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七夕一邊處理向飛的傷,一邊指揮顧遠治療另一個。雖然顧遠也是很有經驗的老太醫,但他缺乏雲七夕從現代帶過去的先進手法和醫學理念。顧遠早已打心眼裡佩服她,所以她的安排,他都一一照做。
將士們默默把另兩個被放棄的人挪到了一邊。
「殿下,他已經沒氣了。」其中一個將士小聲說道。
這結果雲七夕早有所料,聽著他的話,她沒有回頭,精力全部放在向飛的身上。
看著他們如被燒焦的傷勢,聞著濃郁的火藥味兒,她心頭便有了猜測。
向飛的腿傷得嚴重,還好遇上了她,若是換作別人,頂多只能保住他的命,鐵定讓他永遠也站不起來。
「向總兵,你的腿保住了,但恢復的時間可能會很長,需要好好休養,我希望你接下來的日子能聽我的,算是對你自己負責。」
向飛衣衫破爛,血肉模糊,看上去很是狼狽。整張臉如被黑炭抹過,唯有一雙眼睛還算清明。從土窯里透出來的火光隱隱跳躍在他的臉上,他面無表情地睜著眼,沒有回應。
一個原本沙場上威風八面的大男人突然站不起來,換作任何人都會是一個不小的打擊。從前的單連城也經歷過,不過,那是他刻意偽裝,與此刻的向飛是不同的。
「你若是能儘快好起來,也是對我負責。」雲七夕突然笑了笑。
向飛終於把目光移向她,只聽雲七夕一邊給他的腿纏紗布一邊淡淡笑道,「晉王殿下和顧老多麼信任我,才將你的傷交給我,而我自己也是有這個自信可以治好你的,只要你同我一樣堅定信念,好好調養,你一定會好起來的。若是急於求成,不聽勸告,起了反作用。不止耽誤你的傷情,更會壞了我的名聲。」
聽著雲七夕打趣的話,向飛抬眼望著夜空,說道,「謝王妃關心。」
「要謝就來點實打實的,不過一切等你完全恢復了再說。」雲七夕笑回。
她這邊將向飛處理好,那邊顧遠也處理得差不多了,差人將兩個傷員運回營地,雲七夕卻不急著走。
她對這個山谷的存在太過好奇了,或者說她對任何神秘的事物都感到好奇。
走到土窯邊,她蹲下身,用手指抹了一把地上的黑灰,湊到鼻端來聞了聞。再走近土窯,望著裡面火焰的顏色。
「你怎麼會過來的?」身後突然響起了單連城的聲音。
雲七夕回過頭,迎上單連城清冷的目光。
起先在吃飯的時候,他就問過她從哪裡來,如今她又出現在這個可能是他的秘密基地的地方,恐怕他心裡更加懷疑了吧。
「你認為呢?若是你心裡已經先入為主地有了猜測,那我的任何解釋還有用嗎?」雲七夕故意吊兒郎當地挑著眉,笑得不以為然。
「爺有何猜測?你難道不是聽見聲響過來的?」單連城說得一本正經。
雲七夕的嘴張成了o型,難道真是她想多了?
「嘿嘿,是,我就是被一聲巨響驚醒,然後跟著聲音的方向尋過來的
。爺,這啥情況?」
話頭都遞過來了,她不趁機問出心中疑問更待何時?
單連城眼睛投向她,聲音沒有情緒,「你心裡不是都已經有數了?」
呃……
看他如此淡定,是不是說明他對她還是有幾分信任的?
「我聞到了硫磺和硝的味道。」
單連城並未太過驚奇,只是淡淡看著她。
硫磺,硝石,木炭,是古代製造火藥的三個重要成分,但不是懂得這種成分就可以做出火藥來,在能保護自己的情況下制出殺傷力很強的火藥是需要水平的。
雲七夕懂得好幾種簡易地製作炸藥的方法,當時只是為了在某些時候更快地開啟陳舊墓室。這種硫磺硝石做的火藥她不常用,因為這種方法對成分比例,引線埋制位置的要求很高,一不小心就會傷了自己。
不穩當的事情,她雲七夕怎麼會幹?
