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因為什麼?」
左荔的聲音帶了一絲冷意,但這並不是針對顧飛沉的,而是那林阿姨。
「她是三弟妹的奶媽不是嗎?陪伴她多少年了?說一句三弟妹是她當女兒一樣寵著的,也應該沒什麼不對。
為什麼,為什麼要對自己的女兒這樣?」
左荔並沒有大聲嘶吼,而是語氣平緩的問出了問題。
只是到最後,聲音中還是有了更咽。
顧飛沉將嬌妻摟進懷中,一隻手像是安撫孩子一樣,拍著她的後背。
左荔也像是嬰兒蜷縮在母體內一般,全心的在比自己大十三歲的丈夫懷中,尋求一絲安全感。
林阿姨和林漱的事情,讓她感覺到心寒。
「你也說了,只是當成親生女兒,而不是親生的。恰好,當初她和丈夫離婚之前,有一個女兒。
有人聯繫她說,她親生女兒在他們手上,並且如今生病,需要一大筆手術費。」
接下來的事情,不需要顧飛沉的解釋,左荔也已經猜到了。
無外乎為了親生女兒,對一個照顧了多年的,視若親女的人動手。
顧飛沉想了想,伸手摸了摸左荔的頭髮,道:「她並非想要三弟妹的命,只是想要她流產。」
他想起林阿姨那後悔莫及的哭訴,表情沒有什麼變化。
左荔更是呵呵了一聲,「已經六個月的孩子,一旦流產,幾乎就是要了生母的命。
讓她別再說這種噁心人的話,她會不明白?她只是不願意多想。」
左荔親眼見到過二十多次林漱摔倒,血液從她的身下流出的場景。
那一幕,雖不至於化成夢魘纏著她,卻也令她想起時,便無法原諒林阿姨。
「那聯繫她的人才是真正的兇手,你們一定要抓到這人。」
左荔咬牙切齒地道。
可惜,沒有太多的信息,哪怕左荔使用金手指都沒辦法找到那人。
因為那人是打電話聯繫的林阿姨,而且刻意偽裝了聲音。
左荔的金手指,尚且沒辦法讓她順著電話線過去找人。
如此,只能寄希望於警察叔叔能快點找到他們。
「好了,不想這些了。」顧飛沉手在這溫暖的室內已經暖和了許多。
此時捧住左荔的臉,在她唇上安撫的吻了吻。
「家裡的事情也用不著我們了,不如我帶你去外面散散心?」
林漱的葬禮有人操持,並且這件事知情人都知道,並非是意外。
又加之實際上如今還是會有一些迷信在裡面。
比如,臨近過年死人不吉利。
還有,一屍兩命也不吉利。
種種講究,讓林漱的這場葬禮辦得很低調。
至少這場葬禮的規格,甚至比不上不久之前那場世家一起的團年聚會。
這何嘗不是一種諷刺。
左荔搖頭,她現在著實沒什麼散心的心思。
「我想去看看雲晗和睿淵。」
這是林漱的連個孩子,想來這兩天,他們也不好受。
昨日左荔倒是在葬禮上看到了他們兩人,眼睛紅腫,顯然是哭過。
只不過當時被身邊照顧的阿姨抱著,都沒有鬧騰。
顧元正和顧貝貝當時也只是站在旁邊陪著。
左荔有點難受。
顧飛度還年輕,不過三十二歲,總會再娶的。
他就算和林漱感情好,又能堅持幾年?
不是所有後媽,都像她一樣。
這世上有那麼多後媽不好的說法。
就代表其實並非偏見,而是有太多的事實。
雖然顧家這樣的環境,後媽不可能太苛責孩子。
可,孩子的成長,並非沒有苛責就行的。
還需要愛。
左荔被顧飛沉牽著去看兩個孩子的時候,眉頭一直是皺著的。
她覺得自己想多了。
顧飛度是他們的親生父親,還有林家做後盾,甚至顧老爺子也不是那種苛責子孫後代的人,哪裡輪得到她擔憂。
「你要是擔心,把兩個孩子帶回陽光市養著也行。」
顧飛沉聽到左荔嘀咕的擔憂後,無所謂的道。
他的語氣,就像是領養兩隻小貓小狗一樣。
左荔聽到他這話,白了他一眼。
「兩個孩子大的七歲,小的也五歲了,都到了記事的年紀。從小在京城長大,父家母家都在這邊,我把兩個孩子帶走,虧你想的出來。
而且,三弟剛失去了妻子夠可憐了,我再把他兩個親生孩子帶走?
