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婧溪和江寒鈺,給薛朝披了一件深色斗篷,光影照過來,也瞧不清他的臉。寫到這裡我希望讀者記一下我們域名
三人乘著低調的馬車,去到了一個莊子上。
紀昀舟一直在為薛穆醫治,只是這麼久了,除了傷口逐漸好了大半之外,薛穆的精神狀態卻未見有過好轉。
薛穆的臉上,還有一個已經結了痂的疤。
但是曾經,他也是因衣袂飄飄玉樹臨風的翩翩公子。
如今卻雙目渙散,一直盯著地板發呆。
薛朝見到還活著的兄長,嘴唇止不住的發抖,又瞧見兄長如今是這個樣子,一時沒忍住,痛哭出聲。
在親眼見到薛穆還活著的時候,薛朝心中是很高興的。
可是瞧見薛穆現在認不得人,手上臉上都是結了猙獰疤痕的傷口之後,他心裡又是止不住的恨。
他的哥哥,原不是這樣的。
他原本幸福健全的家,就這麼被那些人給毀了。
薛朝抱著薛穆,聲音都嘶啞著,手在抖,眼眶血紅,「大哥,我是阿朝……」
一直以來都愣愣的,沒什麼情緒的薛穆,聽到阿朝這兩個字後,眼神里慢慢有了一點神采,「阿朝……」
薛朝一愣,隨後驚喜的抬起頭,滿眼希冀的看著自己的大哥,「對,我是阿朝!」
「大哥,你看看我,我是阿朝啊!」
可惜,薛穆只是反覆呢喃著阿昭這兩個字。
並沒有真正認出薛朝來。
薛家出事的時候,薛朝還是個愛吃愛玩的孩子。
如今他也長成一個少年了,人雖然清瘦,那雙眼睛卻是黑亮清澈。
倘若是從前的薛穆見了,也不會覺得薛朝長成了讓他失望的樣子。
可惜,如今的薛穆,就站在薛朝面前,卻一點也認不出眼前的人就是他身陷牢獄之時,日日夜夜都擔憂著的幼弟。
薛朝紅著眼睛道:「我就是阿朝,大哥,你一點都不認識我了嗎?」
莊婧溪嘆了一口氣,伸手替將薛朝拉開,然後拍了拍他的背,「冷靜點,沒用的,你現在叫不醒他。」
薛朝整個人特別頹喪,他低著頭,腿腳都有些軟,整個人差點站不住。
他拉了一下莊婧溪的袖子,眼神執拗,「姐姐,我要報仇!」
「我把我手裡的證據都給你們,我要報仇!」
薛朝手裡不是沒有證據,就連最開始的薛穆,手裡也不是沒有。
所有的線索,所有對他們有利的東西,不是不能用。
不過是在他們手裡用不了。
這就好像同樣的一塊木頭,落在普通人手裡,或許就只能當柴火燒。
倘若落在一個雕刻師手裡,卻能成為被受人追捧的精緻木雕。
薛朝自己家就是做生意的,曾經也見過普通的竹子落在手巧的人手裡,能被編織成瓊樓宮闕。
就如同指向趙家和都察院的證據一樣,落在薛朝自己手裡,倘若他用了,這便是他的催命符。
可落在莊婧溪和江寒鈺手裡,不過是恰好能將星火吹得燎原的東風。
他們能找到自己,必然是什麼萬全的準備都做了。
不過就是缺一個可以打開這個口子的人。
這個人可以不是薛家的人,甚至都可以不用是當年受害者中還活著的倖存者。
只不過用了薛家人,會更有說服力罷了。
莊婧溪彎起唇,目光落在薛朝身上,「你放心,你的仇會得報的。」
一直都神志不清的薛穆,突然之間眼眸猩紅,神情都變得激動起來,咬著牙喊:「報仇!報仇!」
莊婧溪目光微動。
看來這薛穆,也不是完全瘋了。
至少他還能聽得懂她們說的話。
莊婧溪和江寒鈺對視了一眼。
薛朝握緊了薛穆的手,眼中迸發出執著的光,「大哥,我會替你們和薛家報仇的。」
薛穆盯著自己的鞋尖,只反覆念叨著『阿朝』反覆念叨著報仇。
江寒鈺目光落在薛穆身上,他目光疏冷而淡薄,「現在薛朝就站在你面前。」
「你要他肩負起為整個薛家報仇的責任嗎?」
「薛穆,你如果一直醒不過來,薛朝就永遠活在危險之中。」
他輕嗤一聲,笑容一哂,慢慢地道:「你又怎麼確定,報完仇之後,他就能安安穩穩的活在這個世上。」
「百足之蟲死而不僵,破船也有三千釘。薛穆,你又怎麼確定他不會被仇人殘餘的勢力所報復?」
江寒鈺沒有莊婧溪那麼有耐心。
他不會溫柔地安撫一個同他沒有關係的人。
薛穆也好,薛朝也罷,都是棋子。
他把薛穆從牢獄裡撈出來,不過是因為這個人對莊婧溪有用。
倘若薛穆就一直這麼瘋下去,江寒鈺就不見得能有這麼有耐心了。
楚王府從來就不養無用的人。
薛穆手抖了抖,嘴裡呢喃著阿朝兩個字。
卻抬起頭愣愣的看著江寒鈺。
他雖然瘋了,神智還有些不清醒。
可他一定能聽得懂將韓愈在說什麼。
薛穆之所以能活這麼久,除了趙家和有司衙門的人想要以折磨她為樂之外,當然還有另外一個更重要的原因。
那就是不管是趙家還是都察院的人,到今天都沒找到薛朝。
常言道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只要一天找不到薛朝,薛穆就能多活一天。
因為不管是趙家還是都察院的人,都要借薛穆這個做兄長的,將還有可能活著的薛朝引出來。
他們無非是想著,薛朝這樣小的一個孩子,知道自己兄長入了獄,一定會想法子去獄中看看薛穆是不是還活著。
但凡薛朝想法子去探了監,等待他的就是必死的結局。
這些人早就挖好了坑,就等著薛朝往裡頭跳。
但薛朝顯然比他們想像中的要沉得住氣。
江寒鈺看了一眼薛朝,淡道:「你也不用跟我們回去王府,你就在這裡,守著你的兄長,看他幾時願意清醒過來。」
他們也要暗中做準備,就等著砍下沈從安的左膀右臂。
薛朝點點頭,他也希望能好好留在這照顧自己兄長。
如今薛穆這個樣子,他實在是不放心。
江寒鈺握住莊婧溪的手,側過頭看她,光影照在她臉上,將她的神情都襯得深邃起來,「我們走吧。」
莊婧溪輕輕地嗯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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