此刻其他將士都在忙碌地轉移傷員和亡者,還有一部分在清理現場。大家都默默地低著頭,發生這樣的事情,每個人都很沉重。
「哎,」雲七夕用胳膊肘拐了拐他,眼梢一抬,神神秘秘地湊近,「我看你們也是不容易,為了研究炸藥都付出生命的代價了,這樣子,我用我的聰明頭腦來幫你,保管短時間內造出一款新型炸藥,成本低廉,威力卻絕對不小,怎麼樣?」
單連城眯著眼瞅著她,雲七夕自信滿滿地抄著手,等著他的回應。
「一不小心就會沒命,你不怕?」
「切!」雲七夕不以為然地一哼,「笑話,我雖然是賤命一條,可也是寶貴得緊,我會輕易讓自己沒命?」
單連城袖袍一揮,轉身往上崖的那條小路上走,聲音淡淡飄過來。
「回營!」
雲七夕只當他是同意了,跟在他的背後,覺得他的高大頎長的背影都越發美了不少。想了想,她又小跑著跟了上去,與他並肩而行。
「哎,跟你商量個事唄。」
「講。」單連城沒有回頭地說。
雲七夕還未開口就先樂了,隨後清了清嗓子,才道,「你看啊,我如今是好幾重的身份啊,既是你的王妃,又兼職軍醫,還即將上任炸藥總監,雖說是閒著也是閒著,但總還是要費事費腦的吧。你說請個軍醫花不花銀子,原先負責研製火藥的人,你又給不給俸祿?要給的吧!」
她自認她已經暗示得非常明顯了,可單連城卻一直保持沉默,負手不疾不徐地走著,面色高冷如常。
裝聽不懂是吧?那她就索性說得更明白點。
「我覺得吧,既然我身兼數職,是不是也應該領多倍俸祿,這個要求不過分吧?我的要求也不高,你給他們多少錢就照樣給我就好了。你花同樣的錢,請到了如我這麼高水準的軍醫和炸藥總監,簡直賺大發了你,是吧?」
看你再裝聽不懂?雲七夕心頭壓著半分得意,臉上卻是一本正經,特別認真地瞅著他。
單連城終於停下腳步,視線朝她看了過來。
雲七夕眨巴著雙眼,一臉天真無害,自認將自己的那份
婪隱藏得極好。
「你很缺銀子?」
雲七夕哈哈笑了兩聲,瀟灑地撩了撩劉海,「倒不是缺,這是江湖規矩,我開著那麼一個大大酒樓我能缺銀子嗎?可是你不能因為人家不缺,就不給人家發俸祿是吧?就像剛才那種難度的手術,一般人都不敢接,很擔風險的,能保住向總兵的腿是我的水平,期間我的心一直都是懸著的,很不踏實,你不覺得你應該給點銀子壓壓驚麼?」
雲七夕自己也承認,她就是一個愛財如命的女子,從前在現代,除了她的母親,她把賺錢看成最重要的事,因為只有錢能給她安全感,永遠不會背叛。你努力它就會一直跟著自己,不離不棄。
「向總兵痊癒了嗎?你所謂的新型炸藥造出來了嗎?」單連城聲音清淡地問。
「哦,原來是沒看到效果啊,那你好歹也付點定金吧?」雲七夕不達目的勢不罷休。
單連城不再理她,提步繼續往上走。他們此刻正在爬坡狀態。
「喂,我說你堂堂一王爺這麼摳你好意思嗎你?」雲七夕心頭髮急,沒看腳下,突地踩到一塊活動的石塊。石塊一滾,她「呀」地尖叫一聲,身子就往前撲了去。
還好單連城及時捏著她的胳膊,將她提住,才免去了她摔個狗吃屎,甚至滾下坡去的危險。
起身站穩,雲七夕想著前一秒對他的嘲諷,有點難為情,訕訕地笑道,「謝謝啊。」
不知是不是她看錯了,她好像看到單連城唇角輕輕勾了一下,眼底閃過那麼一絲促狹。
心中剛升起一絲不安,就聽見低沉性感的嗓音淡淡說道,「爺救你與你救向總兵,便可相抵了。」
「什麼?」雲七夕驚訝得久久沒辦法回神。
望著單連城往上走的背影,她慢半拍地跟上去,「你剛才那麼順手扶一下與我救向總兵怎麼能夠相提並論呢?我那是大手術,你這完全沒有技術含量的好嗎?」
「結果一樣。」單連城說得十分淡定,完全沒理會身邊小妮子有多麼想吐血。
「我讓你扶了嗎?扶一下抵一場大手術的錢,這也太貴了吧,您還真是高抬了您的貴手哈!」
想著原本到手的銀子就這樣沒了,雲七夕心頭不服,嘴上就極盡嘲諷了。
她氣得不輕,而某人心情卻似乎極好,神色輕鬆,腳步輕快。
「以後不准到這裡來。」
雲七夕瞪著他的背影,「不准,憑什麼?除非你綁著我的雙腳。」
此時兩人已經走到了崖頂,單連城回過頭,透過夜色打量她。
「因為爺是爺,這是爺的地盤。」清淡的語氣卻被他說得十分霸氣。
好像是這麼個道理!
「可是我還要製造炸藥呢?」
「爺同意了嗎?」
雲七夕愣了愣,竟無言以對,「你為什麼不同意?不想給俸祿?你知不知道,不讓我做你的損失有多慘重?如果還照你現在這套方法,今天這樣的事情以後還會發生的,你希望你的手下白白送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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