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名的醋意

  知趣笑嘻嘻地回應著,說話的功夫便給許如卿收拾打扮好了,她扶著許如卿走到一面大銅鏡前。

  許如卿看著鏡子裡的自己,卻只是覺得還算過得去。

  好看是好看,只是這身紅衣太艷了。

  「知趣,你把柜子里的衣服都拿出來,我挑一件合適的。」

  「是。」

  知趣將衣裙盡數拿出來展現在許如卿面前。

  衣裳如流動的水,滑過她的指尖,一種好聞的氣息飄入她的鼻端。

  這些衣服都是藕莖絲編織而成的,所以那股好聞的氣味是淡淡的荷香。

  她的手指停了下來,停在一條披帛上,這是一條淡金色的披帛,有隱隱的風形,細看又好像什麼也沒有。這披帛是如此的輕,讓她覺得自己都無法握住它。

  許如卿把披帛捧起來,對知趣說:「你給我換上這條披帛吧。」

  「是,王妃。」知趣接過披帛,趕緊把她身上的紅色披帛取下來。

  知趣給她披上淡金色的披帛,驚嘆了一下,「王妃,再也沒有比這披帛更適合你了!」

  許如卿被籠罩在一團淡金色的輕霧裡。

  「王妃,讓我來為你貼上花鈿吧。」

  許如卿不作聲,而是坐回板凳上閉上眼睛,任由知趣溫柔的手在她眉間撫過。一點微涼,許如卿睜眼,鏡中的她眉間一小片黃菊花鈿,與淡金色的衣裙遙相呼應。神來的一點!

  「菊仙看了,也應該羞愧得立即讓位吧。」知趣笑著說。

  這時秋菊掀開帘子走了進來,她是奉王爺之命過來看看許如卿準備好了沒有。

  秋菊拍手道:「美極!王妃的神韻全出來了!」

  許如卿再看看鏡中的自己,這回倒是看著舒服多了。

  秋菊恭敬道:「王爺和大皇子已入座,就等王妃您過去了。」

  「嗯,我們過去吧。」許如卿被知趣攙扶著站起身來。

  暮秋了,初冬的腳步越發接近。氣溫漸漸涼了起來,吹來的寒風讓人忍不住緊了緊身上的衣服。

  這個季節的月季開得極為燦爛,倒是給寂寥的庭院增加了些許明媚的生機。許如卿卻是注意到了幾朵開在寒秋中的菊花,它們在寒風中舒展著極細的花瓣,另外的幾朵已經枯萎了,卻抱著枝頭,不肯凋零。

  走上長長的亭廊,這一排有很多的門,知趣帶著許如卿快步繞過花園,走上另一條迴廊,七拐八拐的,終於她們來到了一個很大的房間裡。

  「王妃到——」

  門外傳來的通報,成功地轉移了屋內眾人的視線。

  許如卿被秋菊攙扶著走進房間裡,她先是站立掃視了一眼眾人,而後對著蘇熠宸盈盈一拜:「臣妾參見王爺。」

  偌大的客房裡蘇熠宸和龍偉書早早就坐在那裡等候。蘇熠宸看著今日特地打扮了一番的許如卿,他先是被她驚艷到了,可不知道想到了什麼,很快,他的情緒極速暗淡下來,心裡莫名升騰起濃濃的醋意。

  往常她的穿著都是極為素淨淡雅的,今日卻顯得容光煥發熠熠生輝。這令他不得不多想,許如卿是不是因為龍偉書,才打扮得這麼好看?!

  難道她根本就沒有放下龍偉書?

  蘇熠宸雙拳緊握。

  「不必多禮,入座吧。」蘇熠宸示意許如卿坐在自己旁邊的主座上。

  許如卿點點頭,隨後走到蘇熠宸身邊,款款入座。

  自許如卿進來,龍偉書的眼神一刻也沒從她的身上移開過,就跟長在了她身上似的。他看著坐在自己對面的許如卿淡白梨花面,兩彎月牙眉,朱唇不點而赤,好似一顆晶瑩可口的櫻桃。鼻子高挺精緻,連接眉骨之處透露出一種不俗的英氣。

  尤其是那雙清澈見底的眼睛,好似擁有著洞察世間萬物的能力,讓人不敢直視褻瀆。又好似深不見底的深淵,忍不住讓人一探究竟,沉陷其中無法自拔。

  他不禁為她的美麗所折服,如今的許如卿猶如仙女下凡,舉止間儀態萬千,眉眼裡風情萬種……這些是他從沒有見過的。

  許是那視線太過明目張胆,許如卿微微咳嗽了一下,表情略顯尷尬地說道:「大皇子身邊的佳人模樣倒是俏麗,不知怎麼稱呼?」

  坐在龍偉書身邊身穿粉藍色立領對襟長裙的的女人,正是大皇子龍偉書的正妻,左丞相之女左千雪。

  自龍偉書被除名太子後,左千雪便從太子妃自動降為昭媛,宮位也從九嬪中的一品降為三品。

  還未等龍偉書回答,左千雪便率先開口道:「皇嬸,我們是見過的,你忘了?」

  許如卿仔細想了想,在印象里她還從未記得自己見過這麼一號人,不過聽她也稱自己為皇嬸,那麼定是龍偉書的妃子無疑了。

  許如卿淡淡笑了笑:「瞧我這記性越發不靈活了,一時竟沒想起你來。」

  「皇嬸貴人多忘事,雪兒不計較。雪兒乃是左丞相之長女,三年前入宮嫁給了大皇子,如今是大皇子明媒正娶的妻子,也就是皇子妃。」左千雪自然是注意到了龍偉書的眼神,她心裡氣極,所以在說這個話的時候有種宣示主權的意味。

  許如卿聞言只是微微點點頭:「原來如此,是皇嬸失禮了。」

  左千雪皮笑肉不笑:「皇嬸常年不往宮裡走動,不知道這些也是理所當然。皇嬸還有所不知,我肚子裡已經有了皇家的血骨,太醫說了,再等六個月孩子就要降世了。」

  左千雪已有了三個月的身孕,換作在深宮她斷然不會輕易將此事告白於天下,畢竟深宮似海,對她寶座覬覦的人數不勝數,如今好不容易懷了皇家的骨肉,她自然凡事都要小心謹慎。

  現在她耐不住性子說了出來,就只是為了藉此事刺激許如卿,身為女人她可清楚得很,方才龍偉書的那個眼神,分明是對這個小賤人還有情!

  許如卿怎麼會聽不出她話里的挑釁,不過她卻是一臉淡然,反而臉上還露出真摯的笑容:「那可真是個天大的喜事!大皇子身下子嗣單薄,如今你懷了身孕為皇家開枝散葉,實在是功不可沒的大功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