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課鈴聲響起,易知野也正式開始補考。
年級主任坐在講台上,易知野周邊的桌子被移開,他獨自坐在一個單獨的空位。
年級主任基本上是眼睛都不眨一下的盯著他,易知野反應總是淡淡的,隨著鈴聲響起也拿起筆開始寫卷子。
他可以稱得上是奮筆疾書,年級主任的眉頭倒是越皺越緊。
易知野甚至都沒有等到第二節課的鈴聲響起就交了試卷。
年級主任冷哼一聲,心想他果然是在亂寫,不然怎麼可能會交卷交這麼快。
她直接當場改寫的試卷,易知野不能走,坐在座位上等她改完試卷。
南方的天氣總是變得很快的,上一秒艷陽高照,下一秒就烏雲密布。
外面下起了小雨,雨並不大,從窗台飄進來,落在手臂上,有些許微涼。
整個學校都被密布在細細的雨幕里,像是鋪上了一層薄薄的歐根紗。
年級主任改完試卷後直接黑臉,拿著試卷一把拍在易知野的桌上。
易知野不用想都知道她到底想幹什麼,腳一蹬,讓桌子遠離了他半步。
年級主任瞪了易知野一眼,低頭翻起他的桌子。
易知野無奈,靜靜地看著她在那做無用功。
當然年級主任什麼都沒有翻到,桌子裡面除了從來沒有用過的學校發的筆記本再無一物。
她側頭看向教室角落裡的監控,心想自己一定要抓到這個傢伙作弊的證據。
年級主任的表情很難看,說話也是很不客氣的語氣:「沒什麼問題了,考完了就回家,下午還有一場,準時過來。」
易知野無視她的眼神,起身拿起包就走,留給她一個不爽的背影。
短短十分鐘,雨已經變得很大了。
易知野騎著摩托淋雨回去,路上幾乎沒有人,唯有一輛黑色的重型摩托在雨幕中穿行。
雨水砸在頭盔上,發出宛如珍珠砸在玻璃上的聲音,但這絲毫不影響易知野開車的速度。
回到家後,易知野從浴室出來,一隻手擦頭髮,另一隻手看他們給自己發的信息。
不知道他們到哪了。
顏知許在飛機起飛前發了幾張照片過來,易知野一張一張點開看,有很多照片,但大多都是她和賀蕭的合照。
易知野選了幾張顏知許單人的照片保存下來,忽然又感覺自己這樣的行為有些怪異,那還是鎖屏走了。
下午還要繼續補考一門。
年級主任特地給易知野換了一張新桌子,顯然她查了一中午的監控還是不相信易知野。
易知野換哪裡都無所謂,還是用四十分鐘的時間就考完了整張卷子。
年級主任改完試卷,估算了一下他的總分,成績直接年級前十了。
但很顯然這並不是一件好事,如果每個學生都想玩就玩,想寫就寫,那學校豈不是亂套了。
「我需要和你家長聊聊。」
易知野向來都不會去看老師的眼色,有話就直接說:「考得不好也要找家長,考得好也要找家長,你就這麼無聊嗎?」
「這是和老師說話的態度?」年級主任見自己沒理,立馬搬出了一副長輩的架勢。
「你愛找就找。」易知野中午回家因為校服都濕了,所以下午來的時候他沒有穿校服,穿了自己的衣服,這個舉動成功的又成為了年級主任的指點目標。
「上課沒上課的樣子,學生沒學生的樣子,我姑且認為你不是作弊,你有考這個分數的實力,卻一直在玩,沒有學習的態度,把學校當遊樂場!」
「囉嗦。」易知野白了一眼,拎著包離開。
雨越下越大,從小鵝毛變成大珍珠,到現在為止整個天空都黑了,許多學生被困在學校里,按照這個雨的程度就算撐了傘也會被淋成落湯雞。
雖然很多學生都有司機接送,但教學樓離停車場的位置也還有一段距離,貿然出去絕對會被淋濕。
大家都堵在教學樓門口,但絲毫沒有因為下雨而影響他們聊天的心情。
易知野沒有穿校服,在人群里格外顯眼。
他單肩背著包走到教學樓門口,成功地吸引了所有人的視線。
「易知野學長好帥。」一個女同學低聲和旁邊的人說道。
易知野沒聽見,正因為被雨擋住了腳步,他才閒下心來拿出手機看了一眼。
依舊沒有顏知許的信息。
他們還沒到嗎?
