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才是神譽?」東方譽看著血人的眼神逐漸變得狐疑,在腦海中想道:「據我所知,神譽乃是三千大千世界中最至高無上的存在,以他的能力,便是稱他為造世祖都不為過,若你是神譽,為何會被綁在這汪洋底部,不得動彈?」
血人的眼裡帶上了絲寒光,「你不信我?」
東方譽沒有回答,可答案依舊顯而易見。
血人將剛剛問過的問題,在東方譽腦海中又問上了一遍,「既然你不信我,那你為何要來這汪洋底部?」
「我……」
東方譽正欲隨便編個理由,血人將東方譽還未說出的理由打斷,「既然你不願如實相告,那便不要說的好,畢竟在你浪費口舌的這一刻,說不定他就會找過來。」
血人在東方譽腦海中嘆了口氣,「從我見到你開始,你只說對了一件事。」
「什麼事?」
「神譽確實是三千大千世界的造世祖,三千大千世界中每個開創小世界的創世之人,都由我所造,是我給他們生命,賦予他們使命。」血人用僅剩的眼睛,將東方譽上下打量了一番,道:「甚至你身上的天罰專門用來隔絕氣息的黑袍,也有我的手筆,所以我才能一眼認出你是守護小世界的天罰。」
「我還知道,你雖是天罰,卻不是創世之人,而你之所以能成為天罰,應該是為了守護你生前所在的小世界而死,隨後登過了天梯,才成為了天罰,對嗎?」
自己從前從未見過血人,可血人口中所說的竟和自己的經歷別無二致,東方譽沉下臉來,朝血人問道:「你究竟是誰?」
「這個問題,我早和你說過了。」血人的聲音再一次在東方譽腦海中響起,語氣中多了種不怒自威的威嚴,「我是神譽。」
「若你是神譽,那那個背後閃耀著金光,頭髮微卷的人是誰?」
「他。」血人的語氣中帶著嘲諷和不屑道:「不過是一個偷走我身份的小偷。」
「偷走你身份的小偷?」東方譽懷疑道:「若你真的是三千大千世界中至高無上的存在,那他為何能偷走你的身份,又將你困在這汪洋深處?既是至高無上,不是應該沒有對手才對嗎?」
血人閉了閉眼,痛苦道:「至高無上的存在,不僅有我一個,他也是,只是與我不同的是,他的一切,本是我賦予他的。」
血人傳到東方譽腦海中的聲音痛苦又加重了幾分,「至於我為何被囚禁於這汪洋深處的原因。」血人頓了頓,自嘲道:「你也看到了,將我困住的這些噬魂藤,無時無刻不在取我身上的血,只有我的血與信仰之力融合後,信仰之力才能為他所用。」
「無時無刻嗎?」血人無盡的苦痛讓東方譽觸動,東方譽對血人的回應都輕柔了幾分。
即便眼前的血人還沒有將一切對自己如實相告,可說不上為什麼,或許是因自己的身體暖和了不少,也或是因為同情心泛濫,東方譽對著血人相信了不少,「你為何告訴我這些?你就不怕我是囚禁你那個假神譽的幫手?」
「幫手?」血人的眼中多了幾分不屑,「就你這副將整個人裹在黑袍里偷偷摸摸的樣子,你能是誰的幫手?」
「那若我這副樣子是裝出來的,只為了矇騙你呢?」東方譽不甘心道。
「我雖只剩個眼睛能動,可我這雙眼睛,能看透一切。」血人頓了頓,接著道:「再說了,我了解他,他不會希望這三千大千世界中還有任何一人知道我的存在,他能裝出一副慈悲樣,可我的存在永遠是他內心陰暗的證明。」
「他究竟是誰?」東方譽在腦海中再一次問出了方才沒有得到血人回應的問題。
見血人沉默不語,東方譽勸道:「既然你才是真的神譽,又被他害得變成如今這副模樣,你不將一切告訴我,我要如何幫你?」
東方譽說著準備朝血人邁步。
