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3章 顧元正的叛逆期

  位於西郊的一處獨棟西式小樓。

  饒清河走了進去。

  這裡離西郊礦場並沒有多遠,是他的住處。

  迎面走來一個面相較凶的青年,「少主,人已經帶來了。」

  青年語氣很恭敬。

  饒清河頷首,腳步不停的往樓上去。

  等到他回到自己房間,洗了一個熱水澡出來的時候,青年還等在房間外面。

  對此,饒清河並沒有驚訝。

  他已經拿掉了那沒有度數的眼鏡。

  帶這種眼鏡的習慣,還是跟宣炎學的。

  他穿著灰色的浴袍,頭髮帶著濕氣。

  面上沒有任何表情,整個人看上去很是冰冷。

  他進了書房之後,坐下就對青年道。

  「以後叫先生就行。」

  少主。

  他可還不是什麼少主。

  老二沒了,卻還有一個老三。

  不過,饒清河神情詭異。

  「是。」

  「跟我說說醫院那邊的好戲。」

  青年饒七點頭,將醫院那邊的動靜說了。

  如果顧元正在這裡,一定會特別奇怪。

  因為饒七說了所有的細節!

  甚至包括孫老頭那些自言自語的嘀咕。

  以及最終天台上面的對話。

  一切的一切,饒七都說了出來!

  然而,當時饒七肯定沒有在現場。

  否則的話,保護顧元正的那些保鏢,絕對不可能沒察覺到。

  那麼顧元正第一反應肯定是懷疑是不是保鏢之中出了什麼奸細。

  饒清河:「看來這研究室新研發出來的監聽設備很好用。」

  饒七點頭:「只是沒有畫面。」

  不過這些東西,以後總會有的。

  饒清河許久沒有說話。

  他想。

  顧飛沉本身就是一個勁敵。

  而他的幾個兒子女兒,似乎也都不是什麼好惹的人。

  整個顧家,最薄弱的點就是左荔。

  可是因為左荔和老三的關係,這最薄弱的點他還不能動。

  他表情有些冷。

  私底下,他可不會繼續偽裝成什麼好脾氣的人。

  這一點,他就比不上顧季星和顧貝貝十年如一日的偽裝。

  至於為什麼會針對顧家?

  饒清河嗤笑。

  他自然有不得不這麼做的理由。

  「把人帶上來吧。」

  「是。」饒七出去,沒一會兒,就帶了一個女人進來。

  女人長相美麗,身形窈窕,留著一頭捲髮。

  最主要的是,她整個人看上去麻木,沒什麼表情,整個人……一片死寂。

  跟著饒七走進來,看到饒清河的時候,卻面色蒼白起來,沒有絲毫的血色,眼中仿佛帶了嘲諷。

  「你還記得自己的名字嗎?」

  饒七直接問。

  女人不說話,明明才二十多歲的模樣,眼神卻帶著三十多歲的滄桑。

  「林妙妙。」

  女人猛地抬頭看向了饒清河。

  「你,認識我?」

  饒清河露出無奈的表情,「認識,因為我認識你弟弟林大牛。」

  聽到林大牛這個名字,林妙妙整個人就變了。

  她想要衝到饒清河面前,卻被饒七給控制住。

  「大牛!大牛他在哪裡?他還好嗎?」

  弟弟!

  家人!

  林妙妙麻木的臉上,被淚水打濕。

  她從來沒有想到,有朝一日還能夠聽到弟弟的名字。

  明明,她已經放棄了!

