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天?」這是易長樂意料之外的答案,可是回過神來一想,這億萬年裡,從西天那個地方出來,又被三界眾生所知曉的,唯有陵苕一個人。
陵苕雖是易長樂的師父,可從未對易長樂提過有關西天的隻言片語,每每要說到有關這個神秘的地方時,陵苕總是會打岔著繞過這個話題,易長樂也從未問過。
不過因著滅世的事,易長樂比三界中其他生靈對西天的了解多了幾分,西天的那些佛雖從不插手三界之事,可卻會換種身份,忘卻前塵在三界中低調地歷練後回歸西天,這樣的方式,倒是有些像修仙之人升上神時,需要渡的情劫。
這樣想來,西天確實有些古怪,本該是普度蒼生的佛祖,卻從不插手三界生靈的事,甚至一旦插手,便會消散於三界,可即便古怪,易長樂還記著那個當初因為助滅世除心魔而消散的佛祖,曾說過的那句「出家人以慈悲為懷。」
沉默了片刻後,易長樂對鴻蒙紫氣道:「西天雖神秘,可卻有著一群佛祖在鎮守,三界的生靈雖因著佛祖們布下的結界無法踏入西天,可你要明白,西天不是什麼人跡罕至的地方,既然有那群佛祖在,通道若是在,又怎會不被發現?」
「可我在三界中億萬年,幾乎所有地方我都了解,唯有這西天,我從未踏足過,我覺得通道若是真的存在,最有可能的地方便是西天。」鴻蒙紫氣堅持道。
「我卻不這麼覺得。」易長樂分析道:「若通道真的在西天之中,西天的那群佛又怎會發現不了?通道既然能通往其他小世界,對於三界眾生的新奇程度不亞於開司創世,那群佛既然是修佛之人,以慈悲為懷,雖從不插手三界之事,可這樣重要的消息,絕不會瞞著三界眾生。」
鴻蒙紫氣因著易長樂言之鑿鑿的勸說,堅持的神情隱隱約約有了鬆動。
見鴻蒙紫氣的堅持隱約因著自己的說辭而動搖,易長樂又勸道:「如今距離小譽已經離開了三月有餘,他多半已經……」
易長樂頓了頓,換了種說辭道:「多半已經被神譽發現,我們不應該再浪費時間,早些啟程去接著搜尋三界中那些人跡罕至的地方才是。」
「去西天。」一旁一直沉默著的開天突然出聲,就連神色也是難得的冷靜嚴肅。
易長樂沒有忘記滅世曾對自己說過,只要是他割破喉嚨的生靈,他都可以看到這些生靈之前的記憶,既然滅世是開天的一部分,那便意味著開天也可以看到這些記憶,包括那個佛祖的記憶。
見開天難得的嚴肅模樣,易長樂忙問道:「開天,你是不是知道些什麼?」
開天的視線看向遠方,「若我沒猜錯的話,西天裡真的藏著一個秘密,而這個秘密或許和信仰之力有關。」
聞言,易長樂立馬決定道:「既是這樣,那這西天,我們便去,即便是將西天給翻過來,我們也要找到通道。」
鴻蒙紫氣起身道:「事不宜遲,我現在就帶你們去西天。」說著,鴻蒙紫氣就要撕破面前的虛空。
「等等。」易長樂攔住了鴻蒙紫氣。
見狀,鴻蒙紫氣微微皺了皺眉,不解道:「又怎麼了?」
「鴻蒙紫氣,你先別急。」易長樂解釋道:「我知道以你的法力,將西天的結界破開,對於你來說不是件難事,直接將結界破開,我們更是可以省下些時間,可若是我們鬧出的動靜太大,會引起三界多方勢力的注意,日後我們想要行事,怕是會有些麻煩,況且,我更怕被我的丈夫和親人發現我正在做的這些事,讓他們處於危險之境。」
聞言,鴻蒙紫氣愣了愣,語氣輕柔了些,對易長樂問道:「那我們該怎麼進去?」
「找我師父陵苕上神。」易長樂語氣輕快道:「也該時候借點我師父的勢了,我好歹是個二代。」
