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三人面面相覷,露出劫後餘生的笑意,卻不想少女慢悠悠的掏出幾個藥瓶,又讓冬灰去廚房拿了一把菜刀。
「空青,把劍放下,咱們友好一點。來,幫我做個小手術,放心,只是有一點疼。」
「我很好相處的,處不好那就是你們自己的原因了。」
「切的時候利落一點哦,處理乾淨,別把髒東西留下了。」
「對了,千萬別把人弄死了。」
空青茫然的點點頭,殷孽附耳過去低語幾句,他的臉色變了又變,最終招手叫上冬灰,拖著三人出去了。
殺豬般的嚎叫撕心裂肺,沈虞鳶蹙眉輕輕嘖了一聲,一邊靜悄悄罰站的鉛丹閃身出去又回來,垂眸看她,耳根緋紅:「小姐,那三人,都,都毒,啞了。」
「哇,」沈虞鳶意外的挑眉,有些不可置信。
「鉛丹你也太懂我了吧,有一個像你這樣合我心意的人存在真的是我應得的。
對了,我剛剛做好的香囊給你,驅蚊的,記得帶著。」
「好。」
「誒,等一下,我突然想起來,我之前準備了東西要給你的。」她低頭在行囊里翻了翻,掏出幾個紙包:
「喏,新制的蜜丸,這包能讓人啞上三日,這包斷子絕孫,這包武功盡失,這包肝腸寸斷,還有這包,最狠毒的,上吐下瀉,」
她貼近鉛丹耳邊,壓低聲音「立刻見效。這玩意兒小,看誰不爽,就彈他嘴裡。」
鉛丹懵懂的看看她,乖巧點頭,伸手接過:「好。」
紀槐序往香囊里塞驅蚊藥的手頓了頓,抿唇壓住笑意。若不是早知道長庚山莊素來以善聞名,他還以為誤入了什麼歪門邪道呢。
不過這新莊主看著天真明媚,不諳世事的模樣,下手竟出人意料的果斷狠辣。
性格也是......格外有趣。
白玉般的手往前攤了攤,指節微彎,他輕咳一聲:「沈小姐,不知我可否......」
「你也要?」沈虞鳶詫異的看他一眼,手上卻毫不遲疑的又摸出幾包放在他手心
「喏,拿著玩吧,你從前的武功應當很好,若是結了仇家也不足為奇,要是遇上了,彈他們嘴裡。」
她見男人微愣的神情,語重心長的拍拍他的肩:
「沒事的,手段下作了,心裡就乾淨了。
古話說的好,退一步乳腺增生,忍一時卵巢囊腫,打一頓海闊天空。為什麼非要吵架呢?
我們就不能坐下來心平氣和的砍對方兩刀嗎?」
「在絕對的武力壓制面前,一切陰謀陽謀,都是浮雲。」
男人的眼睛亮了亮,好似茅塞頓開,把小紙包貼身放好,用力點頭道:「沈小姐說的對,坐下來心平氣和的砍兩刀,一切就都解決了。」
「孺子可教也。」
「那沈小姐可願意救我?」
「or。」
「是不願意,還是做不到?」
「還。」
「若是沈小姐不願意,我便就認了。若是沈小姐只是做不到,那說明,或許你心裡還是想要我活著的。」
沈虞鳶緩緩點頭:「嗯,貶低自己,抬高我,把我架在火上烤是吧。紀槐序,有沒有人說過你很茶啊。」
「茶?」
「就是說,你像綠茶一樣,清新脫俗,在世俗沉浮。」她面不改色心不跳的順口接話,「嘖,單押。」
紀槐序心裡覺得事情應該沒那麼簡單,但見沈虞鳶支著下巴,一雙眼睛都眯縫起來的困頓模樣,還是忍著笑意起身回房了。
總歸也活夠了,若真到了那一天,好像也不算遺憾。
第二日晌午,沈虞鳶兩眼迷離的坐在桌邊,腦袋一點又一點,嘴裡塞著一塊肉慢吞吞的嚼一會兒,休息一會兒。
「您想怎麼處置?」
「嗯?」她迷離的抬起頭,雙唇微張,眼神清澈又愚昧「啥?」