「學長,你沒有帶傘嗎?」一個個子小小的女生膽怯地走過去,然後把自己手裡的花雨傘往前一伸:「我可以把傘借給你。」
易知野的注意力全在手機上,隨意地往旁邊一瞥:「不用了。」
「沒關係的,一會兒我的司機會撐傘過來接我,我看你平常都是自己回家,你應該比我更需要傘。」
易知野向來拿女生沒有辦法,嘆了一口氣:「不用。」
然後板著臉直接走進了雨中,很快消失在大家的視野里。
女生看呆了:「真帥……」
旁邊的男生不服地切了一聲:「淋雨也叫帥啊,那不是傻嗎?要我我也行。」
男生學著易知野的樣子往雨裡面走,他想像中的自己是易知野那種帥氣的樣子。
然而現實是頭髮貼頭皮,直接淋成了落湯雞,體驗了一次社會性死亡。
易知野一路迎著雨回家,保姆遞來了一塊毛巾,他一邊擦頭髮一邊上樓,吸了吸鼻子,感覺有些感冒了。
看了一眼手機,他還是沒有收到任何信息。
按照正常的飛機速度,從這裡到北方只需要六個小時,應該早就到了。
她在房間門口停下腳步,低頭給顏知許和賀蕭各發了一條信息。
[到了嗎?]
沒有人回他。
剛跨步準備進房間,手還沒有摸到門把手,手機鈴聲就劇烈響起,簡直是要催促他接電話一般。
上面的備註是[白晚舟]
這個時間她打電話給自己幹什麼?
易知野皺眉,但還是接下了電話。
剛接電話,電話那頭就傳來有些急躁的聲音。
「易知野,你和顏知許聯繫了嗎?」
白晚舟說話的語速很快,像是很著急,甚至仔細聽還能聽出一絲顫抖。
易知野頓感不妙。
「沒有。」
「賀蕭呢?」
「我還沒有聯繫他。」
易知野話音剛落,白晚舟就急匆匆地接著他的話說,聲音里還帶了些哭腔:「出事了!我看見新聞,有一架飛往北方的飛機遭遇強風墜機了!」
易知野拿著手機的手一抖,喉嚨有些發緊。
他感覺自己連呼吸都停了一下。
白晚舟那頭強行平復了一下呼吸,接著問:「顏知許坐的飛機是什麼編號?」
「我不知道。」易知野垂眸,手緊緊握拳。
白晚舟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眼看都要哭出來了。
「別急,我來找你。」
易知野掛斷電話,重新給顏知許和賀蕭發信息。
[看見信息回復我。]
他連衣服都沒心思換,把毛巾扔到一邊,大步就往外面走,一邊往外走一邊打開社會新聞,果然在熱搜頭條的第一條就是飛機墜機事件。
就連墜機時間都和他們那班航班的時間幾乎一樣。
「少爺,這麼晚了去哪兒?」阿姨在客廳看見易知野匆匆離開。
易知野沒有回答她,在院子裡騎上摩托就消失了。
白晚舟從未這麼緊張過,她現在完全坐立不安,不停地在客廳踱步。
拇指指尖不知什麼時候都咬紅了,可她絲毫不覺得痛。
今天一整天她的眼皮都一直跳,她在不大的客廳來回走著,眼睛通紅。
暴暴突然對著門口狂吠,白晚舟緊張地看過去,下一秒,響起了敲門聲。
白晚舟立馬跑過去開門,然後看見了渾身濕透站在門後的易知野
看見易知野,白晚舟就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一下子就繃不住情緒,眼淚如同珍珠一般滾落下來,她抓住易知野的手臂,手微微顫抖。
「顏知許還是不接電話。」
易知野走進屋子,冷靜地說:「我已經讓管家聯繫航空公司了,學校老師那邊也在聯繫信號塔,有飛機的信號馬上聯繫我們。」
白晚舟渾身都泄了力氣,她現在就如同一個在黑暗裡找不到方向的迷茫的人,毫無生氣地縮在角落,雙手抱著膝蓋。
