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朝鬆開拽著江寒鈺袖子的手,撓了撓頭道:「可是你早就跟他們斷絕關係了呀。Google搜索」
「你不是莊府四姑娘,你是鎮國大將軍府上的大小姐,是皇上親封的永康郡主。」
原本鎮國大將軍府上的大小姐是陸綰綰。
不過自從趙惠蘭他們和莊婧溪斷絕關係之後,莊婧溪的名字就被寫進了陸家族譜中。
所以嚴格來說,莊婧溪現在是陸家大姑娘。
陸綰綰是二姑娘。
薛朝看著莊婧溪,抿了抿唇,然後睜著那雙圓溜溜的眼睛,聲音有些稚嫩,卻堅定:「如果你是那種會和趙家狼狽為奸的人,陸將軍和顧將軍就不會認你做女兒了。」
「我不相信你,但是我相信陸將軍和顧將軍。」
陸家的二位將軍,可是邵京城百姓眼中的英雄。
是定海神針般的存在。
其實薛朝還是有一點點信任莊婧溪的。
但是這麼久以來的顛沛流離的生活,讓他不會因為那一點點感受到溫暖的情緒,就對一個人全方位的信任。
與其信任自己心中的那麼一點點直覺。
倒不如相信陸仲齊和顧寧霜的眼光。
莊婧溪表情有些難以形容。
真是沒想到啊,她這次居然是沾了爹和娘的光。
不過這小孩的理由也相當讓人信服就是了。
她爹和她娘眼光確實是非一般的好。
莊婧溪看薛朝的目光,自然而然的就帶了幾分讚賞,「那你怎麼知道我們是想要從你手上得到證據?」
其實她們想要的是讓薛朝作為一個受害者,去擊鼓鳴冤。
但薛朝手裡竟然還有可以扳倒趙家的證據,這是莊婧溪和江寒鈺未曾想到的。
薛朝看了一眼桌上的飯菜,然後眼睛低溜溜得在江寒月身上悄悄地掃了一下,「他們把我關在這裡已經很久了。」
「每天都好吃好喝的帶著我,也從來沒有問過我什麼,更不會被我嚴刑逼供,也沒想過要殺人滅口,那自然就有別的目的。」
「如果你們和趙家是一夥的話,在看到我的那一刻就會把我殺了滅口,以絕後患了。」
「絕對不會留我到今日。」
就像他爹娘,和薛家的幾十口人一樣,個個都不幸的「出了意外」死了。
反正事情過去這麼久了,誰又會在意當初薛家是不是冤枉的呢。
誰又會在意曾經生意場上還有一個薛家。
但有些東西看客可以遺忘,當局者,卻是一輩子都忘不了的。
「不錯。」莊婧溪輕輕地嗯了一聲,復又問道:「你挺聰明的,那你應該能猜到,我們想要的不僅僅只是你手上的證據那麼簡單。」
她這麼跟薛朝說話,一問一答,倒是讓薛朝之前那沉溺在悲傷里的情緒稍稍散了些。
因為被她的問題稍微轉移了一下注意力。
薛朝點點頭,嗯了一聲,「我知道,你們想要我做什麼都可以,哪怕事後要了我的命都沒事。」
「但是只有一點,趙家必須遭到報應,我爹娘他們也要沉冤得雪。」
「薛家不應該活在冤屈中。」
莊婧溪看他一眼,心道這孩子果然是心中有執念的。
不僅僅是薛朝這樣。
每一個家中遭到巨變,因著冤屈無法洗刷的受害者,都會有這樣的執念。
都會想親手討回公道。
莊婧溪道:「我要你的命幹什麼?你的命對我來說沒有用。」
「我確實會要你做一件事,到時候我怎麼說你便怎麼做。」
「你手裡的證據我要,你放心,會還薛家一個公道的,趙家也必將為他們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
以牙還牙,以眼還眼。
當初趙家仗勢欺人。
仗著背靠王府便排除異己作惡多端。
如今自然也該遵守這一套規則。
欺人者,人恆欺之。
薛朝垂在身側的手指驟然緊攥成拳,那張稚嫩的臉上透出近乎執拗的神情。
那一雙如出生的小狗一般清亮的眼睛裡,迸發出濃濃的不甘和恨意,「我想要的,不僅僅是讓趙家付出代價。」
他說完,又垂下頭,仿佛泄了氣的皮球,「但是我知道,這個很難辦。」
他想要的,當然不僅僅是趙家為迫害薛家一事付出代價。
有司衙門的那些人也斷然不能放過。
是他們官官相護,是他們狼狽為奸沆瀣一氣,才釀成了薛家的悲劇。
才將薛家逼上了絕路。
薛朝怎麼能不恨呢。
他如今十三歲。
而是薛家出事的時候呢?
那個時候,他還是一個天真到有些不知事的孩子。
薛朝生性不愛拘束,就愛走南闖北。
而薛家出事的時候,薛朝正和隨著親戚出門遠遊了。
後來回京的路上,卻得知薛家滿門五一生還的噩耗。
他和親戚還未行至京城便遭到了追殺。
護著他的親戚死了,摔跤九死一生逃了出來。
這些年來,他從來不敢回頭看。
也很難想像他是如何一個人撐到今日的。
薛朝也是靠著仇恨才堪堪堅持到了今天。
只是他也十分清楚,有司衙門的人不是那麼好扳倒的。
莊婧溪沒正面回答他的話,只是彎起唇了唇角,而後道:「這就不用你操心了。」
都察院的人自然是不會放過的。
他們就是要拿都察院的人開刀。
趙家不過是順帶的。
但是這些話,莊婧溪就沒必要跟一個小孩子講得如此清楚了。
但薛朝能在那麼多追殺中活下來,也必然不是一個傻子。
哪怕莊婧溪不說,他也能猜到一兩分。
她伸出手,用帕子替薛朝擦去了臉上的淚痕,「哭過今日之後,以後就別像今天這樣掉眼淚了。」
「不是不可以,而是沒有用。」
「在大仇徹底得報之前,你所有的眼淚,在你的仇人眼裡,不過是他可以用來取樂的笑料。」
薛朝捏緊了拳頭,他也知道眼淚是沒有用的,今天哭過之後,起碼在趙家和都察院的人都遭到報應之前,他是不會哭的。
薛朝看著莊婧溪,重重的點了點頭。
江寒鈺卻垂下眼瞼,瞳色略深了深。
莊婧溪這話是對著薛朝說的,也是為了勸慰薛朝不要過於沉浸在悲傷之中。
但是卻意外地喚起了江寒鈺久違的記憶。
是啊,在大仇得報之前,眼淚只是為仇人徒增笑料的工具。
這句話,他當年也說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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