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初還在呆滯中，電話就打進來了。
毫無疑問，最後的談判。
不等那邊開口，她已經率先的出聲，「論心狠，你我也是伯仲之間，所以沒必要給我發這些照片。」
電話那頭蒼老又力的嗓音淡淡的笑著，「顧小姐，這次，是我求顧小姐看在養了兩年的份上，幫我勸一下朝暮。」
顧初冷笑一聲正欲開口，那邊已先一步開腔，「他若一定要掙個魚死網破，不需要我動手，他一個不小心，也會死在裡面。」
顧初一怔，指甲陷入皮肉里，靜靜等著對方下面的話。
蒼老的嗓音不緊不慢的語調，這次了點無奈，「顧小姐難道沒看出來，有人要殺他？」
秦朝暮生受重視卻身份不明，周圍更是狼環虎視，如今在這個情況下動他的人更會毫無顧忌。
所以，他決定回來的時候，就已經意料到了這個結果嗎？
顧初只覺得心口一緊，但聲音還是維持著冷靜，「死了好，這樣大秦氏就註定一步一步走向沒落，屆時，顧家興許還能分一杯羹。」
寂靜中，心跳聲變得清晰而有力，仿佛在與時間博弈。
靜默了許久，深沉的每一分每一秒就變的難捱。
終於聽到電話那頭秦老爺子淡淡的笑，「我很欣賞你顧小姐，如果不是身份配不上朝暮，我興許會換個法子。」
說身份配不上的時候，顧初怔了怔，還抓到一個詭異的信息源。
繼而又聽蒼老而漫不經心的語調，「顧小姐，恭喜你五晉四大獲全勝，希望在四晉三的冠亞爭奪賽中，取得好成績。」
輕描淡寫的，輕輕一笑，掛掉電話。
房間裡一瞬恢復到安靜中。
也正是這一刻的安靜，顧初在此刻只覺得血液倒流。
很好判斷，那位放棄了柔和手段，似要直面顧氏正面逼迫她了。
顧初側首，看看向窗外，黑漆漆的一片，什麼都看不到，除了玻璃上模糊的屬於她自己的影子輪廓，安靜的臥室里，她還聽見自己的心跳聲。
森冷，淡然，寥落。
那位，怎麼敢！
靜謐的空氣中，握在手心的手機響了，又是一個陌生號碼。
顧初調整了下呼吸，劃開接聽鍵。
「顧初。」熟悉的聲音，在寂靜的夜裡格外寂寥。
顧初閉了閉眼，將心口那點波瀾克制下去，開門見山，「你什麼時候能出來。」
「快了。」溫柔磁性的嗓音低低啞啞，明顯帶著濃重的哄意。「再等等我，嗯？
顧初瞥向窗外，閉眼，冷起心腸開口，「秦朝暮，被動挨打不是我的風格，況且，形勢可能不容我迴避了。」
靜默了幾秒。
電話那頭的安靜似乎斂著什麼極深的意蘊，嗓音沉啞，意味不明，「顧初，就這一次。平時不都是我等你嗎？這次你等等我，不會太久。」
最後幾個字，輕而低，格外沙啞，帶著敏感的祈求。
依舊沒頭沒尾，什麼都沒交代。
顧初討厭這種情緒，堵在心口無法把控，但凡遇到這種情緒她就會立刻拋之腦後，可這次不同。
顧初沒說好也沒說不好，而是換了個話題，「你傷的嚴重嗎？」
「不重，」他低低笑，散漫開口，「不影響伺候你。」
顧初抿了下唇，煩躁的心似被這點輕佻的語調安撫了，下意識的就想罵上兩句，最終是忍住了。
於飄渺的藍白煙霧中，男人煞白的俊美容顏上依舊是那層溫和的寵溺，「他的底線是我的命，你什麼不用管。」
「嗯。」
他又說，「抱歉，我知道他會威脅你，但我也知道你這麼無情的人一定不會上當。」
頓了頓，又道：「相信我，我都能處理好。」
顧初閉上眼，握住手機的指骨微微泛白，又「嗯」了一聲。
「如果實在忍不住了，不用管我，更不用忍氣吞聲，想做什麼就做什麼，」男人低沉倦怠的嗓音在寂靜的夜色中更顯的溫柔，「我本什麼都沒有，更不怕失去什麼。更何況，你不是還會養我嗎？」
最後一句話，虔誠又卑微，嗓音低而啞，仿佛是為了確定什麼。
原來他也不確定能不能贏啊……
拿命堵，有這個必要麼？
好好地待在她身邊就不行嗎？
顧初咬著唇，眼底漸漸濕潤，終於惱怒的開口，「我告訴你，我只養聽話的，你考慮好要不要我養。」
男人低低徐徐的笑，「好，」他又說，「我考慮考慮。」
許久，他又呢喃開口，「顧初，你等等我好嗎？」
……
夜色漸濃，月光灑落在大地上，將蕭瑟的城市街道投下一片斑駁的陰影，越發生冷。
很快，顧初知道秦老爺子那句話是什麼意思，他說祝她四晉三順利。
淘汰來的太詭異，突兀的哪怕有選手失常發揮，淘汰的還是她。
顧荀澤立刻安排人迅速查到了內幕，原來，真有人可以在東里家族五年一次的競選上動手腳。
顧初紅著眼徹底掀了桌子。
他真的敢！他竟然真的敢拿大秦氏堵秦朝暮。
顧初不是勝負欲很重的人，但四晉三是冠亞區分賽，入圍後就可以直面東里家族的內部。
經過上輩子的噩夢，她沒有耐心。
顧初側首，窗外黑漆漆的一片，什麼都看不到，除了玻璃上模糊的屬於她自己的影子輪廓。
她森冷一笑，接了電話。
「顧小姐。」蒼老的聲音咳嗽了幾聲才穩住語調，「不得已，以這種方式請求與顧小姐合作。」
安靜，寥落。
「在顧小姐決定做點什麼的時候，先聽我說完，」頓了頓，虛弱開口，「鐵門外的帕加尼每日都等在那裡，真心希望和顧小姐聊一次。為了表示誠意，無論顧小姐合不合作，三甲賽區都會安排一場復活賽。」
剛說完，又是一陣劇烈的咳嗽。
顧初握著雕花欄杆低睨著夜色中的帕加尼，森然的表情露出一抹詭異的笑，「秦老家主，你覺得秦朝暮對我有那麼重要？」
「不，」淡淡散散的蒼老笑聲，「正因為知道他對顧小姐並沒那麼重要，所以才迫不得已迂迴和您合作。」
顧初冷笑，「好，明天早上十點。」
「好。」
顧初閉了閉眼，掐斷了手機。(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