  「求求你,告訴我大牛在哪裡好不好?我、我一定乖乖聽話,怎麼都行!」

  饒清河抬手,示意饒七放開林妙妙。

  而林妙妙卻開始手忙腳亂去脫身上單薄的衣服,「我聽你的,你怎麼對我都行!」

  「停!」饒清河嘆了一口氣,「林同志,之前大牛幫了我一個忙,我答應他,一定會找到你。

  所以,你不用做什麼,我也不是……你的客人。」

  林妙妙停下手上的動作,因為哭泣,讓她整個人看上去楚楚動人。

  「我想要見大牛!先生!」

  饒清河卻面露不忍。

  最終像是無奈一般,對饒七道:「你將事情告訴林同志吧。」

  饒七點頭,帶著林妙妙出了書房。

  林妙妙不解,但為了儘快見到弟弟家人,她跟著饒七出去。

  甚至她決定了。

  無論這兩個男人提出什麼要求,她都會答應的,

  本來,她就不乾淨了。

  「啊!不!不!你是在騙我對不對!大牛怎麼可能會死!」

  尖銳又痛苦的聲音,很快傳進了書房。

  而饒清河卻面露笑意。

  「顧飛沉,大概老三還沒有告訴你,我向來喜歡物盡其用!」

  外面雷鳴閃電還在,映襯得書房之內饒清河面目,十分詭異。

  *

  宣炎怎麼可能拒絕得了左荔,

  再說,這在他看來是好事。

  就算左荔之前不問,他也會「不小心」說出來,

  左荔一來到醫院,就看到淋了雨的顧元正。

  他坐在醫院的一處長椅處,低著頭,看不到表情。

  左荔看他淋成那樣,面色直接就黑了。

  「元正,你不知道自己的身體嗎?為什麼要淋雨?你這種情況,必須立刻洗個熱水澡!」

  顧元正身體弱。

  不是手無縛雞之力那種弱,而是體質問題。

  怕熱也怕冷。

  淋雨之後,鐵定是要生病的。

  然而,顧元正直接打開了左荔的手。

  他似乎只是下意識這個動作,等到反應過來。

  見到左荔一臉受傷,也抿了抿唇。

  「抱歉左姨,我沒事。」

  左荔雖然有點難受,但最關心的還是他的身體:「不管再難受,現在你的身體最重要。回家洗熱水澡,然後就需要讓醫生看看。」

  顧元正聽到要自己看醫生,又想到恐怕已經呆在停屍間的林大牛,有些自厭道

  「左姨,你別管我,生病就生病吧,反正我已經習慣了,我……」

  顧元正的話戛然而止,

  因為左荔哭了。

  左荔壓低聲音對她吼:「顧元正,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你這樣你爸,還有你的弟弟妹妹知道了怎麼想?」

  然而,這話令顧元正神情更加冷淡。

  他道,「左姨,你覺得我爸真的在乎我嗎?」

  「他當然在乎你,你是他的兒子,元正,你怎麼會說這句話,他……」

  「左姨大概不知道今天醫院死了兩個人。」

  左荔面色慘白。

  顧元正露出一個諷刺的笑容,「看左姨的表情,似乎也大概知道發生了什麼。」

  左荔腦袋嗡嗡的。

  她大概猜到顧飛沉會讓哪個孩子來醫院。

  但是卻怎麼也猜不到會死人。

  顧元正惡劣的拍了拍身邊的位置。

  「來,左姨,你坐下,我讓你看個有趣的東西。」

  他讓人將他jvc攝像機拿過來。

  攝像機還沒有聲音,可能夠拍到畫面。

  即使畫質不怎麼好。

  於是,左荔也「欣賞」到了林大牛帶著孫老頭跳樓的場景。

  尤其是,他還一直在旁邊給左荔解釋,當時他們說的什麼話。

  等到看完,左荔的面色早就蒼白了起來。

  「左姨,你覺得林大牛應該死嗎?」

  當然不應該。

  別說他做下的事,還不足以判死刑。

  就算他被判了死刑,也不應該由他們來判定他的生死。

  顧元正諷刺的聲音還響起。

  「明明,他不用死的。你說是不是我逼死了他?」

  「不是!」左荔認為,這件事不是顧元正的錯。

  尤其是她也看出來,林大牛心存死志。

  「不是我的錯,那就是顧飛沉的錯。」

  這是顧元正第一次叫顧飛沉的名字。

  左荔面色越加慘白:「這也不是顧先生的錯。」

  「是嗎?那左姨,你覺得是誰的錯?」

  「是那背後的人的錯!」

  左荔只能這麼回答。

  顧飛沉不是神算子,不可能知道林大牛的事,也不會算到林大牛的選擇。

  尤其是,她已經看出,顧元正也在怪自己。

  左荔是不開心顧飛沉讓孩子來冒險的決定。

  也覺得林大牛可憐。

  可是更不希望顧元正因此得了心理創傷,並且和顧飛沉的父子關係出現矛盾。

  但事情並不是她不想就不會發生的。

  繼顧飛沉和老三顧歲陽之間鬧矛盾和好之後,他與老大顧元正之間爆發了劇烈的矛盾!

  甚至,顧元正直接搬出了顧家,住到了顧飛白的心理診所。

  夜。

  左荔半夜醒來,發現身旁的丈夫不在床上。

  她坐起身,開門走出去。

  沒幾步,就看到了書房的燈亮起。

  門沒合上,左荔從門口往裡面看。

  就看到顧飛沉正在看著牆上掛著的照片。

  那是過年前,左荔讓攝影師來家裡給他們拍的全家福。

  他就那麼站著,看著牆上的全家福。

  明明背影高大挺拔,但左荔就是從這背影看出了悲傷。

  她鼻子微微一酸,推門走了進去。

  「顧先生。」

  顧飛沉似乎站了很久,轉身的動作都有些僵硬。

  「怎麼醒了?」

  左荔笑著道:「想被顧先生抱著睡。否則睡不安穩。」

  顧飛沉:「那好,我們回去睡吧。」

  「不急,正好醒了,我想和顧先生說會兒話。」

  左荔拉著顧飛沉在書房的沙發坐下,抱住他。

  「顧先生,元正只是一時之間沒有想開。但是他是個聰明的孩子,一定不會想太久的。」

  雖然這麼說,左荔心頭卻很沉重。

  顧飛沉和顧元正之間的矛盾,並不是這一次堆疊。

  甚至,這一次可能只是導火線。

  真正的原因,是前面十多年,顧飛沉對他們的漠視。

  在京城顧府的一次無意之中的談話中,左荔就已經發現顧元正對顧飛沉的怨。

  所以,很難搞。

  父子倆之間突然爆發的矛盾。

  讓左荔都不好追究那天顧飛沉的隱瞞。

  比起她這點不舒服,父子倆的關係才是最重要的。

  唉,這就是青春期的少年嗎?

  叛逆期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