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北境的某個地方,范禾看著石棺當中江燈瓊的身體瞬間衰老,慢慢的生息也跟著一步步散盡,眼中滿是驚訝。
按照江燈瓊的計劃,他奪舍了挽清秋之後,便先留在北境當中,一邊提升自己的修為,一邊監視著段嬌嬌成長。
可現在這局面,很明顯江燈瓊的元神已散。
難道說他並沒有奪舍成功?
這不可能,他有大乘期的修為,奪舍一個合體期豈不十分容易?
范禾再三確定江燈瓊的身體確實死去了,方才開始思考自己現在該怎麼辦。
原本,江燈瓊是要自己帶著他的身體回中境,待他與挽清秋的身體完全契合之後再做打算。
但現在,既然他都已經不在了,那自己為何還要回中境去。
他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將這具遺體就地掩埋之後,范禾便向著珩山的方向走去了。
與此同時,空空門內。
不光是李娘子和秦爾,方才的動靜已經吸引了空空門所有弟子的注意,他們都仰頭,朝著空中那狂風的中心看去。
風漸漸散去,只見那身形修長的男子懷中抱著一個渾身染血的女子。
弟子們的眼中都很是驚訝,只因那男子正是前不久才出關了的挽清秋。
這位看起來對什麼都不在意的男子,此刻臉上的表情卻格外複雜。
挽清秋的目光還定格在江燈瓊元神消散的方向,輕輕將昏睡中的人往懷中攬了攬,眼底也划過了一陣落寞。
「嬌嬌,師尊對不起你。」
他並未在意周圍的人們,立刻帶著段嬌嬌往丹香峰的方向飛去,讓卿南趕緊給她處理傷口。
原地只留李娘子和秦爾大眼瞪小眼,還有下面一眾議論紛紛的弟子們。
「明明剛才還殺紅了眼般的倆人,怎麼突然又變回從前的師徒倆了?」李娘子有些不理解。
秦爾長嘆了一口氣,接著說道:「不管怎樣,先去看看嬌嬌的情況吧,怕是受傷不輕啊……」
靜心殿中,卿南看著段嬌嬌又渾身血淋淋地被抱進來了,他腳下一個踉蹌,險些栽倒在地上。
不是吧,在空空門裡也能傷成這半死不活的模樣?
他趕忙放下了手上的東西,朝著段嬌嬌走去:「挽前輩,發生什麼事情了,段嬌嬌怎麼變成這樣了?」
聞言,挽清秋抿了抿唇角,沉默片刻後道:「她的識海受傷最為嚴重,我先用靈力暫時護住了她,但還需快點醫治。」
「識海?!」卿南的眼睛瞬間一瞪:「這可不是小事啊,快將她放到床上,我去找丹藥……」
靜心殿內忙了起來。
縱然挽清秋心中緊張段嬌嬌的情況,但現在還是退到了殿外,不再打擾裡面的人,只用神識不斷地打探著。
秦爾和李娘子到了的時候,看到的便是背對著他們,孤身站在殿外的挽清秋。
「師叔祖……」秦爾走上前來,率先開口道。
挽清秋也早已察覺到他們兩個來了,也知道他們想要問的是什麼,便淡淡開口道:「我之前被江燈瓊奪舍了。」
此話一落,二人的臉上儘是震驚。
「奪舍?!」
「這麼說,前段時間的師叔祖,其實是……江燈瓊?」
「嗯,」挽清秋點了點頭,忽而垂下了眸子來,看向自己腰間的月亮掛墜:「是此物救了我。」
他還記得,這是段嬌嬌年少時進入澤空後,特意為他找來的「三千年前的月亮」。
這百多年來,他一直將此物佩戴在腰間,原只以為這是塊普通的石頭罷了,未曾想在他的元神即將被江燈瓊掐滅的時候,這石頭竟主動將他的元神吸納進去,而江燈瓊卻以為他已經消散了。
在挽清秋的元神進入到這石頭內的空間後,便因為力量衰微而一直沉睡著。
而這石頭,竟然有修補元神,提升元神力量的作用。
江燈瓊應當不知,他原以為自己往後高枕無憂了,但挽清秋的元神卻從未消失,他的力量反倒在一日日增長。
從段嬌嬌使用了那滴心頭血的時候,他便感應到了,立刻驚醒了過來。
在江燈瓊即將摧毀段嬌嬌神識的時候,他及時出手,先是制止了江燈瓊傷害她的舉動,而後又藉助那石頭的力量奪回了自己的身體。
而江燈瓊的元神幾次被打出體外,再加上挽清秋不遺餘力的反擊,他早已受到了重創。
想至此,挽清秋的心中便一片複雜。
回來的時候,段嬌嬌只說自己在中境很好,中境的人都待她很好。
他卻沒有想到,江燈瓊竟是如此對待她的。
他珍之重之的徒兒,卻被江燈瓊毫不留情地打到半死。
而今還是在空空門內,她在中境,更不知受過多少傷。
想至此,挽清秋緩緩閉上了眼睛,緊鎖的眉心展現出了他現在的煩躁。
李娘子和秦爾此刻也不敢再出聲詢問,只是在他的身後靜靜站著,等候著裡面的救治結果。
段嬌嬌那奇奇怪怪的夢境又來了。
上古時期,女媧以五彩石補天,守護住了人類們的幸福生活。
她不由想到了自己是跟那五彩石契約了的,每當自己昏迷的時候,五彩石都會給自己帶來這樣的夢,似是迫切的想要讓段嬌嬌了解自己一般。
段嬌嬌也想了解它,可這夢中,五彩石的作用似乎只有補天,也沒做什麼其他的事情。
似乎是感受到了她的想法,這場夢定格了片刻,便突然消失了。
段嬌嬌睜開眼睛的時候,卿南正瞪著一雙眼睛觀察著自己,還格外嚴肅地伸出了兩根手指來,開口提問:「段嬌嬌,你看這是幾?」
「二。」段嬌嬌一邊說著,一邊上下打量著他。
聞言,卿南緩緩鬆了口氣:「沒傻,還好沒傻……」
正說著,外面傳來了一道動靜,挽清秋匆匆走了進來,他一直在殿外守著,自是能第一刻察覺到段嬌嬌已經醒來了的。
而段嬌嬌在看到那身影的時候,心中猛然咯噔了一下,先前那瀕死的恐懼和恨意又浮上了心頭。
看著段嬌嬌微白的臉色和謹慎的眼神,挽清秋的腳步便停了下來,似是怕嚇到她一般,未曾再走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