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上學大家都很興奮,甚至連早讀都不安分,不停地有竊竊私語的聲音,早讀結束,整個教室更是轟的變成了菜市場。
不只是他們班這樣,整個高三從早上開始就沒有消停過,甚至逼到年級主任親自巡邏,前腳剛走,後腳又開始吵。
因為在周末的時候,大家收到了學校的通知。
下周一,也就是今天,學校將組織高三學生的研學旅行。
學校經常會組織這樣的活動,這樣的活動一學期最起碼有兩次,因為對於貴族的小孩來說,成績也許不是最重要的,但交際一定是最重要的。
這些孩子都是有錢人家的少爺小姐,很多地方都已經去膩了,學校每次想研學的目的地都要想破腦袋。
高三開始研學活動就會少一點,但不代表會取消。
但對於這個年紀的孩子坐不住,哪怕是組織一起去學校門口的奶茶店喝個奶茶,他們都會很高興。
這次的目的地是北方,學校發的通知裡面已經寫明了要求各位學生帶好行李,周一就準備出發。
大家都很興奮,紀律委員幾次管理無果,最後沒辦法坐了回去。
顏知許從未出過遠門,她比任何人都要興奮。
而且這一次的旅行全程是學校出資,他們不需要花任何錢,這對顏知許來說是一個非常好的條件。
就她的生涯來說出過最遠的門,也就是從老家來到城裡。
她與其他同學一樣加入了對話:「我要帶厚衣服嗎?聽說北方很冷的,我帶的衣服不是特別厚。」
賀蕭扭過頭回應顏知許:「現在這個時候稍微厚一點的秋衣就可以,那邊還沒降溫。」
易知野面無表情地踢了一下他的凳角。
賀蕭扁了扁嘴,回過身去。
顏知許沒發現旁邊的異常,依舊很興奮,自言自語道:「我連市都還沒出過。」
賀蕭又來勁了,猛地一下又轉過頭來:「不會吧?之前學校不是也組織過很多次出去玩嗎?高一的時候還去過國外。」
易知野頭也沒抬,寫些什麼,扔下一句:「她這個學期才來,滾回去。」
「好吧。」賀蕭其實就是想犯賤,犯完了就自己離開。
顏知許趴在桌子上,頭朝著易知野的方向,眼睛亮晶晶的一眨一眨:「你們也會去嗎?應該對你們來說都去膩了吧?」
清晨的陽光很亮又不悶熱,從窗台灑進來,鋪在他們的桌子上,給顏知許鍍上一層金邊。
顏知許很自然地和易知野搭話,就像正常的朋友同桌一般,但易知野心裡早就小鹿亂撞起來。
易知野斜了一眼,很快收回目光:「我不去。」
「好吧。」顏知許點了點頭,才從桌上起來。
易知野心裡有想問的事情,正在猶豫。
「顏知許。」他叫她。
「嗯?」顏知許側頭看去。
她的側臉與小時候的那個面孔漸漸重疊,易知野唯一有的記憶就是自己失憶後唯一一次見到她的背影和側臉。
那時候他以為這個小女孩兒是偷拿自己玩具的小偷。
可現在才發現,原來他們早就是對方命運的齒輪。
顏知許被他盯得不自在,伸手在他眼前擺了擺:「怎麼了?」
「你小時候……有沒有去過城南山頂的那家酒店?」易知野可以稱得上是小心翼翼地問,他害怕自己得到不同的答案,他害怕自己把真心付出卻發現付錯了人。
顏知許思考了一會兒,剛開口準備說話,就被抱著書進來的老師打斷:「我……」
小何抱著一沓接下來要用的書匆匆趕進來,啪的一聲把書往桌上一放,清了清嗓子,用足以讓整個班級同學都聽到的聲音說「同學們安靜,下面我講幾個事。」
大家默契的全都安靜了。
顏知許也沒有再說話,把視線放在講台上的小何身上。
易知野盯著她的側臉看了一會兒,默默的收回了視線。
也許不應該操之過急。
甚至他也不應該那麼在乎結果。
就算顏知許不是小時候的那個女孩,他也一樣會喜歡她不是嗎?