「神二代?」開天朝易長樂打趣道:「易長樂,你這樣的應該是神幾百代,畢竟九尾狐族從祖上就一直顯赫到現在。」
開天和易長樂的對話,讓鴻蒙紫氣勾了勾唇角,接著又有些擔心地問道:「那若是陵苕不幫你,該怎麼辦?」
「先禮後兵。」易長樂攤開手道:「若是我師父不願意,就照你一開始的想法,將那西天的結界破開,只是。」易長樂抬眸看向鴻蒙紫氣,不好意思道:「鴻蒙紫氣,破開結界的只能是你一人,我和開天不便露於人前。」
鴻蒙紫氣察覺出了易長樂的情緒,笑了笑,道:「易長樂,你不用不好意思,左右我雖露於人前,可也戴著面具,再加上熟悉我法力和身形的人也少之又少,知道我身份的人,更是不敢對我的舉動有任何的質疑,所以由我一個人出面破開西天的結界,是最好的選擇。」
鴻蒙紫氣說著又戴上了那張半鬼祟半神袛的面具,將面前的虛空撕開,道:「別想了,事不宜遲,我這就帶你們去見陵苕。」
易長樂和開天跟在鴻蒙紫氣身後,到了長樂書院。
「長樂書院?」陵苕雖是易長樂的師父,可對於鴻蒙紫氣來說,陵苕的法力並不算高深,再加上陵苕來自西天,所以鴻蒙紫氣也從未想過將陵苕拉到自己的陣營中,對陵苕從來都沒有過多的關注,如今鴻蒙紫氣還是第一次來到這座掛著「長樂書院」牌匾的書院。
鴻蒙紫氣朝身邊的易長樂看去,「看來,你這師父倒是寵你。」
易長樂的視線盯著寫著長樂書院四個大字的牌匾,回應道:「希望我師父知道了我來的目的,還能依舊這麼寵我吧。」
說完,易長樂提步向著長樂書院走去。
一旁的開天化作戒指的模樣,套在了易長樂右手的食指上,跟著易長樂進了長樂書院。
另一邊的鴻蒙紫氣則隱去了自己的身形,神不知鬼不覺地進了長樂書院。
……
「小樂子,你怎麼會來?」陵苕看見易長樂後,面上的欣喜之情溢於言表。
「師父,我有事求你。」易長樂直接將自己的目的說了出來。
「有事求我?」聽到易長樂的話,陵苕面上的欣喜不僅絲毫未減,還對易長樂承諾道:「你這丫頭,若不是遇到了難事一定不會來求我,有什麼用得上師父的,直接說便是,師父就你這麼一個徒弟,能幫你的一定幫。」
「師父,我想去西天。」
「西,西天嗎?」陵苕面上的笑容一滯,沒有立刻拒絕也未答應,問道:「小樂子,你為何想要去西天?」
易長樂搖搖頭,欲要開口又止住,猶豫了一下,才答道:「師父,我不想騙你,可真正的理由恕我不能告訴你。」
陵苕嘆息了一聲,「小樂子,你可知西天的佛祖從不允許三界的生靈踏足半分?」
「知道。」易長樂低下頭,避開了陵苕對自己打量的視線,「可師父,西天我必須要去。」
「必須要去?小樂子,你可是攤上了什麼事?」陵苕皺了皺眉頭,語氣中多了分命令之意,「告訴師父,你必須要去西天的理由是什麼。」
易長樂只是閉口不言。
看著易長樂的態度,陵苕面上多了幾分焦急之色,「小樂子,我就算再疼你,可你要去西天,又不告訴我去的理由,要我怎麼幫你?」
聞言,易長樂終於抬眸,懇求道:「師父,你是三界之中唯一能出入西天之人,我不求你將我帶到西天中去,只求你幫我給西天的佛祖們帶上一句話,若是聽了這句話之後,他們不願意見我,我也不強求。」
「什麼話?」
「不知他們可願見一見,沒有太陽也溫暖的水。」易長樂一字一句道。
「沒有太陽也溫暖的水?」陵苕將易長樂的話仔細琢磨了一番,卻除了覺得這話奇怪又不合常理之外,沒有琢磨出其他的意思來。
即便是這樣,陵苕還是拿出一朵蓮花,依著易長樂的意思,將這句奇怪的話給西天的佛祖們傳去。
