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0 反派死於話多(為一鶴嘯萬賞加更)

  張明偉實在好奇,看到局勢應該盡在掌握,他便也靠了過去,想要知道房間裡的人到底在幹什麼?

  ………………

  在這亮燈的屋裡面,周奎是萬萬沒有想到,原本對他恭順有加,被他認為是一個俠肝義膽,整天笑呵呵的,如同彌勒佛一樣的成國公,竟然一直在利用他,算計他。

  憤怒之下的周奎,在面對死亡的恐懼之下,憤怒地使勁掙紮起來。

  然而,成國公的兩個家丁按著他,還往他嘴裡塞了團早已準備好的破布,使得他根本沒有掙扎的餘地,只能發出恐懼之極的「嗚嗚」聲。

  朱純臣居高臨下,盯著被按在地上的周奎,冷笑一聲道:「你這種鄉巴佬,就憑藉著裙帶關係,還想騎我頭上來,哼,蠢豬一個,我等這一天其實已經很久了!你知道麼?」

  「想我朱家,那是祖上為大明南征北戰,如果不是我家祖上,成祖如何能坐上皇位?這樣的功勞,豈是你能比的麼?豬腦子,你也不想想,憑什麼我一個世襲國公的身份,竟然還要屈節下交於你?」

  正如朱純臣自己所說,他估計早就等著這一天,在圖窮匕見之後,忍不住就把心中憋著的東西都給說了出來。

  「有的時候,我也是納悶了,就你這德性,為什麼當今皇上會看上你女兒,讓你女兒來當皇后?呵呵,這時間久了,我也算是看明白了,就當今皇上這瘋勁,果然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的門!」

  「沒當過太子的皇帝,腦子就是不好使!他也不想想,就算他再和那些狗官去斗,憑什麼來拿我們勛貴開刀?哼,一張口,竟然就要武清侯的全部家當,四十萬啊,這得有多貪心。這要是成了,回頭指不定沒錢了就繼續拿勛貴開刀了。區區一個武清侯傳承才多少年就有這麼多銀子,那傳承更久的,豈不是會有更多銀子?」

  「要是此口一開,勛貴將永無寧日。」朱純臣說到這裡,忽然呸地一聲,吐了周奎一口水,非常厭惡地說道,「就貪心這一點來說,當今皇帝和你還真是一丘之貉!連你這個老丈人都要出去擺攤替武清侯籌錢這種事情都做出來了,可他還不肯罷休,反而惱羞成怒,那就怪不得我了!」

  「幸虧他沒有成祖的歷練,只是宮裡長大的蠢豬。只是編個瞎話一嚇,就被嚇到了。薛國觀那個攪屎棍也最終被殺,算是漂亮地切斷了他伸向勛貴的手!怎麼樣,我這法子不錯吧?」

  周奎一直沒覺得自己做錯了什麼,那一次去幫武清侯,也是朱純臣給他說,崇禎皇帝絕對不會動他,會顧忌面子而收手。幫武清侯,其實就是幫他自己。

  這個事情,特別是在經過前幾天崇禎皇帝向他要錢的事時,他就覺得真是這樣。結果沒想到,他其實是一直被朱純臣給利用了。

  當然,他更沒想到,聽朱純臣的意思,當年九蓮菩薩的事情,好像也是他搞出來的。想著那次是皇五子應驗而死,頓時,他就震驚地睜大了眼睛。

  朱純臣看到他這表情,心中非常地受用。

  當年做下的這件大事,得意之筆,如果一直藏著沒有人知道,就猶如錦衣夜行。如今講給一個將死之人聽聽,看著他這麼震驚,心中還真是特別舒暢!就猶如多年便秘的人,一下就暢通了!

  這麼想著,他就走近兩步,在周奎眼前蹲下了身子,俯視著周奎的眼睛再說道:「只是很可惜,不知道哪裡又掉下個人,比起薛國觀那攪屎棍,更是會作妖。只是一出現,就喊打喊殺的。為了一些螻蟻,不但不惜和所有人為敵,更是一口氣整倒了王德化、王之心他們。」

  「貪污受賄,貪墨軍餉,呵呵,說得真搞笑!」朱純臣說到這裡,冷笑一聲道,「這種事情,誰沒有做過?大明軍隊,還有哪個不貪軍餉?竟然敢查這個,我要是不動手,下一個就肯定是我掌管的京營了!」

  「真以為大明就能隨他為所欲為了?真以為我們是泥捏的,可以隨便他們蹂躪?要論根基之深厚,這突然冒出來的蠢貨,又豈能和我們比?」

  說到這裡,朱純臣伸手拍了拍周奎的臉,冷聲說道:「當今皇帝也是記性差,這才過去了幾年,竟然又開始好了傷疤忘了疼,一心庇護著那人,讓他為所欲為?」

  「這一次是真沒想到,哪怕讓你頂前面去,結果連你這樣的身份,也是說干就干,不但被奪爵,還殺了你兒子。呵呵,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說得真好聽!」

