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初是在次日十點多醒來的,她一動身旁的男人就警覺的醒來,摸了摸她額頭的溫度,起身沖藥,然後將人靠到懷裡餵過去。
顧初閉著眼睛喝了一口,蹙眉,別開臉,「好苦,我不要喝這個。」
「消炎藥。」男人低低啞啞的嗓音在她後背傳來,「你的右手動不了,我餵給你。」
「嗯……不要喝這個,你去放糖。」顧初整張臉都苦的擠在一起,若不是右手上不上勁兒,估計早就給推出去了。
秦朝暮抿了一口,並不太苦,也可能是他這一夜疲憊的味覺失調。
將人放好後,去客廳給醫生打電話,確認可以放糖後又重新沖了藥,等他端到臥室的時候,那人似乎又睡著了。
秦朝暮剛嘗試將人抱起來,就被拍掉手,她翻了身煩躁開口,「不要碰我。」
秦朝暮站在旁邊久久未動,佇立在原地就這樣靜靜地。許久後,他將人又抱到懷裡靠著自己,一點一點的餵藥。
顧初皺著眉煩躁的要死,昨天那些激動的情緒過後全身的酸楚都上來了,說不出哪裡疼,反正哪裡都不舒服。
勺子餵不進去,男人就自己喝上一口渡過去,他餵的不多怕嗆到她,因此餵的時間就越髮長一點。
一邊忍受心裡那點對罌栗花的渴望,一邊又忍受著懷裡那人的掙扎厭惡。表面毫無波瀾實際心口被一遍一遍的撕扯著,然後一點一點的潰敗成荒蕪。
顧初的細眉始終擰在一起,終於是在最後一口餵完後一邊咳著一邊推打他,煩不勝煩的側趴到枕頭上,煩躁道:「你走開,不准親我。」
秦朝暮就這樣看著,最後垂下眼瞼,將床旁都是瓷碗和藥劑都拿了出去。
等顧初再次清醒的時候是下午四點,李嬸立刻將熬的透亮的藥膳粥拿了進來,顧初只吃了一點兒就說吃不下了,拉著被子就躺了下去。
秦朝暮出現在門口。
顧初頭上還包著紗布,窩著在被子裡睜著一雙眼睛看著,蒼白的臉色尤其顯得那雙眼睛格外的大,也有些空洞無神。
男人又換上了白襯衫,儒雅乾淨的站在門口,眼底藏著許多情緒又無法捕捉。
顧初旁若無人的盯著他看,清楚的看到了他垂在身邊的手一點一點攥緊起來。
「你幹什麼,我生病你也要和我犟著麼?」她煩躁開口。
男人喉結滾動,他不知道這句話是什麼意思,是說昨天那些話都是氣話,還是別的。
「把我的手機拿來。」顧初又道。
秦朝暮將桌子上的手機放到她旁邊,嗓音低低啞啞,「顧荀澤那邊我通知了,沒告訴他你受傷了。」
說受傷兩個字的時候有些艱難。
又道:「昨天夜裡有幾個偷拍的狗仔也處理了,你安心待在這裡。」
顧初沒動,一雙空洞的大眼睛依舊看著他,平淡開口,「我的手什麼時候能好,頭上有沒有留疤,會不會有後遺症。」
她一連問了幾個問題,在男人看來就在問責於他。
「七到十天。」秦朝暮低低開口,「過幾天醫生會來複查。」
顧初沒說話,這種虛弱的狀態腦子也不太靈光,很多情緒也顧及不到,意識里覺得昨天衝動下說了許多不好聽的話,但她依舊惱怒於眼前的人,不想搭理他。
秦朝暮將大部分工作都搬到了書房裡,顧初睡著的時候他就在書房辦公,醒著的時候就會來餵藥。
就這樣躺了兩天,身上的疼痛緩解後顧初的精神狀態也回來了些。
等李嬸把東西收拾走,秦朝暮看著盤腿坐在床上的發呆的人,「要不要洗個澡,然後出去走走。」
顧初這兩天都沒出房門,要麼沉沉睡著,要麼就是昏昏欲睡中。
對於每天都要洗的香噴噴的人只能用毛巾擦一擦,說自己不嫌棄是不可能的,如今被秦朝暮這麼一說,下意識就覺得秦朝暮在嫌棄她。
她的臉又冷又木,「不去。」
看著那張冷漠疏離的臉,她哪裡都不想去,什麼都不想做,什麼都不想說,更懶得去思考。
反正話都出口了,要不就狠心不要他了。
不知道想到了什麼,眼眶一紅。
秦朝暮一言不發的給她穿好衣服,戴上帽子,抱著她往外走。