沒多時,陵苕便收到了回復,看到回復,陵苕不知覺地皺了皺眉頭,沉聲道:「小樂子,他們願意見你。」
「可卻不讓我同去。」陵苕將視線轉到易長樂身上,「沒有太陽也溫暖的水是什麼?小樂子,你究竟瞞著我在做什麼?」
見狀,易長樂向前一步,抱著陵苕的手撒嬌道:「師父,你覺得西天的佛祖們如何?」
「以慈悲為懷,為三界眾生念經修行,他們自然是極好的。」
「那師父覺得我如何?」
「你?」陵苕看著不斷用臉蹭自己的易長樂,勾起唇角道:「你是只頑皮的小狐狸。」
眼見易長樂嘟起嘴巴,一副不滿意的模樣,陵苕勾了勾易長樂的鼻子,又道:「不過也只是極好的小狐狸。」
易長樂這才滿意,「師父,既然我和西天的佛祖們都是極好的,就算有事情瞞著你,你放心,定也不是什麼壞事。」
見陵苕還是有些遲疑,易長樂又接著道:「何況,西天的佛祖們除了幫著念經,一向不插手三界生靈的事,要是我真的有事,也不會去找西天的佛祖們啊,他們又不會幫我。」
「話是這麼說沒錯。」陵苕終於被打動,「可小樂子,佛祖們幫著念經,便是幫著三界的生靈們消除孽障,也不算完全不插手三界生靈的事。」
「嗯,是我說錯話了。」易長樂一副乖順的模樣,鬆開陵苕的手,道:「師父,既然佛祖們同意見我,那我便先走了。」
不等陵苕回復,易長樂便一溜煙地跑出了長樂書院,陵苕看著易長樂的背影無奈地搖頭,「這小樂子,我本還想送她一程呢。」
……
易長樂三人看著面前的一層金光結界,齊齊陷入了沉默。
「易長樂,這西天的佛祖雖然同意見你,可除了這層金光什麼都看不見,連個活物也沒有,我們要怎麼進去?」鴻蒙紫氣率先出聲打破了沉默。
「有人嗎?」開天朝著金光大喊道:「開門吶!倒是把結界打開讓我們進去啊!」
「別喊了。」易長樂將開天的嘴一把捂上,環顧了下四周發現沒有任何異常,才朝著開天小聲提醒道:「我們這趟來本就是瞞著所有人,你這麼一喊,再把什麼心懷不軌的人給招來。」
「還會有什麼心懷不軌的人啊?」開天看了眼一旁偷笑的鴻蒙紫氣,道:「這三界中最心懷不軌的人不就在我們面前嗎?」
知道開天在說自己,鴻蒙紫氣白了開天一眼,沒有接話茬。
易長樂細細觀察起了這層金光,方才開天鬧出的動靜不算小,裡面的佛祖們應該知道外面來人,卻不理會,可佛祖們既然答應了見自己,沒道理不將這結界大開。
易長樂想要伸手摸摸這層金光,或許答案就在這層金光上,沒想到易長樂的手卻直接穿了過去,原來這樣便能進去,想到方才鬧的那一出,易長樂不免覺得有些尷尬,裡面的人應該將她們三人的傻樣全都看了去。
旁邊的開天和鴻蒙紫氣雖然不吵了,可卻在大眼瞪小眼,易長樂輕咳了一聲,他們兩個的視線才轉到易長樂身上。
「你這樣就進去了?」開天瞪大了眼睛。
「你們快些試試。」易長樂催促道。
聞言,開天和鴻蒙紫氣一齊朝著金光伸手,皆是輕而易舉的穿了過去。
見自己的手也能穿過金光,鴻蒙紫氣有些不可置信地喃喃道:「我竟然也可以。」
「看來,他們是知道我不止一個人來了。」易長樂與開天、鴻蒙紫氣分別對視一眼,道:「走吧。」說完,易長樂率先進入了金光,鴻蒙紫氣和開天也連忙跟上。
本以為進入金光後會見到西天真實的模樣,卻沒想到易長樂三人只見到了一個披著袈裟的僧人,除此之外,一片蒼茫。
「佛祖。」易長樂對著僧人雙手合十行禮後,道:「沒想到,傳說中的西天竟只有您一個佛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