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紅著眼,一字一句,「秦朝暮,你沒錯,是我錯了。是我,讓你一點一點滲透進我的生活,是我把你強行圈在身邊,現在我……」
「不准說!」男人紅著眼一下抓住她的手腕。
可高度防備精神緊繃的女人沒被他抓住,「我偏要說!你這個人就和你這條命這樣不值錢!我不要你,不要——」
顧初大吼著甩開男人的手轉身,轟隆隆的跑車幾乎是呼嘯著沖了過來,側首看過去那車已經像是衝到了她跟前。
人在極度的驚慌和無措下會頭腦空白,尤其是眼裡的淚水根本辨別不出什麼。
顧初只聽到身後男人驚恐到極致的聲音,「顧初!」
下一秒,她的手臂就被一股大力往旁邊狠狠的拉去,身體不知道撞到了男人身體的哪個部位,她聽到男人悶哼一聲,自己的額頭也撞得生疼。
腦袋被男人按在胸膛上,耳邊是他清晰的如擂鼓的心跳聲。
還沒等到回過神,陰鷙的低吼聲已經在她的頭頂炸開,「顧初,我他媽的命不值錢,你的命是不是也不值錢。」
顧初有些恍惚,心口也突突的跳著。
男人素來淡靜沉穩的眉眼此刻翻滾著滔天的怒火,連太陽穴兩側的筋脈也都隱隱的暴露了出來,「你讓我走我已經走了,你追出來幹什麼!扇我一巴掌還不解氣偏要拿刀子捅我是不是!」
如果剛剛她說那樣的話是讓他凌遲處死,而那輛跑車沖向她的時候,他的理智和怒火幾乎在瞬間被炸的灰飛煙滅,心跳在那一瞬間似都停止了跳動。
這是他第一次吼她。
連重話都沒說過一次的男人第一次用吼的,大概在他這種習慣用溫潤隱藏脾性的男人,潛意識裡覺得吼是最無能的表現。
顧初此時根本無暇顧及他的吼。
頭暈目眩中,她只能抓住男人的襯衫感受溫熱的液體從額頭流了下來,她低著頭有些耳鳴,怔怔的在臉上摸了一下,攤開手心,大雨很快就將那點血液衝散。
其實她一直在出血,為了避讓那個綠化帶她撞的很重,也因此發那麼大的脾氣。
「秦朝暮……我、我好像……」顧初揪著他的襯衫有些無措,視線開始模糊。
「顧、顧初……」男人的聲音開始顫抖,尤其是懷裡的人似漸漸失去意識。
「沒事、沒事的,我送你去醫院……沒事的沒事的……」他半跪在雨中顫抖著手指給她擦額頭上的血。
其實也不用擦,大雨很快衝散乾淨,只留下一張毫無血色的臉。
男人的力氣在這一刻被抽空,無論怎麼用力也似也抱不起來,胸口撕裂的傷口讓他使不上勁,全憑一股子蠻力將她抱了起來。
「不能去醫院……」失去意識的最後一刻,顧初虛弱開口,「去……你家。」
……
九博尊邸公寓。
老管家帶著人趕到的時候就被秦朝暮的表情嚇壞了,男人全身濕噠噠的站在臥室門口,臉色煞白,望過來的時候神情是呆滯的。
老管家只一眼就看到了男人滿手的血,順著黑色的襯衫袖子一滴一滴的從指尖滑落,在地板上越積越多。
老管家讓人問了情況後才放心許多,相對於那位顧小姐,眼前這位爺估計才是更難搞的,好不容易癒合的傷口又崩開了,別看現在好生生站在這裡,說不定下一秒就倒下去了。
臥室里是正在忙碌的醫生護士,滴滴答答的儀器聲在寂寥的空氣中格外滲入。
等了許久後,醫生護士們終於陸續走了出來。
取開口罩,主治醫生開口道:「身上的骨頭沒什麼問題,右手手腕扭傷暫時用不上力,頭上的傷口處理過了,有輕微腦震盪的現象,這幾天再觀察,有問題隨時打電話。」
秦朝暮木訥的點點頭,微啞著嗓音問:「她多久會醒?」
「點滴里含有安定,今天晚上不會醒。」視線落在男人手臂上,皺眉,「你們是一起發生的車禍嗎?你也是病人照顧不了她……」
「不是。」秦朝暮打斷,視線依舊有些驚疑不定,「我沒有受傷。」
醫生:……
老管家:……
等所有的人走後,老管家才將秦朝暮的主治醫師招過來,男人坐在沙發上任由他們用剪刀將乾涸在身上的黑衣剪下來。
看著終於平靜下來的男人,老管家忍不住問:「為什麼您不接顧小姐電話?」
秦朝暮抬眸,有些發愣的開口:「我不知道她有給我打電話。」
「那……那您到現在都沒看手機嗎?」
秦朝暮恍惚的回憶著,似意識到什麼,突然起身就被醫生按住了肩膀。
老管家立刻問道:「您的手機在哪裡?我讓人去拿。」
「在車上,」隨又立刻補充道:「在后座的角落。」
老管家:……
等待的時候,男人就這樣直直的坐著,雙手放在膝蓋上,整個人緊繃的被醫生一連告誡了幾次。
「您、是不是和顧小姐有什麼誤會?」老管家終是忍不住問。
這本不是他該問的事,可這一個月來這個溫潤的男人肉眼可見的變化,除了沉默的時間幾乎是一身戾氣和冰冷。
秦朝暮低喃道:「沒有。」
她不讓他進去,剛剛還說了那些話,能有什麼誤會。
她就是不要他了,像對臻遠晁一樣。
老管家欲言又止,明明上次在醫院顧小姐來守了半宿,還留了絲巾給他。
那日早上,西瓦家族的莉莉莎小姐來過,難不成……
老管家將喉嚨口的話咽了進去。
老家主太心急了,這種情況下少主怎麼願意和其他女人在一起。
一個保鏢遠遠的將手機遞過來,秦朝暮立刻打開手機,當點到通話記錄的時候,眼睛一紅,情緒差點沒崩住。
前前後後,三十幾通電話。
進電梯之前,他離開之後,也許在她差點撞到綠化帶的前幾分鐘還在給他打電話。
老管家看到這裡,也有些不忍的開口,「您和顧小姐一定有什麼誤會,要不……您和她談談。」
秦朝暮低著頭,難以辨別他的神色,像往常一樣沉默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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