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知許也顧不上許多了，上前一步，小聲說道：「舅舅，是不是冼氏害你？」
凌犀眼睛瞪得老大，「你胡說八道什麼？」娘那麼敬重父親，怎麼可能會害他。♗🍩 ６❾𝐬ｈùⓧ.𝐜𝐎ｍ 😂😺
陸知許卻道：「你閉嘴，大人說話，小孩子插什麼嘴？」
「你，我……」
「舅舅，他們也都不小了，有些事該讓他們知道了，一直活在你為他們編織的美好生活里，他們何時才能挑起屬於他們的擔子？」
屋內針落可聞，凌氏兄弟都迫切地想要知道事情的真相。
凌飛羽直到這時，才清醒了幾分。
君君在這裡，想來已經掌控了全局，自己時日無多，也該把後事交代一下了。
「扶我起來。」
凌贇連忙上前，將他扶了起來。
「去給你爹倒碗茶來。」
凌犀悶悶不樂地去倒茶，他瞥了冼氏一眼，見她真的只是睡著了，並無異樣，才鬆了一口氣。
「爹，喝水。」
陸知許檢查了一下，確認水裡沒有摻雜別的什麼，才端給了凌飛羽。
凌飛羽喝了水，覺得嗓子舒服了許多，人也清醒了一些，狀態極好。
莫不是迴光返照？
如此一來，他可要抓緊時間了。
「贇兒，犀兒，你們過來！」
兩兄弟都站在床邊，十分乖巧。
「君君說得對，有些事情，是該告訴你們了。咱們家，原本不姓仇。」
不姓仇？
凌贇倒是多少知道一些，記憶中的一些事，他從不願想起，時間一長，也就將之埋藏在心底，從不輕易觸碰。現在聽凌飛羽這麼一說，有些記憶便清晰了起來。
凌犀則是一頭霧水，毫無頭緒，但是他也沒問，只是乖巧地聽著。
「我原本是凌，出身凌陽侯府，你們的祖父，就是當年赫赫有名的凌陽侯。」
凌犀一臉驚恐，仿佛無法接受這個現實。
凌贇的表情沒有他那麼誇張，但也受到了震撼。
凌陽侯府啊！
他們聽別人提起過，老侯爺當年威名赫赫，凌家滿門都是好漢，只可惜下場有些慘。
凌家的事情已經過去了那麼多年，是是非非總會有人提及幾句，他們聽過也不過惋惜，哀嘆兩聲，卻不想，他們居然是凌家人。
「可，可凌家當年不是……」
「我不是什麼仇儉，我是凌家長子凌飛羽。」他伸手指了指陸知許，「你表姐，是你姑姑留下的唯一的血脈。想當年……」
凌飛羽將當年之事，緩緩道出。
凌家兩兄弟從震驚到麻木，心情起起伏伏，到最後已經說不出來自己心裡是什麼滋味了。
誰能想到，他們居然有這樣的身世？
凌贇看了凌飛羽一眼，不明白他為什麼沒有將自己的身世說出來。
儘管被收養的時候，他的年紀很小，有些記憶確實已經很模糊了，但他清楚的記得自己很小的時候就被人趕出家門，差點餓死。後來是爹爹找到他，把他帶走了……
他看了陸知許一眼，暗道難怪當初在鎮上迫不及待地認了乾親，原來表妹也是凌家人。
「爹，您之前一直不肯說這些，如今怎麼又說了？」
「父親，表妹說，說您是中毒……」凌贇已經從凌飛羽的話里察覺到了什麼，但是他不願相信。
這麼多年，他一直把冼氏當成親生母親一樣尊敬，無法想像她是毒害凌飛羽的真兇。
「爹，是誰害您？」
凌飛羽長嘆一聲，目光落在了冼氏身上。
「您看我娘幹什麼，我是問您誰害……」凌犀後知後覺，止住了話頭，他咽了咽唾沫，艱難地開口道：「這，這怎麼可能呢，不可能的。」
「爹也不願意相信啊！」凌飛羽只道：「當日我們為了搬家的事情爭吵，我態度堅決，只想著早點回京，替凌家平反。卻不想你娘不同意，她覺得我不該冒險，隱姓埋名一輩子也是好的。我原本以為，你娘是為了你們考慮，想要看你們娶妻生子，不想讓你們冒險，但她是個通情達理之人，一定會想明白的，可誰想到，她居然會下手毒害我。」
說到此處，凌飛羽額上青筋直跳，雙眼通紅，兩隻手更是緊緊地抓著被角，全身恨意涌動。
他被冼氏騙了一輩子，臨了還死在了她手上，他不甘心啊！
「舅舅，這些是您猜的，還是她親口承認的？」
「我毒發以後雖然昏迷了，但其實最開始的時候我還有意識，只是醒不過來。她以為我必死無疑了，以為我沒有意識，便沒有了顧忌，所以就什麼都說了。她讓我不要記恨她，要怪只能怪我想要替凌家平反，她不願意跟著我冒險，更不想讓孩子知道自己的身世，只要我死了，這個秘密就會隨我而去，凌家的事情也再無人會提及……」
「不可能，我娘怎麼可能是這樣的人。」凌犀接受不了這樣的事實，深受打擊。
但他也知道，父親沒有必要騙他。
想到之前母親的種種怪異之處，他心裡的信念也一點點崩塌。
如果母親無辜，她為什麼攔著大哥和自己，不讓他們見父親，每次只有他鬧得狠了，才能來見父親。而且大夫給父親看病的時候，母親也不讓他們留下來，還說是不想讓他們太過痛苦。
想到這守衛森嚴的院子，再想到之前冼氏那些意味深長的眼神，凌犀有些承受不住，腿一軟，就摔倒在了地上。
沒有人理會他，只有經歷過痛楚，才能真正成長起來。
「舅舅，你可知道你中的是什麼毒？」
凌飛羽搖了搖頭，「不知道。」
「幽冥。」
凌飛羽瞪大了眼睛，「這，這怎麼可能！」
幽冥之毒，乃前朝密藥，聽聞早就失傳了。
冼氏能夠拿到前朝密藥……
這個認知讓凌飛羽後背發冷，全身的汗毛都豎起來了。
「你確定是幽冥嗎？」
陸知許點了點頭。
凌飛羽低聲笑了起來，聲音無比悽苦，「原以為，她是我的救贖，卻不想，她竟然是我的劫數！」
凌飛羽的心氣，早就消耗光了，生活的磨礪，家族的巨變讓他失去了往日的風采。
可他到底是做過世子的人，又怎會想不到冼氏背後有人呢！
「君君，你知道不知道她是誰派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