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聽瀾聞言,停住了腳步,目光在他們二人身上掃了一圈,輕輕應了一聲:「好。」
季清鳶沒注意他的神色,直接端著藥和蘭辭玉一同往宅子外走。
宋聽瀾走到宅門口,看著二人的背影一同越來越遠。
他佇立在原地,神色莫辨。
感受不到奇怪氛圍的小黑屁顛屁顛地過來,蹭他的靴子,汪汪幾聲要討食吃。
宋聽瀾轉身,彎腰摸了摸它的頭,淡淡道:「你說,她會不會不要你了?」
小黑不明所以地「汪」了一聲,水汪汪的眼睛裡是大大的疑惑。
他怎麼會試圖從小狗這裡得到答案?
宋聽瀾輕笑一聲,拿了吃食餵給了小黑,看著小胖狗歡快地猛吃。
她應當記得她昨夜說過的話。
也最好記得。
……
蘭家小院,季清鳶過去時,魏叔也恰巧正醒著,看上去精神了幾分。
阿狸見到她,揚起笑喊了句:「阿鳶姐姐!」
喊完後她才掩唇,眼裡帶著幾分狡黠的笑意:「不對不對,差點忘了,以後要叫嫂嫂了!」
魏叔聽了,登時也笑了起來,看向她和蘭辭玉的眼裡,是說不出的慈愛和喜悅。
季清鳶抬手,不輕不重地敲了一下阿狸的腦袋。
小姑娘年紀不大,倒是會調笑人了。
阿狸笑嘻嘻地躲,一時間氣氛歡快了許多。
季清鳶明白阿狸這是故意逗趣,讓魏叔開心的,也就作勢打鬧。
蘭辭玉開口道:「還未成婚,阿狸莫要亂喊。」
蘭辭玉不同,他心知這是假成親,心底里更在意維護季清鳶的名聲。
阿狸「哦」了一聲,接了季清鳶給的藥方,便退了出去,將空間留給了他們三人。
蘭辭玉接過季清鳶手中的藥碗,坐到床邊,道:「魏叔,這是阿鳶配的藥。」
「辛苦阿鳶了。」
魏叔不要蘭辭玉喂,直接對著碗沿喝盡。
藥碗擱在桌上,魏叔看向季清鳶:「阿鳶當真願嫁與玉公子?」
他面色嚴肅:「若是玉公子拿我的病情來逼迫你,阿鳶儘管說出來,我這把老骨頭,現在還是能說說話的。」
說著,他若有所思地轉頭看了一眼蘭辭玉。
季清鳶一笑,語氣輕鬆:「辭玉沒有逼我。」
她走過去,主動拉住辭玉的手,含羞帶怯:「我……本就心悅辭玉。」
最後幾個字越說越小聲,卻恰恰能被屋中的人都聽見,更顯嬌羞。
被她拉住手的蘭辭玉身子一僵,聽著她足以以假亂真的話語,不由得失了神,呆滯地看著她。
季清鳶轉頭,對著他笑了笑。
魏叔沒有看透季清鳶精湛的演技,看著「深情對視」的二人,欣慰地笑了:「真好!真好!我也死而無憾了。」
這話一出,蘭辭玉連忙清醒過來,道:「不要說這種話,魏叔你不可能……」
他說不出那個字眼,只道:「您一定要看到我們成親。」
魏叔見他如此,只好應下,笑著道:「你們成親的日子可有定下?」
季清鳶想了想:「不如,後日?」
「不可!」
「不行!」
魏叔和蘭辭玉同時出聲。
蘭辭玉道:「還沒上門提親,聘禮未下,庚帖也未拿,婚書也未寫,怎可後日成婚?」
魏叔也道:「成親自然得挑個吉日,還有婚服也未定。」
季清鳶摸了摸鼻子。
她倒沒想這麼多。
魏叔相當精神:「待我好好翻翻,尋個好日子出來。」
說完,他又看向蘭辭玉:「玉公子,快些上門提親,準備聘禮和婚書。」
季清鳶撓了撓頭:「……也不必如此繁瑣。」
畢竟她並沒有親人在這邊。
魏叔和蘭辭玉卻都不贊同。
季清鳶也拒絕不了他們二人的好意,只好閉嘴,在一邊安靜地聽著他們二人商量。
正當這時,房門口卻突然傳來阿狸和宋聽瀾的聲音。
「阿鳶呢?」
「阿鳶姐姐在裡面商量成婚事宜呢……欸!你進去幹嘛?!」
隨著阿狸的驚呼聲,房門被人推開,宋聽瀾站在門外,目光將屋內人都掃了一遍,才停在季清鳶身上:「阿鳶,有人找你。」
找她?
季清鳶一頭霧水:「誰找我?」
如今鎮上會來找她的人,要麼是為了除祟,要麼是為了治病。
「除祟。」宋聽瀾言簡意賅。
他慢慢道:「是來自內城的一家大戶,說兩日前主屋床底下出現十二個血手印。」
此話一出,蘭辭玉和魏叔齊齊看了過來,驚駭不已。
季清鳶也看向蘭辭玉,果然見蘭辭玉面上表情大變。
全場只有阿狸面帶疑惑:「什麼血手印?」
她有些奇怪地看著眾人,不明白為何他們的反應如此奇怪。
蘭府滅門時,唯有阿狸年歲尚小,蘭辭玉也未和她詳細說過這事。
屋中安靜幾秒,蘭辭玉很快便調整了情緒,面色如常地對著阿狸道:「沒有什麼事。你先陪著魏叔,我同阿鳶去走一趟。」
季清鳶也知他內心必定一陣洶湧,也配合著蘭辭玉道:「走吧。」
阿狸似懂非懂地點了頭。
三人走出小院,往對街走去。
果然見那宅子門口停著一輛馬車,馬車邊站著一個個子不高其貌不揚的中年人,身上的衣裳料子極好,看上去很是沉穩。旁邊是一個馬夫和一個小廝。
季清鳶上前,問道:「可是您來尋我除祟?」
「正是。」那中年人極快地打量了季清鳶一遍,「在下鏡月城蔣家管事,您稱我蔣管事就好。」
這中年人涵養極好,並沒有因為季清鳶的外貌而看輕她。
比起之前上門除祟因她外貌而出言質疑的人,這位蔣管事顯然倒是更讓人舒服些的。
季清鳶引他進去道:「先進去坐下吧,喝口茶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