「別動!」血人阻止的聲音在東方譽腦海中響起。
東方譽邁步的腳停在半空中,「怎,怎麼了?」
「若你再走進一步,這噬魂藤就會將你變成我如今的模樣。」血人提醒道。
東方譽有些後怕的收回腳,「這噬魂藤很難對付嗎?若用火系法術,能對付它嗎?」
「連我都對付不了,你又怎麼可能對付得了。」見東方譽一副躍躍欲試的樣子,血人阻止道:「若你現在施法,我敢肯定不但傷不了這噬魂藤一點,他還會立馬發現你的存在。」
聞言,東方譽的手無力地垂下。
「罷了,既然這世上已無人知我,我將一切告訴你也好,至少……」血人的話戛然而止,轉了話鋒,「你所知道的那個假神譽,是我所創的第一個創世之人。」
東方譽瞪大了眼睛,他怎麼也沒想到,假神譽的真實身份竟會是一個創世之人。
血人似是沒有注意到東方譽驚訝的模樣,接著道:「我本生於虛空,造出創世之人後,我將我所在的虛空全都撕成碎片,後又將創世之人分別送到我撕成碎片的虛空,創世之人便是在這些一片片的虛空里,創出了一個又一個的小世界,這些小世界組成三千大千世界,而我便是這三千大千世界之間唯一的聯繫。」
「雲安。」提到這個名字時,血人滯愣了片刻,正當東方譽奇怪自己的腦海中為何突然沒了血人的聲音時,血人的聲音又在東方譽腦海中響起,「雲安,也就是你所知道的那個假神譽,他是我造出的第一個創世之人。」
「東方譽,不知你在你的小世界中可曾有過娶妻生子的經歷,雲安於我來說,就像是我的孩子。」血人的思緒飄得更遠了些,「我造出的創世之人,雖然數量許多,每片虛空我都關注著,可唯有雲安不同,或許是因為他是我造出的第一個創世之人,我對他的關注,相比其他創世之人來說,要更多些。」
「不知是我的錯覺還是我造他時用的心血多些,雲安比起其他創世之人,要更聰慧些,他只用了很短的時間,便成功創出了小世界,他是我造的第一個創世之人,更是第一個創出小世界的人。」
「在雲安成功創出小世界後,我在他面前現身,將他接到了我的身邊,那時的我覺得,管理三千大千世界,需要一個助手,更需要一個接班人,所以我將雲安帶著我的身邊,教他如何管控信仰之力,卻沒想,此舉是引狼入室……」
「等等。」東方譽打斷了血人的話,疑惑道:「你將雲安視作接班人?可你才是三千大千世界之間唯一的聯繫,三千大千世界既然因你而生,那你死了,三千大千世界不也會隨之覆滅,你為何需要接班人?」
「若是能將一切交給雲安,那我也能有些空隙休息,去各個小世界雲遊,而不是囫圇吞棗地查看。」血人解釋道。
「是嗎?」東方譽心中對血人的解釋有些不相信。
就在這時,東方譽周遭的汪洋水突然翻滾了起來。
「不好,他來了!」血人沒再在東方譽腦海中出聲,而是聲音沙啞地開口大喊道:「你快走!」
「他走不了了。」話落,一個五官和東方譽在三界創世廟所見雕像一模一樣的男人,出現在了東方譽眼前,唯一的區別是男人的眼裡沒有和雕像眼中的慈悲。
東方譽運氣法力,戒備地看向男人,道:「你究竟是神譽,還是雲安?」
「神譽,雲安。」男人將兩個名字念了一番後,若有所思地看向東方譽道:「佛檀,看來你知道的不少。」說著,男人的視線轉向血人,「就是不知道你知道的這些,究竟是他告訴你的,還是易長樂告訴你的?」
聽到易長樂的名字,東方譽的心沉了沉,開口時卻語氣平淡,「若我說都不是呢?」
「都不是?」男人有些意外,眸子發出異樣的光芒道:「若都不是,那事情就變得有趣許多了。」
「雲安,如今三千大千世界皆在你手,他不會對你有什麼威脅,放他走吧。」血人沙啞著聲音對男人勸道。