以前的記憶對她來說早就不重要了。
「大家的行李都已經準備好了吧?」
「好~了~」台下的人拖長音,一字一句道。
那一雙雙青春靚麗的眼睛裡個個都充滿了難以掩飾的興奮。
小何點點頭,繼續講:「咱們是直接包機去的,因為要確保同學們都安全抵達,按照一直以來的規矩,研學旅行不可以由家長送,所有人都坐學校包的飛機,沒問題吧?」
「沒~問~題~」
「飛機已經停在學校停機坪,大家先去拿行李,十分鐘之後在停機坪集合,班長……」小何一時口快,突然想起班長已經不在了,急忙改口:「紀律委員管理好紀律。」
「好!」
小何看向坐在窗邊的某一桌:「易知野留一下。」
確認解散後,大家洋洋灑灑地離開,行李都統一放在了更衣室,大家要先去更衣室里拿行李,然後再一起去停機坪。
所有人都是成群結隊,只有顏知許獨自一個人在最後面走。
小何走到易知野的座位旁邊。
易知野早就停止了刷題,靠在椅背上看著小何。
「易知野,你應該已經收到了通知,這次研學你就不參加了,然後一會兒年級主任會過來給你補考。」
易知野沒說話,小何不知道他是生氣還是正常表情,說話的語氣都輕了些,幾乎是有些連哄帶騙的語氣。
「大概今天就可以補考完,剩下的時間你就在家裡自學,我會通知你家裡人監督你。」小何說這句話的時候都有些小心翼翼的,畢竟沒人不知道他家庭什麼情況,萬一他就因為這樣子炸毛,那自己就慘了。
誰知易知野什麼反應都沒有,只是淡淡的「嗯」了一聲。
小何鬆了一口氣,感覺自己死裡逃生。
等小何走後,顏知許才拿著行李從班門口路過,易知野是坐在靠著走廊的窗邊的,她靠在旁邊的窗邊,與易知野搭話。
她聽見了剛才小何對易知野說的話,心想易知野既然不能和他們一起去玩,那她就給他帶點特產:「你有什麼喜歡的?我給你帶。」
顏知許趴在窗邊,探著腦袋進來,頭髮毛茸茸的。
「不用了。」易知野實在沒忍住摸了一把她的頭髮,把她的頭髮弄成一個鳥窩:「玩得開心。」
「誒呀!」顏知許立馬護住自己的頭髮,臉頰紅彤彤的。
她捂著腦袋站在原地呆了一會兒,慢慢抬眸,聲音像蚊子一樣小。
「我可以打電話給你嗎?不會經常打的。」
易知野輕輕勾起了嘴角:「隨時。」
「嗯!」顏知許很高興,咬著下唇用力地點了點頭。
「對了。」顏知許忽然想起什麼:「剛才你問我的問題,如果你說的是城南山頂上那個院式的酒店,我小時候經常去。」
易知野愣住,一切就像一個找不到終點的線最終和開頭接上,形成了一個閉環。
他們的緣分早在十幾年前就已經產生。
她看了一眼手錶:「我要去集合了,拜拜。」
她拿著行李箱扭頭就走,連腳步都是輕快的,頭髮的髮絲隨著她走路的步伐在空中飛揚。
易知野看著她離開的背影發呆。
原來自己喜歡她從來就不是什麼一見鍾情,而是蓄謀已久。
這段時間的段安市特別熱,完全沒有要入秋的跡象,站在一起的學生們感覺不在一個季節,有的穿的是夏季的校服,有的又穿的是秋季的校服。
大家嘰嘰喳喳地在停機坪排隊,聚雜在一起更熱了。
每個班登機的位置都是不同的,但也免不了有同學去別的班串班,紀律委員找遍了都沒找到人,差點都要找崩潰。
原來班長的活這麼難干。
他們是按照學號排隊的,顏知許拿著自己的行李箱老老實實地站著。
在她前面的正好是兩個女生,一個穿著秋季校服,一個穿著夏季校服,聲音不小的吐槽。
穿著秋季校服的女生雙手抱胸,站在那拿著一把小扇子扇風,毫不客氣地講:「去膩的地方有什麼好去的,還不能取消,無聊。」
