簪子也算尖銳。
可這桃紅在這,屬實是不太好放開來搜東西。
季清鳶道:「桃紅姑娘可否能幫我去看看容小姐是否醒過來了?」
桃紅作為丫鬟也拒絕不了府上貴客的請求。
她也沒有多疑,點點頭,就順從地走了。
季清鳶拉開梳妝檯的幾個抽屜,翻找了起來。
「小師妹在找什麼?」
孟汀晚被她翻箱倒櫃的動作吸引了過來。
宋聽瀾和賀懷瑾兩人沒找到什麼東西,也被她的動作吸引了過來。
「剝皮需要利器。」
「而桃紅說,昨夜的''容夫人''戴了幾隻素簪子。」
季清鳶一邊翻一邊解釋。
「那這簪子也不一定在這啊。畢竟現在的容小姐很有可能已經不是容小姐了。」
孟汀晚有些疑惑。
畢竟護城河撈上來的女子,年齡大概就是十七八歲。
而這容府小姐容悅兒,恰是十七歲。
容夫人馮淑賢卻已是三十有幾。
季清鳶手上動作沒停,卻仍在分析:
「丫鬟的所見是容夫人去了容悅兒的房間,回房後就失蹤了。倘若你是那想剝容悅兒皮的邪祟,你會怎麼做?」
孟汀晚想了想:「帶利器、下毒……」
「還有呢?」
「還有什麼?」
「它臉上原本是容夫人的皮,那它換上容悅兒的皮,它需要……」
孟汀晚恍然大悟:「它要先脫掉容夫人的臉皮,再換容悅兒的皮。」
季清鳶點點頭:「如果我是邪祟的話,第一次去找容悅兒,是先下毒。確保她完全中毒。」
「然後回去,此時它已經不再需要容夫人的身份了。那它需要換下容夫人的皮,然後去剝容悅兒的皮,取而代之,再將其拋屍於容宅附近的護城河。」
「那小師妹是在找馮淑賢的皮?」孟汀晚問道。
「我也不確定它會不會放在這。」季清鳶也有些不確定。
「會在這。」宋聽瀾突然開口。
季清鳶有些疑惑地看過去。
孟汀晚也不解:「大師兄為何如此肯定?」
一旁的賀懷瑾好像懂了點:「師兄懷疑這是畫皮?」
「是。」宋聽瀾道。
「何為畫皮?」孟汀晚問道。
賀懷瑾在外有遊歷經驗,除祟經驗也不少,知道的自然也多。
「畫皮是一種少見的祟,這種祟生前一般是貌美遭毀容或者是相貌不佳遭遇冷眼而心中生怨的男子或者女子。」
「這種祟,會挑自己喜歡的皮囊,奪去對方的臉皮,而臉皮不是它自己身上長的,用一段時間就會變得皺而丑。」
「畫皮一般都不喜歡這種皮,會在找到新的臉皮後,直接丟了原本的皮。」
季清鳶聽完道:「那它不可能帶走容夫人那張皮。」
「它回來屏退四周丫鬟僕從後,肯定會卸下原本的皮。」
「梳妝檯最有可能藏著這張皮。」
孟汀晚點點頭。
季清鳶又翻找起來。
小抽屜胭脂盒珍珠粉里都沒有。
會在哪?
一張皮,應該是很薄的。
季清鳶突然想到了豐收村井底那個暗室。
她眼神一亮,試著用手在梳妝檯平滑的桌面是摸索。
直到梳妝檯抽屜的側面。
這個觸感,不像原本的平滑的桌子。
倒像是被人墊了一張紙。
季清鳶屏住呼吸,拔下髮簪皮,輕輕將這層紙戳破。
順著戳破的口,季清鳶將表層的這張紙撕了下來。
裡面正是一張人皮。
「還真的在這!」孟汀晚瞪大雙眼。
既然人皮在這,那他們之前的推測,大半都是對的了。
現在的「容悅兒」已經不是原來的容小姐了。
而容夫人也估計早已遭了不測。
等等……
容悅兒的屍身被拋進了護城河,那容夫人呢?
她的屍身在哪?
