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婧溪:「……」
人生第一次哄孩子就碰到了滑鐵盧?
她表情差點裂開,嘴角抽了一下,僵硬地扭著脖子看哭得差點斷氣的薛朝,「你……你怎麼了?」
薛朝抬起眼瞼,用一雙濕漉漉的眼睛看莊婧溪。寫到這裡我希望讀者記一下我們域名
他生得稚嫩,瞧著比實際年齡還要小兩歲,人生得瘦,臉蛋卻像一個糰子。
只是他現在哭得這樣傷心,這樣崩潰。
鐵石心腸的莊婧溪都有幾分不忍心。
她遞了張帕子給薛朝,心中微嘆,「把眼淚擦乾淨吧。」
薛朝頓了一下,剛要伸手去接,冷不防中間伸出一隻手將莊婧溪給他的帕子截胡,隨後拿了另外一塊帕子給薛朝,「用這個。」
他眉眼疏冷,身上散發著冷冽的氣息,比這大寒的天氣還要叫人覺得涼。
薛朝覺得脖子有些發冷,猶豫了一下,最終沒能敵得過江寒鈺的死亡凝視,僵硬機械地將江寒鈺手裡的帕子接了過來。
莊婧溪有些無語,無奈地掃了江寒鈺一眼。
一塊手帕而已,至於嗎?
何況薛朝就是個孩子。
莊婧溪還沒說話,江寒鈺就掃了薛朝一眼,「你為什麼哭?」
薛朝眼睛溜溜溜地轉了一圈,最後在莊婧溪身上頓了一下,擦乾眼淚道:「爹娘走後,就沒有人再和我說過要好好吃飯了,哥哥也不見了。」
他以前在家中也是這樣,吃不完的東西也是要放著,等能吃得下了再吃。
從前爹娘沒少為此說他,要他好好吃飯,不許這麼做。
那個時候薛朝覺得自己爹娘怪囉嗦的。
但是現在,他大冬天的吃完全冷掉的飯菜,也沒有人會再絮絮叨叨的和他說要好好吃飯,不然會肚子疼了。
直到方才,這個長得很漂亮的姐姐,很溫柔耐心地同他說要好好吃飯。
也沒讓人強行將他的菜撤走。
而是囑咐下人拿銅爐回頭幫他把菜熱好。
從前他娘也是這樣子對他的。
自薛家出事以來,薛朝一直暗中收集證據線索,一邊還要躲避趙家人可能的追殺。
前段時間,趙鴻才被人斷子絕孫,他遠遠地在人群中看了一眼,險些碰到趙家的人。
後來又過了一段日子,趙家人可能是因為一直沒找到他,所以心懷不安,又派出了更多人想要殺他滅口。
薛朝就這麼過著躲躲藏藏的日子。
直到被楚王府的人發現。
後面他就被安置在了楚王府,每天有人管飯,也不必再擔心被追殺。
但薛朝的神經一直是緊繃著的。
一刻也沒有鬆懈過。
而在保全自己之前,薛朝從未掉過一滴眼淚。
不是不願意。
而是因為知道哭也沒有用。
直到莊婧溪溫柔耐心地說了這樣一番話。
薛朝腦海中緊繃的那根弦,驟然斷裂。
多年來隱忍的淚水,終於在這一刻驟然爆發。
江寒鈺沉默了一瞬,才道:「哭也沒有用,死去的人是不會再回來的。」
這一點,沒有人比他更清楚。
莊婧溪突然握緊了江寒鈺的左手。
江寒鈺愣了一下,隨後將她的手包裹在自己的掌心。
他看著薛朝,眉眼依舊冷冽疏離,「你想不想見你大哥薛穆?」
薛朝猝然抬頭,睜著一隻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他的神情過於激動,以至於說話的聲音都有些抖,「我……我大哥他……我大哥他還活著?」
他知道自己大哥入了獄。
他壓根就不敢猜測薛穆如何了。
但是既然入了獄,活著的機率就是渺茫。
那些人有多惡毒。
薛朝不是不知道。
正是因為知道,薛朝才不敢抱任何希望。
可是現在,面前這個戴著面具的男人,居然問他,想不想見自己的大哥。
他當然想。
可是,他大哥當真還活著嗎?
還是說,這不過是對方為了達到某種目的,而編造出來的謊言。
江寒鈺淡淡地掃了薛朝一眼。
薛朝雖然沒有將心事寫在臉上。
可到底還不太會控制情緒。
對方在想什麼,江寒鈺都一目了然。
不過江寒鈺是沒有時間去騙薛朝的,他淡聲道:「活著是還活著,只是情況不太好。」
「你見了他,他也未必認得你。」
薛朝抖著雙手,閉了閉眼,而後顫聲問:「我大哥他怎麼樣了?情況不太好,是不是……是不是……」
是不是已經沒幾天活頭了?
這句話,薛朝始終沒敢問出口。
他怕他大哥原本還好好的,他問出來之後便一語成讖。
江寒鈺大概也猜到了,她想問什麼,便道:「人還活著,暫時也沒有性命之憂。不過長久以來的折磨,讓他精神狀態出了問題。」
「你大哥現在可能是個瘋子,你去見他,他也未必能認得出你,甚至有可能傷到你。」
薛朝連忙去抓江寒鈺的袖子。
有著輕微潔癖的江寒鈺眉心狠狠一跳,還是莊婧溪輕輕地拉了他一下,他才沒有一掌將人甩開。
薛朝激動地道:「讓我見我大哥!我手裡有可以扳倒趙家的證據,只要你讓我見我大哥,確保我大哥活著,我就將東西給你們。」
莊婧溪挑了一下眉,看著小孩的目光倒是多了幾分欣賞。
她唇角微彎:「你知道我是誰嗎?」
薛朝遲疑了一下,點頭道,「永康郡主莊婧溪?」
他語氣裡帶了幾分不確定。
畢竟他也從未見過莊婧溪。
只是,關於莊婧溪生的十分貌美,偏偏倒了八輩子霉成了活閻王江寒鈺的未婚妻這件事,薛朝卻是知道的。
他見對面的姑娘生的十分好看,而活閻王江寒鈺對她的態度也是十分好,心中就猜測,這人可能就是從前的莊四姑娘,現在的永康郡主莊婧溪。
莊婧溪眉峰微挑。
她看著薛朝,道:「你既然知道我是誰,怎麼還敢說你手裡有可以扳倒趙家的證據?」
「你不怕嗎?」
薛朝睜著那雙如出生的小狗般黑亮清澈的眼睛,疑惑地問:「我為什麼要怕?」
「我又應該怕什麼?」
莊婧溪彎起唇,「理論上來說,我跟趙家有親,我還是趙老夫人的外孫女。」
「你就不怕我跟他們是一夥的?」
畢竟她理論上的親娘,是那個讓人覺得有些晦氣的趙惠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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