夏季校服的女生應和道:「是啊,還不如讓我爸投點錢,去國外也好。」
「你說我們父母在這裡投了這麼多錢,才給我們劃了這點破爛東西,這校長吞了多少啊?」
「誰知道。」秋季校服的女生畫著精緻的妝容,細長的狐狸眼瞟了一眼在她們前面停著的飛機:「這包的什麼破爛飛機,我已經開始心疼我的腰了。」
夏季校服的女生懟了懟她,一臉壞主意的:「你說我們等會要不要偷偷溜走?我打電話叫我家機長把私人飛機開來。」
遠處紀律委員瞪了她們一眼。
「噓,小點聲,紀律委員看過來了。」
顏知許不在乎她們說什麼,站在後面完美的當一個隱形人,高興的自顧自拍了好幾張照片,她是第一次坐飛機,然後舉起手機對著飛機的全身拍了一張照片。
拍照的聲音吸引了前面兩人的注意,她們倆人不屑的看了顏知許一眼,絲毫不控制音量吐槽:「嘁,土包子。」
顏知許看了她們一眼,遭到了兩個白眼,她的嘴角耷拉下來,有些失落,手裡拿著手機垂了下來。
感覺到肩膀被人拍了一下,顏知許抬頭看過去。
賀蕭帶著一個很帥的墨鏡,不知道什麼時候把校服給換掉了。
他穿著一件很簡單的秋季衛衣,頭戴式耳機掛在脖子上,滿滿的都是青春感,再加上個子高,在人群里很是顯眼。
有不少人都在更衣室裡面順便把校服換掉,但都沒有賀蕭這種人群中顯赫的效果。
他湊著腦袋看顏知許的手機屏幕:「拍照呢?給小爺也拍一張!」
顏知許:「……」
賀蕭其實長得是屬於那種很冷的五官,因為五官立體,骨感明顯,不說話的時候會給人一種距離感,他的嘴角是微微上揚的,但並沒有把五官給消去一些冷感,反而會有一種蔑視他人的感覺。
但他說起話來完全就是另外一種效果。
有沒有人能給他一杯藥把他毒啞?
沒等顏知許拒絕,他直接就往前走了兩步,然後擺出了一個剪刀手的姿勢。
顏知許愣了一下,呆呆地舉起手機。
「你們兩個,進我鏡頭了,有沒有禮貌?」
賀蕭懟剛才旁邊吐槽的兩個女生。
那兩個女生只敢欺軟不敢欺硬,一邊露出不爽的表情,一邊默默往旁邊移了兩步。
顏知許看出來了他在為自己撐腰,低聲輕笑了一下,舉起手機按下拍照鍵。
賀蕭把墨鏡搭在頭上,馬上湊過來,直接化身誇誇群群主:「哇,你拍照技術真不錯,這構圖,這比例,完美!」
然後顏知許聽見賀蕭小聲的說:「別在乎他們說什麼。」
「沒關係的,謝謝你。」顏知許回應他。
「嗯,我去排隊了。」賀蕭臭屁地眨了一下眼,指了指她的手機:「記得把我的帥照發給野哥欣賞欣賞。」
「哈哈。」
顏知許低頭想給易知野發信息,點開他的對話框。
[要出發了]
寫了一半又感覺自己好像有點太打擾易知野,一下一下又刪掉了那些字。
她好像沒有理由去找易知野,說不定易知野會覺得她很煩。
正準備退出易知野的對話框,上面備註的部分變成了正在輸入中。
幾秒鐘後,那邊彈來了一個信息。
[是不是要出發了?]
易知野怎麼知道的?
難道是賀蕭說了嗎?
她有些高興易知野會主動找她,馬上回復道。
[是的。]
[一路順風。]
易知野那邊發完最後一條信息,年級主任也進入了教室。
「手機收起來,在我的眼皮底下不允許發現發生任何作弊行為。」
顯然,年級主任並不相信上次的分數是易知野自己考的。
「這次的卷子是我親自重新製作了,別想著投機取巧。」
易知野懶得和沒有意義的人說話,隨手將手機關成靜音,然後扔到了前桌的桌子上。
年級主任對他的表現還算滿意,心想還是自己的威嚴起了作用,然後把手裡的卷子發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