這幾天的天氣都不怎麼好,大雨連著下了幾天,也才剛剛放晴。她在家裡悶了兩天,吃的少,動的少,連盯著他瞧的時候話都不肯多說。
「我不要出去。」她惱怒開口。
「你是傷了手又不是傷了腿。」
「我要洗澡。」
這句話顯然是氣話,她不想出去,他也有的是辦法讓她出去——
「要麼現在出去散步,要麼洗完澡我們做愛,反正都是運動。」
顧初驚呆了,第一時間是懷疑秦朝暮是不是換了芯子,如今被男人抱在懷裡才看清他眼底的倦怠,薄唇抿成一條直線,下顎的弧度緊崩著。
顧初這才想起來,這個男人身上還帶著傷,蹬著腿就開始掙扎。
「你放開我,我要下來。」
他沒看她,溫淡的陳述,「我們有36天沒在一起,超過一個月沒有做愛,你有半個月沒跟我說過一句話,一個星期沒正眼瞧我,包括這兩天。」
人的情緒一旦鬱積,越是沉默著越是難以控制,秦朝暮就是如此。那麼難聽的話他都聽了,頗有些破罐子破摔的趨勢。
最後,他從容的總結,「我是一個正常男人,吃過一次就會想吃第二次,更何況餓了那麼久,不管你同不同意,我都會和你上床。」
顧初:……
真大眼睛,驚的都忘記了掙扎。
「秦朝暮!」顧初惱怒道。
「嗯。」他從容應聲。
「我他媽被你弄成這幅樣子你還裝一腦子的精蟲,到底是我撞了車還是你撞了腦子?」
「所以是洗澡還是散步。」
「我要洗澡——」顧初惱怒的捶他。
秦朝暮腳下一頓,低頭睨著懷裡氣急敗壞的女人,眼神里透露出一種複雜難以言說的情緒,俯首就親了她一下,嗓音低而啞,「再等兩天。」
他的再等兩天自然不是字面上的意思。
顧初先是被親的一愣,反應過來就越發掙扎的厲害了,她以為的等兩天是等兩天才能洗澡的意思。
秦朝暮不得已將她放到地板上,再這麼掙紮下去,不說怕她又磕到哪裡,連自己身上那點傷又會崩裂了。
這樣鬧了一通,晚霞也漸漸收攏,想出去也不合適了。
李嬸是老管家送過來的,每天準時準點的做飯,到了時間就離開了。
秦朝暮放好水後就將人抱了進來,顧初坐在浴缸上試了試水溫,正欲開口,就聽那換了芯子的男人平淡陳述。
「冷了熱了我都可以伺候你,包括給你脫衣服。」正說著,男人就捲起了袖子。
顧初又驚又怒,準備作妖的腿也縮了回來,「你出去。」
「水溫還好嗎?」他問。
「好尼瑪。」似發現嘴嗨的有些過了,顧初防備的而惱怒的道:「你出去,我自己洗。」
男人靜靜淡淡的看著她,黑色的瞳孔里斂著不知名的意味,終只是淡淡開口,「如果我發現額頭的傷口打濕了,下次我給你洗澡。」
顧初一下氣紅了臉,狠狠地踩了一下水,「你敢。」
秦朝暮卻只瞥了她一眼,帶上門離開。
出來的那一刻,男人就狠狠的閉上眼。
如果說還有一點辦法能留在她身邊,似乎只能不要臉,更不要尊嚴,尤其是當她差點死在他面前的時候,他覺得這身傲骨也沒那麼重要。
顧初洗完澡,還專門對著鏡子檢查了額頭的傷口,又小心翼翼的沿著傷口一點一點的將水沾干。
她也不想破相。
聽到水聲,男人就走了進來。
女人穿著白色的浴袍坐在浴缸上,應該是右手不能動,穿的松松垮垮的,不過該遮的地方也全都遮住了,露著兩條白皙的小腿,精緻的鎖骨,濕漉漉的長髮,渾身都透著一股淡淡的濕氣跟……香氣。
秦朝暮一把將她抱起,放在沙發上,然後用毛巾給她擦著頭髮,毛巾擦得差不多的時候,他又拿過吹風給她吹。
比起上一次,男人熟悉了許多,手指穿插過她細軟的長髮,風力不大,溫暖而舒服。
等吹得差不多了,他關了吹風放在一旁的桌子上。
顧初蹙著眉嘗試活動自己的手腕,輕嗤一聲就皺起小臉,惱怒的抬頭道,「都怪你,你這個狗屎我的手什麼時候才能好……唔。」男人的氣息籠罩而下,她被嚴嚴實實的吻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