早悟蘭因。」溫穗雙手捧著啤酒杯,隨口學唱了出來。

  她嗓子好,聽得孟尋和郭纖凝都是一驚。

  接著,他們兩人看到了溫穗的眼淚,猝不及防地滾進面前的酒杯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