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緣無故說沒就沒了

  眼前的女人長著一張精緻的臉,可下眼瞼烏青的黑眼圈和蒼白的嘴唇讓她整個人看上去病懨懨的,尤其是凸出的顴骨和兩側凹陷下去的咬肌,用瘦骨嶙峋四個字形容一點也不過分,那空洞眼睛就像兩個深不見底的窟窿,陰鬱可怖。

  許如卿怎麼也想不到,才短短半月未見,郭淑妃竟變成了這般模樣。

  「咳咳咳……本宮的樣子嚇到你了吧,你別怕,我找你來是有事要求你。」說著,郭淑妃朝蘇執事喊道:「韻兒,給王妃看座。」

  「是。」

  蘇執事命人抬了把靠椅放在床帳前,許如卿坐了上去。

  她對郭淑妃無感,可在見到她的樣子時,許如卿還是好奇的問出了口:「娘娘為何會變成這樣?」

  郭淑妃強撐起身子靠坐著:「這正是本宮找你來的目的。實不相瞞,我這個樣子已經有半月之久了,起初我以為是早春換季受了點風寒,吃點藥就好了,誰知這身子骨一天不如一天,越來越嚴重……本宮知道你懂得醫術,這才煩請你來幫我看看。」

  「既是身體不適,娘娘不應該找太醫看診才對嗎,何須繞遠路找我來。」

  郭淑妃半垂眼帘,似嘆了一口氣:「本宮已有身孕月余,為了能保腹中胎兒安全,此事鮮有人知。你也知道,這皇宮看著氣派卻是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爾虞我詐人心難測,太醫診脈不久我懷孕的事肯定就會被傳出去,屆時保不準會出什麼意外。」

  許如卿明了,「既然如此,麻煩娘娘把手伸出來我看看吧。」

  郭淑妃配合的伸出手,許如卿細細把脈,手指摸到子女脈的時候許如卿的面色猛然一沉。

  郭淑妃察覺到許如卿臉上細微的表情,於是試探性的問道:「怎麼樣,診的如何了?」

  許如卿放下郭淑妃的手:「娘娘想聽真話還是假話?」

  「你這話是何意?病況豈有造假的道理,本宮當然要聽真話。」

  許如卿組織了一下語言才說道:「要聽真話娘娘得答應我不可將此事遷怒於我,另外你要做好心理準備。」

  這更加吊起郭淑妃的胃口了,她急道:「你說什麼本宮都答應,到底是什麼,你快說啊!」

  許如卿面色沉沉:「你這副模樣並非風寒之症,而是小產後沒有做好護理,才導致身體日漸虧虛,氣殘體弱。」

  郭淑妃聽後有些沒反應過來:「你說什麼,小產?」

  「對,簡明點兒說就是,娘娘的孩子已經不在了。」

  「什麼……」郭淑妃不可置信的撫摸自己的肚子:「這怎麼可能,若是小產本宮怎麼可能不知道,我日日喝安胎藥,且從未見紅,怎麼可能小產呢!」

  說完,郭淑妃抬起眸子仇視許如卿:「本宮好歹也是為皇上生過兩個孩子的人,如果連這點兒常識都沒有豈不是枉活了幾十年,你這麼說是何居心!」

  許如卿就知道會這樣,於是她也不廢話,起身準備離開:「娘娘若是不信大可以找其他懂醫術的人看診,我只是盡了一個大夫該盡的本分罷了,告辭。」

  「站住!」

  話音一落,門外兩個侍衛舉起佩劍沖了進來攔住了許如卿的去路。

  「你出口成章詛咒我未出世的孩子,如此歹毒下作,本宮豈能輕易放你走。」

  許如卿無聲嘆了一口氣,心想著後宅女人當真是瘋癲。「娘娘可別忘了你方才答應過我什麼。」

  「哼,話是死的人是活的,本宮要你是福是禍還不是全憑一念之間。你今兒個若是不把話給我解釋清楚了,就休想離開桃花苑半步!」

  許如卿雙眸一寒,「娘娘想要解釋是嗎,好,我給你。」說著,她三步並作兩步來到床前,不由分說一把掀開蓋在郭淑妃身上的被子。

  「你這是做什麼!」

  許如卿不管她大喊大叫,只聽醒目的「撕拉」一聲,郭淑妃身上寬鬆的衣服被撕碎,隨即平坦光潔的小腹暴露在兩人的視線中。

  她強制把郭淑妃的手放在肚子上,「人類胎兒在腹中成型只需三個月,五個月便有胎動胎心,你肚子沒動靜那麼久,難道真的一點也沒懷疑過嗎。」

  許如卿的眼神狠厲的可怕,郭淑妃被震懾住了。

  正如她所說,自己早在之前就察覺到了不對勁,胎動沒了,連隆起的肚子也不知何時小了下去,可她一直都是小心謹慎從來沒出過意外,好好的一個孩子怎麼會無緣無故的說沒就沒呢!

  郭淑妃瘋魔似的撫摸自己的肚子,「怎麼會這樣,我的孩子呢,我的孩子哪兒去了……」

  蘇執事聽到動靜從外面走了進來,在看到床上神志不清喃喃自語的郭淑妃時,她疾步走上前去:「娘娘,你怎麼了娘娘?」

  「我的孩子,我的孩子……」

  許如卿平靜的看著眼前的一切,她並不想多管閒事:「淑妃娘娘身體羸弱,近半年來最好不要接觸冰冷和吃辛辣刺激的食物,本妃還有事要處理,就不在這裡打擾娘娘休息了,告辭。」

  蘇執事沒有說什麼,隨便叫來一個宮女領許如卿出宮。

  知趣跟在許如卿身後,四下環望確定沒人了才說道:「王妃,看淑妃那樣子確實不像撒謊,如果沒有見紅那她的孩子是怎麼沒的呢。」

  「這我怎麼知道,淑妃自己也說了皇宮是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保不準是哪個後宮的嬪妃事先得到消息,用了特殊的手段趁淑妃不注意讓孩子自己流掉了也說不定。」

  「淑妃也真是可憐,年近四十了好不容易又懷上了,偏偏出了這種事。」

  許如卿挑挑眉:「她可憐,你家王妃我難道就不可憐了?你可別忘了,上次因為她我差點就去蹲大牢,要不是後來趙皇后背了黑鍋,不然我可沒現在這樣自由。」

  知趣抿了抿嘴:「是,王妃說的對,是奴婢說話欠考慮了。」

  「總之這件事我們不要管,以免給自己招來不好的事端。」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