「萬一出事了怎麼辦……」
易知野不會安慰人,只是坐在旁邊沉默。
坐了一會兒,他拿出手機:「賀蕭那邊賀家一定在聯繫,我們不要占線,我來聯繫顏知許。」
易知野撥打顏知許的電話。
「對不起,您撥打的用戶暫時無法接聽……」
易知野掛斷電話,再一次撥過去。
他就一直重複著這樣的動作,掛斷,回撥,掛斷,回撥,可始終沒有撥通過,那邊永遠回答他的都是忙音。
白晚舟感覺自己快要崩潰了:「怎麼辦……」
雖然很不想那麼想,但現在這個情況,顏知許十有八九出事了吧。
原書中並沒有這一段啊,千萬不要出事。
白晚舟雙手抓著自己的頭髮,臉還埋在膝蓋里,一直在重複著:「都怪我,都怪我……」
要不是我來到這個世界更改了他們的劇情,顏知許就不會出事了。
易知野皺起眉頭,他身上的衣服很濕,粘在身上讓人很不舒服,再加上似乎感冒了,頭昏昏沉沉的。
他的喉結動了一下,喉嚨又痛又干,貼在身上的衣服颳得皮膚生疼,一切發生的都太急了,連水都沒有來得及喝一口。
他重新打開手機,按下了一個號碼。
這一次,電話打通了。
白晚舟立馬過來,試探地問道:「顏知許?」
「不是。」易知野說,他把手機擴音調成聽筒:「陳哥,幫我調家裡的飛機。」
接電話的是陳秘書,看見是易知野的電話,他拿著手機走去了公司走廊:「知野,出了什麼事嗎?」
「不用知道。」
白晚舟就坐在旁邊,因為哭而通紅的眼睛盯著易知野,易知野飛快地看了一眼,然後收起視線。
「調飛機的話……易總會知道的。」陳秘書回頭看了一眼,易松青還在辦公室里開會。
他其實早就料到了易知野會打電話給自己,他是一個非常優秀的秘書,易松青也托他調查過易知野的很多事情。
今天的事情,易松青暫時還不知道,但陳秘書應該是第一個知道的人。
他早就知道聰明的易知野一定會找自己調飛機,他也早就做好了準備把飛機借給易知野,但是在這之前他一定要確認易知野明白自己到底在做什麼。
「有什麼事情我擔著,幫我調。」
陳秘書嘆了一口氣:「知野,我一向不會對你做的事情說什麼,只是現在天氣實在太差,貿然飛行會出事的。」
「陳哥,現在有更重要的事情等著我去確認。」易知野的手還緊緊握著拳,這是他能想到的唯一辦法。
他現在心裡只有一種想法,就是要儘快見到顏知許,確認她安全,甚至連自己的安全都不顧了。
陳秘書第一次見易知野這樣,他也算是看著他長大,不知為何心裡有些慶幸:「知道了,我會拖住易總的。」
「謝謝你。」
「但易總肯定會知道的,我能做的只是拖延一點時間,後面的事情你自己和易總解釋。」
「我知道的。」
易知野掛斷電話,直接起身要離開。
白晚舟視線從頭到尾都沒有離開過他,見他要走,急匆匆追上去:「我也去。」
易知野抓著門,把白晚舟隔絕在屋子裡面:「不行。」
「我不放心你一個人做這麼危險的事情。」
易知野一愣,明明白晚舟和自己無親無故,卻會擔心他的安全說出這種話。
易知野感覺心裡有些痒痒的。
他移開視線,頭髮上細小的水珠順著下巴滾落,說出來的話雖然冰冷,但並不無情:「你來了也一樣危險。」
易知野收拾了一下心情,重新看向白晚舟:「我需要你幫助我留在這裡繼續打顏知許的電話,一有消息馬上聯繫我。」
白晚舟緊張的兩隻手交疊在一起,隨後慌亂的點了點頭:「我知道了。」
她抓著易知野的衣袖:「顏知許不會有事的,對吧?」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