空青一看就知道剛剛自己那番長篇大論是白說了,無奈又問一遍:「昨日那三個刺客,您想如何處置?」
「去官府問過了嗎?」
「問過了,確實是採花賊,他們也認了,確是通緝令上的。」
「斷了手腳扔到街上吧,注意點別讓百姓打死了,還要拿去官府換賞銀呢。」
「是。」
謝初歲好奇的左看看右看看:「姐姐,發生什麼啦?」
「沒什麼,日行一善罷了。」
「可你今日又睡到午時,是怎麼行的善?」
「昨日行的,你別管了,我有自己的節奏。你別看我現在無所事事,吃吃睡睡的樣子,其實這都是我的計劃。」
「紀哥哥,到底怎麼啦?」
「他不是紀哥哥,沒有一米八八,也不會給你錢花,不是你能去的家,他是......徐俊大(哽咽)」
「......好抽象。」
「誒?不對,」沈虞鳶扭頭看向紀槐序「你們啥時候關係這麼好了?還紀哥哥。」
紀槐序張了張嘴,剛想說什麼。
沈虞鳶一臉促狹的捏捏謝初歲的臉:「哦~顏控哦,歲歲,和姐姐一模一樣,審美不錯!」
紀槐序:.......
他自幼能言善辯,能說會道,八歲駁倒當朝大儒,雖然是因為出言不遜,將那年逾古稀的大儒氣的當場倒地。
但他還真是從未遇到過如此讓自己失語的情況。京城中人過去常說他是瘋子,他如今倒想讓他們看看,瘋癲的或許另有其人。
三個採花賊被分別扔在三個街口,派了侍衛守著。
一時間人頭攢動,議論紛紛,暴揍採花賊的,圍觀暴揍採花賊的,羞答答看帥哥的,光明正大給帥哥扔手帕扔果子的......
憤懣的群眾赤手空拳衝上來,將人圍的水泄不通。
然後有人大笑出聲,高聲道:「天道好輪迴啊!這畜牲再不能人道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像一滴水入了油鍋,原先觀望的百姓轟然炸開。
「都是報應啊,報應!」
「哈哈哈老子要親眼看看怎麼回事!」
「真沒了?誰幹的?替天行道啊!」
「哈哈哈說不定還能入宮當個公公呢。」
「人家斷的可比太監乾淨!」
又是一陣鬨笑,空青站在李大邊上,很快被擁擠的人潮擠到一邊:
「別打死了,誒!那位!煩請下手輕點!」
「哎喲,」幾個大娘滿意的摸上他的手臂,又拍又捏「挺壯實啊……年輕人成婚了沒啊?」
「沒成吧?我家姑娘啊,長的可俊!」
「別理她,聽姨的,姨給你介紹,溫柔賢惠的,持家有道的,你喜歡啥樣的?」
空青無措的後退:「我,我還無意成婚......誒!那位大爺!把嫌犯的鞋放下!」
「年輕人什麼來頭哦?長的真俊,真直溜!」
突然頭頂有什麼東西飄落,空青一個折腰,從人群中翻身而出,猿臂一展,接住了那物件。
原是一條香氣飄飄的手帕,頭頂傳來小聲的驚呼和起鬨聲,抬眼便見茶館二樓的窗口,幾位女眷蒙著面紗,含羞帶怯的望下來,再一抬手,便落下些瓜果點心之類。
「噗哈哈哈哈哈!」茶館角落裡,沈虞鳶樂不可支的掛在澤蘭身上,笑的前仰後合「他好侷促啊哈哈哈哈!i人地獄了哈哈哈哈!」
澤蘭偷笑著給紫菀遞手帕:「咱們也跟著扔!」
「哈哈哈哈哈!」沈虞鳶伸手去摸果盤「誒!果子!擲果盈車!這個排面必須給!鉛丹,來呀!」
「好。」鉛丹乖巧點頭,從她手中接過幾粒葡萄,冷白的手腕一翻。
「誒!我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