「不會有什麼威脅?」男人看向東方譽的目光多了幾分睥睨,道:「說的沒錯,這樣的螻蟻,對我確實不會有什麼威脅。」
聞言,血人眼中閃過一絲欣喜,東方譽的臉色依舊平淡。
「不過。」男人的話鋒一轉,看了看自己的手,道:「有句話,你卻說錯了,三千大千世界還差一點才能到我手裡呢。」說完,男人攥緊了拳頭。
男人看向血人道:「你雖是個敗者,卻教會了我一件事。」
「你想說什麼?」血人看向男人的眼裡滿是恨意。
男人沒有回答血人的問題,反問道:「敗在自己看不上的螻蟻手上,感覺如何?」
血人痛苦地閉上眼,「雲安,我從未將你當做螻蟻,你切莫一錯再錯。」
「錯?我神譽何錯之有?」男人冷笑一聲,朝著悄悄向汪洋岸邊游去的東方譽施法,輕而易舉地便將他抓了回來。
男人將東方譽提在手中後,朝著血人展示道:「你看,明明是螻蟻,還總是不聽話,倒是和你有些像,明明都任我宰割了,還總是惹我不高興。」
不等血人回答,男人又道:「既然這佛檀和你一樣,便也讓這噬魂藤調教調教他吧。」說完,男人將東方譽向血人身邊扔去。
「住手!」血人急切地喊道,卻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東方譽被丟入噬魂藤,無能為力。
噬魂藤不知在這汪洋深處存在了多久,除了血人已經許久沒有過新鮮的獵物了,在東方譽的身體觸碰到噬魂藤的那一刻,噬魂藤便迫不及待地將東方譽整個人包裹得嚴嚴實實,只露出一張臉來。
被噬魂藤包裹後,東方譽的臉色一瞬間變得蒼白,「殺了我,殺了我!啊!」東方譽不斷掙扎著發出嘶吼,卻只是讓噬魂藤的速度又快了些,絲毫不能減少他的痛苦。
「別喊,你這樣喊,只會讓噬魂藤更興奮。」血人對著東方譽勸道。
東方譽卻好似聽不見一般,仍舊痛苦地嘶吼著。
見狀,血人不再看東方譽,將視線轉向不遠處的男人,勸道:「雲安,你既想成為三千大千世界的最至高無上的存在,就要平等地愛三千大千世界中的每一個人,他也是其中之一,你不應該這麼對他。」
「你還是一如既往地假惺惺。」男人不再看血人,閉眼仔細聆聽著東方譽痛苦地嘶吼,勾起唇角,道:「倒是許久沒有聽到這樣悅耳的聲音了。」
……
床上的易長樂還閉著眼,眉頭卻緊緊地皺著,額頭冒出了絲絲冷汗,顯然被困在夢魘中,睡得並不安穩。
「砰砰砰。」一陣敲門聲傳來,開天喊道:「易長樂,快些醒醒,別睡了!」
聽到聲音,夢魘中的易長樂終於醒來,開口卻是一句,「與川,不要!」
「易長樂,開門啊!」
聽到開天的聲音,易長樂才恍惚道:「原來是夢。」緊接著,又慶幸道:「還好,是夢。」
易長樂朝著自己施了個清潔咒,才下床,給開天開了門,「怎麼了?」
開天看到易長樂眼下的疲憊,不解道:「你沒睡嗎?那我方才敲門,你為何不開?」
「睡了,才醒。」易長樂揉了揉眼睛,找了個理由,「或許是之前太累了,氣色才有些不好。」
開天還欲要再問,他身後的鴻蒙紫氣催促道:「快別糾結這些小事了,去其他小世界的通道,我有了其它頭緒。」
聞言,易長樂急忙將鴻蒙紫氣和開天請進房內坐下,迫不及待地問道:「什麼頭緒?」
「三界中的人煙稀少的地方雖多,可卻唯有一個地方,十分地神秘,就連《三界紀聞》也從未寫過有關這個地方的半個字。」
在易長樂催促的目光下,鴻蒙紫氣接著開口道:「那個地方,便是西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