「賀師兄,一張人皮大概能維持多久不腐不皺?」季清鳶問道。
「這個受挺多因素影響。不過一般來看,基本都是七到十天。」賀懷瑾答道。
「小師妹問這個做什麼?」
「你們記不記得被剝皮還有海棠和保蘭?」季清鳶道。
那時他們以為都是挖心案的樹妖所為,現在看來,是這隻邪祟鑽著空子,在樹妖殺人後剝了皮。
「海棠死於上月初四,保蘭死於上月十五。」季清鳶掰著手指算。
「那這樣推來,容夫人應該就是在七八天前被剝皮的。」季清鳶道。
其它三人聽著,也都點點頭。
「那她的屍身呢?」季清鳶問道。
的確,他們到目前為止,沒有看到過容夫人的屍身。
「會不會是在這府中被藏起來了?」賀懷瑾想了想,道。
畢竟蘭陵城人流量大,經濟繁榮,沒什麼荒地,曝屍於外不可能到現在都不被發現。
季清鳶點點頭。
恰在這時,桃紅回來了。
季清鳶將人皮收了起來,又將抽屜拉了回去。
桃紅對著他們幾人行了一禮道:「各位貴客,實在抱歉,小姐已經醒過來了,但是傷心過度,暫時不想見客。」
不想見客?
這樣倒有點欲蓋彌彰。
幾人對視一眼。
季清鳶道:「沒事。辛苦桃紅姑娘了。」
「聽聞容府華貴大氣,我們也想在這府中逛一逛,一覽美景,不知可否……」季清鳶略略停頓下來。
「自是可以的。幾位是貴客,就讓桃紅帶各位賞賞景吧。」桃紅道。
「這倒不必。」季清鳶擺擺手,「我們自己隨便走走便好,不勞煩桃紅姑娘了。」
「這……」桃紅猶豫了一下,但是也沒有什麼拒絕的理由,「那幾位貴客有事喚奴婢就好。」
季清鳶點點頭。
幾人在這華貴的容府逛了起來。
府邸很大,以嚴格的中軸對稱構成三路多進四合院落。布局規整,端方有序。亭台樓閣,飛檐青瓦,盤根交錯,曲折迴旋,精緻典雅,又不失磅礴大氣。
容府底蘊確實深厚,宅子很是闊氣,占地也非常廣。
廣闊得他們不知從何找起。
季清鳶看著這寬闊的容宅,嘆了口氣。
簡直富得流油。
幾人走遠了,賀懷瑾開口道:「那容悅兒一直不肯見人,十有八九就是它了。」
「可它一直躲著我們不見。」孟汀晚道。
「不如今夜夜探一下,看看能不能捉住它。」賀懷瑾道。
畫皮祟一般武力值不高。
「那你這是要……夜探香閨?」孟汀晚頓了一下,調笑他。
賀懷瑾直接鬧了個大紅臉,支支吾吾地道:「我……我只是想除祟!」
季清鳶也摻和進來:「就是就是,修仙人的事情,怎麼能叫探呢!」
「這明明就是訪!」季清鳶道。
孟汀晚對著她豎了個大拇指:「雅!師妹實在是雅!」
賀懷瑾被她倆弄得不敢說話,只好躲到宋聽瀾身側去了。
倒是頗像個尋郎君庇佑的小媳婦。
季清鳶笑了笑。
宋聽瀾也往前站了半步,擋住了紅著臉的賀懷瑾。
他很是正經的道:「先說正事吧。」
宋聽瀾不像是賀懷瑾那樣容易害羞的,孟汀晚和季清鳶也不敢調笑他。
幾人又走了一段。
這一路,倒是金碧輝煌,分外奢侈華貴。
一路上假山園林人工湖倒是不少。四周假山上小瀑布緩緩下流,水聲潺潺。
亭台樓閣如雲,假山奇石羅列。
他們剛巧走到了一處假山後面,聽到了兩個丫鬟在壓低聲音說話。
這處地方比較偏僻,人比較少。
假山上潺潺的流水聲掩蓋了他們本就極輕的腳步聲和說話聲。
假山也比較大,將他們的身影遮得嚴嚴實實。
「唉,夫人不見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和那事有關……」
一個丫鬟刻意壓低的聲音響起。
那事?
幾人都察覺到這事不簡單。
都非常默契的收斂呼吸,噤聲聽著幾個丫鬟說話。
「噓!可別說了!之前桃紅作為大丫鬟都差點沒被賣出府去,你還敢說!」另一個丫鬟有些警惕地道。
原先開口的小丫鬟滿不在乎地道:「那夫人現在不是失蹤了嗎?聽說後廚買菜的王嬸說,護城河今日撈起一具女屍呢!指不定就是夫人……」
「那也得等護城司敲定再說。」另一個年紀稍大點的丫鬟依然很是小心。
勁爆的消息直接出來了。
「這有什麼不能說的……反正夫人她都不在了……我看啊,她就是被老爺發現偷情了……指不定就是老爺動的手!」
丫鬟的話語落在在他們幾人耳中有如一道驚雷。
容夫人馮淑賢與人偷情?
容進金也於此事有摻和?
容夫人到底是死於畫皮祟還是容進金的報復?
這怎麼又涉及到深宅大院的秘事來了?
季清鳶撓了撓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