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初瞪著他胸口一起一伏,一雙漂亮的眼睛立刻就紅了,那日心口堵塞的情緒一下就爆發出來。
她狠狠的抵著門,不管不顧的將人關在門外,聽著門外的人低低的喊她的名字時,那眼淚就止不住往下掉。
人的情緒需要一個發泄的地方,她和秦朝暮不一樣,從來都不會忍著,更不會委屈自己,一想起這個男人讓她擔驚受怕成那樣,怒火焚燒中就真的想不要他了。
他是死是活都與她無關。
秦朝暮低著頭站在門口,始終面無表情,大約是這顆心疼狠了,再聽到那樣的話就麻木了,就這樣靜靜的站著。
許久後。
男人坐回沙發上,微眯著眼點了一根煙,青白的煙霧徐徐散開,原本英俊溫潤的五官被襯得格外的模糊疏離,終究沒等到那根煙燃盡就掐滅,邁開長腿就去了臥室門口。
他伸手去擰門把卻發現擰不動。
門被從裡面反鎖了。
他伸手扣門,沉聲喚著她的名字,「顧初。」
臥室里。
顧初趴在軟綿的被子裡,眼淚也掉完了,情緒也平息了,就這樣抱著被子將臉埋著,海藻般的茶色長髮沒有規律的散落開。
冷色調的臥室里,顯得小小的一隻。
夜幕低垂,暮色漸濃,房間裡只點了一盞暈黃的床頭燈,窗外的城市街角被霓虹燈襯的陰影錯錯,窗簾輕紗隨風飄動。
她閉著眼睛,耳邊充斥著敲門聲,和男人叫著她名字的聲音。
在這種寂靜的夜裡第一次感受心裡的那種情緒,有點酸楚,有點堵,還有點疼……
無情的人第一次面對那種感覺。
……
門外,男人頎長的身形一動不動的佇立了很長時間。
在他的房子裡她也能將他關在門外。
許久之後,秦朝暮找到房門鑰匙。
門一開,他一眼就看到側趴在床上的那一團,睫毛在檯燈下打下一點剪影,靜靜的,一動不動,像是維持著這個姿勢很長的時間了。
秦朝暮眉心一壓,眸色暗了下去,俯身,手指撥開落在她臉上的發,露出完整的小臉。
她並沒有睡著,而是似在發怔,手放在心口的位置,表情有些懵懂,見是他,視線就訥訥的放在他臉上。
男人的手指摸了摸她的長髮,低低啞啞的出聲喚道,「顧初。」
她沒動,只有睫毛微不可覺的顫了一下。
秦朝暮看著那張發愣的小臉,她頭上還綁著紗布,這樣不動、也不說話就讓他徒然生出一種恐慌感,趴在床上低低問道:「怎麼了?哪裡不舒服?」
「秦朝暮。」
「嗯。」
「你在家裡抽菸?」顧初面無表情的開口。
秦朝暮抿著薄唇,緩緩拉開一點距離,壓在心頭的那點戾氣似被輕而易舉的撫平了些。
她說了家裡。
眸色專注,男人低低開口,「以後不會了。」
說罷,就拿著衣服去了浴室。
等秦朝暮洗完澡出來的時候,床上已經沒了人,外面傳來電視的聲音。
就如許久前那樣,他挨著她坐下來,將人抱到腿上。
顧初下意識就掙扎了幾下,就聽男人貼著她的耳朵問,「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有。」她僵著不肯靠到他懷裡,冷聲道:「你抱著我不舒服。」
男人胸膛靠過來,手臂將她收到懷裡,嗓音低啞,「對不起。」
無論如何,他欠她一個道歉,與她要不要他無關。
顧初拍開他的手想從他身上溜下去,男人的手臂卻像焊死在她腰上,惱怒中正欲開口,就聽他低低的嗓音,「我陪你看電視,別說話,嗯?」
顧初有些氣惱的抿著唇,她的怒火和委屈剛剛都爆發出來了,如今就剩下那麼一點煩悶,想一想也沒必要和自己過不去。
「你晚上睡次臥。」她悶聲道。
「嗯。」
顧初意外的看了他一眼,卻見男人視線放在電視上,姿態平淡,面色平靜,仿佛就只是為了好好的看電影。
電視裡放著一個好萊塢的大片,顧初共情不了裡面的感情線,但無法忽視裡面男女的激情戲,她悶不吭聲的忍受著裡面令人遐想的鏡頭,寂靜的夜裡,那種聲音似也讓人煩躁的很。
答應了他不說話,她就緊閉著嘴不說話,一點一點忍受著身後男人潮濕而滾燙的呼吸。
安靜的夜裡,熒幕的光線打下一點隱隱錯錯。
男人的下巴埋在她柔軟的長髮里,深深的嗅了嗅,嗓音淺倦,「顧初……」
「秦朝暮——」
他快速而平淡的回答,「嗯。」
「我要下來。」
「不看電視了嗎?」他問。
顧初一下僵住了身體,這一幕似曾相識,即便她一動不動也感受到了男人的變化。
莫名的有些心悸,更沒有意識到此刻她的手指正無意識的攥著他的衣服,轉頭,小聲開口,「你今天睡客房的。」
那雙漆黑眸子深不見底。
男人看了她一會,精緻的下顎喉結滾動,嗓音說不出的低啞,「我知道。」
手指圈住她下巴,將她的頭扳回屏幕前,「等你再好一點。」
顧初只覺得秦朝暮又變了些。
從最初的乖巧淡漠,到中途的執拗倔強,又到如今的陌生幽靜,就像蟄伏著四肢的凶獸,本體逐漸從迷霧裡一點一點……被她逼了出來。
顧初想說些什麼。
其實她也覺得兩人應該談談。
轉頭看他。
夜裡光線籍淡,她隱約看見男人深雋的下顎線條,往下,喉結不甚明顯地滾動,沉靜墨黑的眼瞳里看著她。
「你不准……」
大手放在她的後脖頸,下壓,溫熱的呼吸噴灑在她的脖間,「顧初,我輕一點……」
她還沒反應過來,下巴就被扣住,欺身而下的男人重重的堵住了唇。
他吻她,吻得重吻得深,帶著克制的激動和喜愛,從呼吸到力道都充滿了迫不及待,甚至記得護住她的手腕才將她整個人摁進了沙發里。
男人粗重的呼吸充斥著她的耳膜。
這樣的親吻是入骨的親昵,更帶著一種被侵犯的,勢不可擋的錯覺,密密實實的全是男人荷爾蒙的味道,她只覺得所有的神經都要被淹沒在這樣的氣息里。
顧初的呼吸跟著紊亂,又驚又恐,氣急敗壞的嗚咽出聲,「秦朝暮,你他媽的……這是你說的輕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