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朱純臣看清之後,大驚失色。
「是我!」張明偉回答地毫不猶豫。
說完之後,不知道為什麼,張明偉感覺這個場景好熟悉,好像是什麼電影電視上看到過吧!
他有這個閒暇心思想這個,但是,朱純臣卻是感覺天塌了一般。
不要說他做這種事情被他要對付的人撞見,哪怕是被普通人撞見,那也絕對非同小可,必須要滅口才行的。
可是,如今不但張明偉聽到了,那個站張明偉身邊的女子,肯定就是坤興公主了。還有這個,勇衛營的周遇吉,他們全都聽見了。
完了,全完了!
朱純臣是萬萬想不到,為什麼張明偉等人會突然出現在這裡?
他不是不知道,張明偉不是日夜兼程從房山縣趕回來,按理來說,他不是應該在自己府里好好休息,恢復一下疲憊的身體麼?就算不休息,也肯定在為京師發生的事情頭疼吧,怎麼就跑來周奎這裡了呢?
忽然,他想到一個可能,當即對張明偉厲喝道:「你……你跟蹤我?」
除了這個可能之外,他朱純臣想不出來,有什麼可能性讓張明偉等人出現在這裡?
「我跟蹤你?」張明偉聽了,有點意外地反問了一句。
此時他的心情很好,貓戲老鼠,感覺也不錯。
沒想到九蓮菩薩的事情,就這麼輕鬆解決,如此一來,能解決崇禎皇帝的一個大隱患,安定皇宮內外,也就能去處理其他事情,比如松錦之戰的事情,也是很急切的。
「你……你什麼時候發現的?」朱純臣死都想不明白,便又問道,「沒道理啊!」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張明偉聽了,冷笑一聲喝道,「身為大明國公,不思秉承先祖遺志,忠君報國就算了,反而禍害大明,你還真是可以啊!」
說到這裡,他懶得再囉嗦了,便一聲令下道:「拿下!」
聽到張明偉的訓斥,想起祖上的榮耀,而如今,自己的所作所為,必定給自己的家族帶來滅門之禍,朱純臣不由得全身無力,雙腿一軟,就往地上跪去。
他的兩個手下,本來還抓著周奎,試圖當人質的,結果沒想到,他們的老爺竟然被嚇成這樣,一點反抗的意思都沒了,有點驚愕之下,也來不及反抗,就被一擁而上的勇衛營將士給擒了。
忽然,上前按住朱純臣的勇衛營將士抬頭向張明偉稟告道:「大人,他尿褲子了!」
沒了那兩個家丁的挾持,癱倒在地的周奎,剛剛把嘴裡的破布取出來,就聽到了這話,隨後就轉頭看去,就見剛才還非常囂張地朱純臣,被勇衛營軍卒按在地上,正在顫抖著,好像是發羊癲瘋一樣的那種。他的兩腿間,果然濕了一片。
想起他給周家帶來的傷害,周奎不由得哈哈大笑起來:「想不到啊想不到,你也有今天!你不是很得意麼?啊,原來你也是孬種,你也會尿褲子啊!我可只是一個平頭百姓了,你卻是國公啊,還是軍功傳世的國公,來來來,你來說說,你為啥尿褲子?不是屍山血海中打出來的麼?你丟你祖宗的臉了知道麼……」
他的笑,有點歇斯底里;他的話,有點瘋;原本能好好地當大明外戚,享受榮華富貴,結果就因為地上這個尿褲子的成國公,害得他周家全家都死光,只剩下了他一個人。如果不是張明偉帶著人及時出現,就連他都要被殺。
就一般人來說,明白這個真相之後,還能正常就怪了。很顯然,周奎沒有例外。
朱媺娖從頭到尾,一直沒有說話,只是默默地聽著這一切,看著這一切。
對於成國公的興風作浪,竟然會做出這樣的事情,哪怕她已經認定他是刺殺張明偉的元兇,但也沒想到這個成國公竟然會這麼壞!
而對於有點瘋狂了的周奎,此時的她,也還是有點同情的。自己沒腦子,被人利用,結果落得如此下場。他就沒想過,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麼?
他一個堂堂世襲國公,還是名將之後,怎麼可能會主動來和一個外戚打好關係?只要用腦子想想,就知道這種交往絕對是有目的的啊!
呀,真是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自作孽,遭報應了啊!
這麼想著,她又看向張明偉,看著他的側面,同時心中也非常感慨。
如果不是先生一心為國,急著想解決這個事情,哪怕只是稍微放鬆一點,今晚先休息一陣,那就錯過這個揭開事情真相的最佳機會,到了明天,周奎一家上吊自盡,留下控訴的遺書,必然就會對父皇,特別是母后造成非常大的影響。
朝廷內外,也肯定會掀起大風浪。那些皇親國戚,還有勛貴們,都會群起而攻之,這麼大的聲勢,父皇還能承受得住麼?
