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賢王的傷足足養了小半個月才算好,上朝時雖然腫已經消了下去,但嘴角和額頭仍掛著兩塊重重的淤青。
金鑾殿中,文武百官分列兩旁、
謝長庚不怒自威的掃視著眾人,沉聲說道:「眾卿盡可以各抒己見,是否再開互市還要請眾卿共同商議而定。」
靜安候率先向前邁了幾步,拱手說道:「皇上,微臣愚見,邊塞百姓本就辛苦,互市一開還能多些銀子貼補家用,不失為一件惠澤萬民的好事!」
「是啊皇上,靜安候所言有理。這些年我朝雖與韃靼有些衝突,但韃靼既然已經遞交了降書,再大的恩怨也該一筆勾銷了。開放互市也能促進兩國邦交,利國利民!」一位朝臣趕緊附和道。
謝飛卿冷笑了一聲,冷淡的瞥了他一眼:「許大人這話說的未免太輕巧了!這些話你該對戰死沙場的那些將士去說!」
「王爺此言差矣,從前的戰事不過都是些雞毛蒜皮的誤會挑起的,若開放互市,韃靼定會對我大齊感恩戴德,不敢再有輕視冒犯之心!」
「說得好!若將來有一日巫馬禕舉兵攻至京城,只盼著許大人的這一片『好心』能救你一命!」
「楚王爺你……」
「住口!朕是讓你們商議,沒讓你們像市井婦人似的爭吵!」謝長庚厲聲喝斷了他的話,看向謝飛卿,「飛卿,你的意思是認為此事不妥嗎?」
謝飛卿垂首恭敬的說道:「回稟皇上,臣弟倒也不是將開放互市視為洪水猛獸,只是若當真要開,仍有不少細則需要商榷。別的倒也無妨,單則一條,互市不得開在邊界之上,需像韃靼推近二十里,以作開放互市只用。」
右賢王一聽險些竄起來,陰陽怪氣的說道:「王爺果然好算計,這互市一開便要蠶食我韃靼二十里的國土,明年可是要再進二十里?長此以往下去,韃靼乾脆直接被納入大齊算了!」
他深以為然的頷首:「言之有理,若按照右賢王方才所言去辦,本王便再無異議了。」
謝長庚沉吟了片刻,聲若洪鐘的說道:「我大齊幅員遼闊,自然不會貪圖區區數十里的土地,但既然此事是你們韃靼提出的,便該如楚王爺所言,拿出些誠意來。若你肯答應,朕便讓趙王與你協定細則,否則此事也不必再談了。」
他的話音一落,殿內瞬間安靜了下來。
朝臣們互相交換了一下眼神,趙王才回京謝長庚便將這麼重要的事交給他處置,可見是有意要栽培他。
右賢王面露難色,猶豫了許久才咬著牙點了點頭:「好!就如大齊皇帝所言,互市開放在我韃靼境內二十里之內!」
「甚好,其餘的事便讓趙王與你商議吧。」
謝煜錯愕的揚臉:「父皇,兒臣只怕難當大任啊!九王叔熟悉京中事務,不如……」
「你年紀不小了,也該學著為朕分憂,豈能躲懶,事事都丟給飛卿處置?你只管放心的去做,若是有什麼不懂得,可隨時向你九王叔和眾人請教。」
他臉色複雜的低頭應了聲是,忐忑不安的偷瞄著謝飛卿的臉色。
一散了朝,眾臣紛紛向謝煜道賀,他只應付了幾句就趕緊跑出去追上了謝飛卿。
「九王叔,本王當真不知父皇會如此決斷啊!本王絕沒有別的心思,若是九王叔不滿,本王這就去請奏父皇,求父皇收回誠意!」
謝飛卿頓住了腳步,狐眸里泛起了點點漣漪,溫和的笑道:「趙王殿下玩笑了,皇上的旨意豈能說改就改?互市一事瑣碎的事不少,稅銀、交易買賣的物品、開放時辰……數不勝數,但只要細緻些便不會有大錯,殿下若有什麼難處便來找本王。」
「九王叔當真不怪本王嗎?」
「原也不是什麼大事,何談怪罪?有殿下為皇上盡心,本王也能輕鬆些。」
謝煜如釋重負的長舒了一口氣:「那本王就安心了,多謝九王叔!」
他拱手施了個大禮,一副感恩戴德的模樣。
謝飛卿托住了他的手,溫潤一笑:「殿下客氣了,本王先走一步。」
竹青領著人將轎攆抬來,捂著嘴笑道:「王爺,這趙王殿下當真是畏懼您,見了您像老鼠見了貓似的。」
「不得胡言!讓你查的事如何了?」
他表情一僵:「奴才無能,只查到些細枝末節的小事。」
謝飛卿聽他細細的說完,臉上的神色晦暗不明,才回了楚王府他就急匆匆的快步走進了沁香園。
「若兒!若……」
他的腳像被漿糊站在了門口似的,怔怔的望著蘇雲若和雲聽。
她緩緩抬頭:「王爺怎麼站在外面?有話進來說啊。」
他仔仔細細的盯著蘇雲若臉上塗著的白色液體,又看了看同樣塗成了一張大白臉的雲聽,緊擰著眉說道:「你又作什麼妖?好端端的把雲聽都教壞了!」
「哦,這個啊?這是用玫瑰花汁子、人參和珍珠粉末研製成的,塗在臉上能讓人的肌膚白皙、滑\嫩。」
謝飛卿狐疑的挑眉:「你竟捨得將珍珠磨碎了敷臉?今兒的太陽是打哪邊升起來的?」
蘇雲若痛心疾首的輕捂著胸口,小臉皺成了一團:「當然不捨得!是顧國公送來了兩斛珍珠粉,放著不用也是浪費了!你這麼著急忙慌的過來,是有事嗎?」
他一拍腦門:「險些忘了,竹青這幾日倒真查出來些端倪。聽說當年岳貴人誕下趙王時難產身亡,她一死,謝長庚便下旨杖殺了所有伺候的太醫和宮人,只有一個想來是沒死透,被丟在了亂葬崗悄悄活了下來。」
「謝長庚不是對岳貴人沒什麼情誼嗎?為何會大開殺戒?難不成是怕他臨幸一個粗使宮女的事傳出去,有失體面?」
「這就要問那個逃出去的宮人了,想必她知道些內情。」
「那人在哪?可查到了?」
他意味不明的勾唇:「就在溫府上,那宮人名喚香蘭,說來也是她運氣好,從亂葬崗爬出來後倒在了溫府門前,便被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