  再次明白被利用,以至於落得如此之慘,這一刻,明白過來的周奎,不由得又掙扎了起來,眼神中充滿了對朱純臣的憤怒。

  看到他這樣,朱純臣反而更是興奮,伸手使勁地揉了揉周奎的臉道:「怎麼,不服氣?就你這樣的貨色,要沒有一點利用價值,你覺得我有必要討好你麼?呵呵,真是豬腦子!」

  「有點遺憾啊,這一次,我突然發現九蓮菩薩好像沒什麼用,狗皇帝還要保著他!說來也是,那個人也算是有點能耐,不但沒有扳倒他,甚至刺殺也不行,更是讓他有了疑心,竟然開始要查我了!既然如此,那就只能對不起你,再用你一用了!」

  說完之後,朱純臣又低下了點頭,看著周奎的眼睛,露出得意笑容問道:「你說,明日京師要是傳開,你上吊自盡,留下一份遺書,說兒子被殺,自己又被奪爵,歷朝歷代未有這樣的事情發生。堂堂皇后的爹,太子的親姥爺竟然落得如此下場,皇上薄情寡義至此,無公道可言,唯有去面見九蓮菩薩求個公道。」

  「這事兒一傳開,你說那人還能再得皇帝包庇麼?要我說啊,就連皇帝老兒也沒臉再當這個皇帝了吧?退位讓賢得了!」

  如果他說得這些話要是之前說出來,換個人來促進這樣的事,那周奎指不定跟著朱純臣一起哈哈大笑,幸災樂禍,非常樂意看到這樣的事情發生。

  可如今,他就是那個被利用的人,也明白他會落得如此地步,其實都是被朱純臣利用。因此,他不甘心之下的憤怒,就更是強烈,當即劇烈掙紮起來,要是眼神能殺人的話,朱純臣已經被他殺了不知道多少次了。

  甚至掙扎之劇烈,都差點掙脫兩個家丁的壓制。

  朱純臣見此,不由得冷笑一聲道:「你再怎麼掙扎都沒用的,乖乖認命吧!好歹還能為扳倒那個人,甚至報復皇帝盡一份力。」

  「我就告訴你吧,今夜宵禁的軍卒都不會過來這邊,深更半夜的,沒有人會注意你這裡的。乖乖上吊自殺,要聽話,啊?」朱純臣說得戲謔,又用手拍了拍周奎的臉道,「上一次,我選了皇五子;這一次,我選田貴妃下手。不管怎麼樣,都沒有動你女兒的一脈,總算對得起你我認識一場。你們一家子放心去吧,九蓮菩薩會為你們報仇的!」

  說完之後,他站了起來,臉色又變冷,低聲下令道:「時辰不早了,送他上路。」

  隨後,朱純臣還感慨一下道:「可惜不能打你一頓,免得被人發現什麼,真是有點遺憾了!」

  他的兩個手下一聽,立刻架起周奎,就往已經掛好的白綾上送。

  周奎臉色慘白,劇烈掙扎,然而,他一個糟老頭子,已經掙扎了半天,耗掉了不少體力,又如何能撼動孔武有力地家丁。

  眼看著自己的腦袋離白綾越來越近,不知道為什麼,周奎的臉上忽然流下了兩行老淚,與此同時,他也放棄了掙扎。

  抓著他的一個家丁忽然眉頭一皺,低頭一看,隨後向朱純臣稟告道:「老爺,他尿褲子了!」

  朱純臣一聽,低頭一看,果然,就看到周奎的兩腿之間已經濕了一片。

  「他娘的,孬種!」看清之後,朱純臣不由得一聲怒喝。

  上吊的人會尿褲子麼?很顯然不會!

  吊死周奎之後,那就還要再給他換褲子,真是麻煩!

  這麼想著,朱純臣就非常惱怒,當即厲喝道:「還愣著幹嘛,屋子裡還有好多屍體要處理,一個個吊起來不要時間麼?趕緊送他上路!」

  可誰知,他這話一說完,就聽到外面傳來一個聲音,帶著一點戲謔:「送誰上路呢?」

  寂靜中突然響起這麼一個聲音,而且還是一個陌生的聲音,朱純臣頓時嚇得一激靈,立刻轉頭看向門外,同時低聲厲喝道:「誰?」

  「哐當」一聲,房門被人用力推開,與此同時,不是一個人,而是一群人,蜂擁而入。

  就見他們每個人的手中都拿著傢伙,只一進入,就散布四周,一下把屋裡的三個人給包圍了起來。更絕的是,竟然還有幾個人是張弓搭箭,指著朱純臣。

  說了這麼多,其實只是一下的功夫而已。隨後,就見到一人背著手,被一群人簇擁著,踱步進了房間,呵呵笑著說道:「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看來大明真是改運了!」

  這個聲音,赫然就是剛才說話的聲音。

  朱純臣在震驚之餘,定睛看去,他就想知道,這人到底是誰?為什麼會突然出現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