顧飛沉,你是不是在軍隊呆傻了,怎麼這話都說得出?」
左荔雖然說著訓斥的話,但是語氣卻是帶著調侃的笑意。
因為她知道,顧飛沉這是在安慰自己的情緒。
很不巧,左荔去的時候,兩個孩子還沒睡醒。
並非是賴床,而是這兩天他們都睡得晚。
顧飛沉:「你放心,三姨娘這人不錯,會照顧好他們的。」
左荔聽到他的話,發現了華點:「你說的是三姨娘,怎麼,你對三弟好像意見很大。」
顧飛沉從一開始就對顧飛度沒什麼太好的評價。
顧飛沉沒說話,只是道:「這宅院裡面的人,大多戴著面具。」
左荔並不會懷疑顧飛沉的話,反而若有所思起來。
不過最終還是甩了甩頭。
還是那句話,只要別鬧到她的面前,那便沒有事兒了。
*
時間匆匆,不過三日時間,林漱的葬禮就匆匆結束了。
而此時,已經是二月,離過年不過三日時間。
今年顧老爺子宣布了一件事,那就是不再聚集一處過年。
雖然沒有明說,但是左荔想,和林漱的死有關。
於是,左荔一家人,便搬回了那個市裡的小洋樓,顧飛白也跟著一起。
雖然不一起在顧府過年,左荔一家人也並沒有急著回陽光市。
至於段嘉年,如今還在水深火熱的補課。而段家,也不敢薄待他。
「其實你不用陪著我一起出來,有趙隊長在就行了。」
左荔看著身旁的顧飛白,無奈道。
她今天是想去探班。
沒錯,演員就像是高三生,沒有什麼年假。
在確定演員之後,兩天前顧貝貝就進組了。
當然,因為這是「江水娛樂」的戲,大年夜和新年那幾天,顧貝貝都能和他們一起。
今天左荔就做了好吃的,帶去給顧貝貝。
雖然最近發生了很多事,但是左荔還是沒有忘記,顧貝貝的胃精細著呢。
平日裡她都是自己做了,讓人送去給顧貝貝。
而今天正好無事,便想著親自去探班。
卻沒想法,閒在家的顧飛白一聽,也非得跟著她一起。
顧飛白伸了個懶腰,「嫂嫂,我在家裡也呆膩了,正好出來逛逛。長期呆在一個地方,心裡容易生病。而且……」
他指了指人高馬大跟在身後的趙建設,以及那些明面上的保鏢,「我也是被保護得人,柔弱得很。」
「……」左荔。
如今他們正走在一條破舊的巷道中,這裡車子不能開進來,便只能夠下車步行。
不過又走了幾分鐘,他們就看到了拍攝場地。
這裡十分的開闊,一絲不苟的搭建了不少房舍。
比起幾十年後的特效,如今拍電影更講究真實。
某種程度上,這樣拍攝電影的花銷比例更貴。
左荔一行人出現,就有人過來詢問身份,待問得身份,便恭敬的讓開了路。
那邊顧貝貝身邊有好幾個人圍著,殷勤的伺候。
不過她自己卻捧著劇本看著。
左荔走過去:「該吃飯了。」
「等會兒……」顧貝貝話音一頓,抬頭看到左荔就驚訝道,「左荔,今天怎麼是你來了。」
「還有我。」顧飛白也跳出來。
顧貝貝看都沒有看顧飛白,放下手上的劇本,將助理們都打發了,帶著左荔去自己的休息室。
因為知道這位是皇太女一般的人物,劇組準備的休息室很不錯。
被忽略的顧飛白也沒去湊熱鬧,隨意逛著。
他會跟著出來,純粹就是為了保護左荔。
雖然知道左荔身邊如今可以說天羅地網,但顧飛白還是不放心。
至於他大哥,也毫不在意他的行為。
嘖。
放任情敵在自己老婆身側的事情,也只有顧飛沉能做出來。
「嘭。」一個捲髮女人往顧飛白的方向沖了過來。
顧飛白側身躲過,這人就摔倒在地上。
驚呼一聲後,她抬頭,一張嬌艷卻俗氣的臉,映入了顧飛白的眼前。
她看到顧飛白,表情微微一僵,隨即站起身:「對不起。」
說了這句話後,轉身就走了。
「有意思。」顧飛白自然不是像霸道總裁一樣,覺得這人引起了她的注意。
而是,剛才這捲髮女人在看到他時的表情特別有趣。
那樣子,分明就是認識他。
但他並不記得自己見過這位小姐。
最主要的是,如果只是認識,還不足以解釋那表情。
那表情中,似乎還有心虛。
顧飛白倒也沒放太多心思在這個捲髮女人身上。
他想,他只是一時的職業病。
畢竟學心理學的,微表情也是需要學習的內容。
他站在一棵樹下,這裡能夠看到左荔和顧貝貝待的休息室。
顧飛白沒忘記,他是來當保鏢的,而不是來當心理醫生的。
一個陌生人,並不重要。
只是,當看到這個陌生人居然走進了顧貝貝的休息室的時候,顧飛白才重視起來。
他邁步往休息室去。
那個捲髮女人不像是個好惹的。
他可不會允許在這裡眼皮子底下,讓左荔出什麼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