如果再死了田貴妃,應驗了九蓮菩薩的話,父皇如果還不處罰先生的話,那他就真是紂王,估計就會發生大明未有之先例,被逼退位了吧?
想到深處,朱媺娖不由得感到深深地後怕。
不過還好,這一切都不會發生了!
此時此刻,坤興公主是真得感受到了,人性之險惡!
正在這時,她就聽到有人在向張明偉稟告道:「大人,裡屋一共有十一具屍體,大概都是周家的人,全死了。」
之前的時候,崇禎皇帝的處罰,只是奪了周奎的嘉定伯爵位,殺了周畢安而已;周畢安的老婆,還有他的兒媳,孫子輩什麼的,都沒有受到影響。結果現在好了,被周奎和周畢安牽連,被朱純臣給殺了,這算不算也是一種報應?
張明偉低頭看著被勇衛營將士壓在地上的朱純臣,蹲下身子,伸手過去拍了拍他的臉,冷聲說道:「你該是知道,就憑你所做得事情,肯定是誅九族的下場。不過念在你祖上是靖難名將,我給你一個機會,事無巨細,好好招供,我去給皇上說,給你們朱家留一個種,如何?」
一聽這話,已經絕望了的朱純臣,眼神中又露出了一絲希望,盯著張明偉看了一會,忽然心中一動,當即喊了起來道:「我知道了,你其實還不知道,只是撞到了,哈哈,肯定是這樣,你們沒證據,你們都是一夥的,都是在污衊我,哈哈,就是這樣……」
聽到這話,張明偉見他是不撞南牆不回頭,便又拍了拍他的臉,還用了點力,然後才道:「真是不見棺材不掉淚,既然敬酒不吃,想吃罰酒也隨你!」
他這邊剛說完,就見周奎已經撲了過去,對朱純臣拳打腳踢起來,同時哭嚎著:「打死你,打不死你,害我全家,要你的命……」
張明偉看了下,周奎這個糟老頭子,根本就沒什麼力氣,打得死他就怪了!便也不介意,站了起來,離這兩個尿褲子的遠點才好。
「對了,他不是算命的出身麼?」張明偉忽然想起什麼,對周遇吉說道,「就算他不能算他自己的命,也不能算他兒子的命,那他就不會算朱純臣是什麼人?看來這算命一途,果然也不靠譜!」
周遇吉聽到,不由得啞然。
看來國公的心情是真的好,竟然有閒心說出這樣的話!
……………………
東邊的天空才露出一絲魚肚白,長安大街上,就已經有不少人了。
不用說,這些人都是去上早朝的文武百官。攤上一個勤勉的皇帝,就不得不過這種早起的日子。
然而,此時的他們,似乎並不在意這種早起。反而看到熟人,就互相打著招呼,一起去紫禁城。
「昨天那人就回來了,估計是聽到消息,嚇得連夜趕回來的!」
「肯定了,這事兒,不管是誰遇到,都肯定會嚇到的。只是昨天皇上在文華殿內發火,呀,想扳倒他還是有難度啊!」
「我不那麼看,皇上發這麼大的火,說明皇上承受得壓力太大了。這個時候,其實就看誰能堅持住!」
「咦,你這麼一說,好像也有道理哦!一旦皇上知道這麼發火也沒用,那是不是說,就只有處罰那人了?」
「……」
午門外,等待宮門打開的這會兒,有些想法的文武官員,便紛紛開始了串聯。
「你說,是不是這個理?這事兒,別人可能不行,但是,御史言官不就是聞風奏事麼?皇上發怒又怎麼樣,御史言官繼續上奏,就算被罷免了,那必然也是暫時的,他日再起,有這一番功勞在,必定青雲直上,對不對?」
「對,這個事情必須堅持下去,要不然,錯過了這個機會,就不知道他要囂張多久了!」
「你們可是要知道,王德化和王之心,其實都是因為他而完蛋的。貪贓枉法,貪墨軍餉,呵呵……」
「可是,問題是誰來牽頭?那劉宗周都投靠他去了!」
「怎麼沒有,九蓮菩薩都發話了,堂堂大明朝,御史言官那麼多,藉此機會揚名,肯定有的,我們合計合計!」
「……」
不得不說,之前殺雞駭猴的影響,因為這個九蓮菩薩傳言的出現,已經不足以震懾朝野了。這個時候,就猶如暴風雨來臨之前的平靜,又或者是在等待一個什麼契機,就會再突然爆發一場。
只是很可惜,即將到來的這個契機,已經逆天改命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