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都說到了這個份上,就差明說只有溫穗能捐骨髓救她了。
陳若若一直是這種彎彎繞繞說話的性格,凌淵對她有一定了解,倒也沒因此覺得她刻意耍心機。
畢竟求生是一個人的本能,在這個時候,她希望有人能勸溫穗捐骨髓給她也正常。
溫穗……想起這個女人,凌淵心口發疼。
的確,溫穗和陳若若長得有八九分像,證明她們的基因表達有許多共同之處。
她的骨髓應該是合適的,至少比其他人的匹配程度更高。
雖然她和陳家已經斷絕了關係,但陳若若到底是她有血緣關係的姐姐,這個時候會不會念及血緣?
而且,骨髓捐獻也並不會對一個人的健康造成特別大的影響……
打住,他怎麼可以這麼想?
凌淵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
捐不捐獻骨髓是溫穗的自由,他憑什麼慷他人之慨?
凌淵屏息,將腦子裡的紛亂的思緒趕出去。
也只安慰陳若若說,「不必擔心,全天下那麼多人,不可能一個能配型成功的都沒有。只要有合適的骨髓捐獻者,他提什麼條件,我們給就是了。」
陳若若見凌淵裝傻,也只好點點頭,隨即又柔聲道,「淵哥,我剛開始的時候非常害怕。可現在已經想通了。哪怕只活剩下的兩個月,只要你能陪在我身邊,我就沒有什麼遺憾了。」
見凌淵沒有表態,她又試探著開口,「淵哥,我們認識這麼多年,從來沒有以男女朋友的名義交往過,現在你已經恢復了單身,在我人生的最後兩個月里,跟我在一起,好不好?」
問出這話,陳若若當然在心裡沒底,可在她查出「白血病」這幾天,凌淵對她不錯,好像又恢復到了過去的樣子。
她想替自己搏一搏。
不料,這下凌淵想都沒想,直接拒絕了。
「若若,我之前說過了,今後我可以拿你當妹妹,當好友,只是不能……」
陳若若打斷他,「哪怕眼下我只剩兩個月的時間,都不行嗎?」
凌淵沉默了幾秒鐘,正色道,「若若,我不想騙你。越是這種時候,我越不該做戲騙你。」
陳若若又紅了眼眶,「我倒是寧願你騙我!哪怕讓我做做夢呢。」
凌淵沉默下來。
「淵哥,哪怕我下一分鐘都要死了,你也不肯騙我說喜歡我,是嗎?」陳若若抬著紅紅的雙眼看他。
她可真愛哭呀,過去怎麼沒發現?
凌淵胸口發堵,又想起溫穗來。
過去身在其中,總覺得溫穗和陳若若像。
如今出了局,卻越發覺得除了長相,兩個人完全不一樣。
起碼,溫穗是不愛哭的。
在人前哭她會覺得羞恥,所以一直極力憋住眼淚。
他甚至想了一下,如果現在在病床上的是溫穗,她會怎麼做?
大概也不會怎麼做,畢竟她眼下的人生並不比得了絕症強多少。
外公在監獄,外婆被人殺害,母親是植物人,自己也剛失去了肚子裡的孩子。
可她從來不對別人說這些東西,結婚兩年多,他都對她一無所知。
溫穗比陳若若堅強太多。
或者說溫穗比大多數人要堅強。
想起溫穗,凌淵的心口皺巴巴得發疼。
陳若若哭,凌淵在走神。
一直到後來他也沒有安慰她,場面一度陷入尷尬。
到後來護士來查房,囑咐陳若若好好休息,凌淵才尋了個空離開。
從病房出來,陳學殷張美蘭夫婦等在外面。
張美蘭一看凌淵過來,「噗通」一聲,跪在了他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