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我要見媽媽

  兩人飛快跑上山上的別墅,見到這個世外桃源般的別墅,時惜月什麼也沒有說。

  易青生衝進門,屋內沒有任何打鬥掙扎過的痕跡,唯有那個先前放在桌上的玻璃杯奇怪地碎在了房間的門口。

  難道是白晚舟在睡覺的時候被綁走了嗎?

  那個蝴蝶懷表安安靜靜地躺在桌上,時惜月走過去拿起懷表,盯著那個額外裝上去的蝴蝶掛飾一會兒,表情嚴肅。

  隨後她毫不猶豫地將懷表摔碎,蝴蝶掛飾的寶石碎了一地,露出裡面一個小小的晶片一樣的東西。

  「這個是定位的。」

  易青生看了一眼,他當然知道,這種東西常用於追蹤敵方的蹤跡。

  懷表店老闆曾當過兵,有這種東西不為奇,同樣也能解釋為什麼他能在水裡面這麼輕鬆自如地遊走。

  他故意將這種定位器放在懷表里,掌握了白晚舟的位置,沒想到易青生親手將白晚舟放在了危險的地方。

  沒想到他這麼狡猾。

  時惜月拿著懷表,忍不住的顫抖,似乎是想起什麼不堪的往事。

  「我們先回去。」易青生略過時惜月,往外面走去。

  時惜月深深地呼了一口氣,起身跟在後面走:「萬一他不在城裡怎麼辦?」

  「他會在的。」易青生頭也沒回,熟練的下山:「既然他還會再次綁架白晚舟,說明他還是想要利用白晚舟來對付我,那他就不會離開這座城。」

  這次又會用什麼招呢?

  回到城後,易青生給時惜月安排了住所,並且安排了兩位士兵守在門口。

  她現在並不能完全信任她。

  懷表店已經查封,士兵們沿著河道下岸搜查可以藏人的倉庫,但大部分倉庫都是私人所有,幾乎都是上了鎖的。

  如果叫那些商人一個一個地來開鎖,耗費人力和時間都是最大,最後還是放棄了這一提案。

  易青生本以為很快就會收到收取贖金的信封,可一整天過去,連信封的影子都沒有見到。

  這讓他不禁感到奇怪。

  還有什麼被他忽略的其他線索嗎?

  那把槍?

  這麼想來確實奇怪,為什麼要在鐘錶店掛一把槍?

  於是易青生立馬起身往鐘錶店趕去。

  因為要保護現場,那把槍還原封不動地被掛在牆上。

  他端起那把槍,細細打量起來。

  槍身很重,通體都是老舊的質感,端起來時,會有那種關節處碰撞的聲音。

  易青生從小就在特殊的家庭環境內長大,有接觸過如何使用武器,看見這種他從來沒有觸碰過的槍,下意識就想拆開來看看。

  簡單的拆卸他徒手就能完成,將把手槍頭拆下後,整個槍身依舊很重。

  要想拆卸槍身,就必須要借用工具。

  正好下面的工作檯有工具,易青生拿著槍往下走。

  下面的士兵看見易青生拿著槍,還略有不屑,心想一個富家子弟玩什麼槍?

  然後他就被震驚了,他親眼看見易青生拿著那把槍像個玩具似的,三下五除二就將裡面打開。

  槍身里藏著一個棕色的紙袋,易青生一笑。

  果然藏了東西。

  撕開紙袋,裡面是一把古銅色的鑰匙,鑰匙的形狀很特殊,身體細長,用來解鎖的頭部是兩個突出的槽。

  圍過來的士兵看見那把鑰匙,驚喜地叫出聲:「我見過這把鎖!」

  易青生猛地抬頭:「在哪裡?」

  「在我們基地的後面,那裡是一塊墓地,不屬於和平城鎮。」

  這是一個巨大的發現,於是他們馬不停蹄地叫上所有人。

  時惜月一直沒有心情休息,士兵來叫她的時候她正守在門口,沒有一絲猶豫地跟著士兵走了。

  一天耽擱下來,眾人前往墓地的時候已經是晚上。

  說是墓地,但被叫做一個小平地也不為過,這只是一塊非常大的未開發的土地,這個年代死傷人數過多,有家人的人也許會將他們死去的家人的屍骨扔在這片土地上,然後隨意地用土堆掩埋。

  有的更加敷衍,甚至連土堆都不搭,直接將屍骨耷拉在地上,時間久了就會被動物啃得屍骨不留。

  稍微有點經濟的才會給自己家人的屍骨做一個墓碑。

  那個士兵也是如此,他正是將自己戰友的屍骨掩埋在此的時候,無意間看見的那把特殊的鎖。

  晚上來到此處,空氣中有些難聞的味道,地上隨意地躺著些新鮮剛扔的屍體,如果不仔細看,甚至以為只是個人躺在那,在沒有燈漆黑的夜晚裡尤為恐怖。

  大家舉著手電,在一堆屍體裡面來回翻找,偶爾掠過的影子就像有什麼鬼怪跟在後面,大家沉默地搜尋著,氣氛詭異的安靜。

  也許是沒有人的地方陰氣較重,時惜月打了個寒戰。

  她出門太急,身上還是那件單薄的校服。

  溫暖的感覺侵襲她的後背,她側頭看去,是易青生將他的外套脫下披在了她的肩上。

  淡淡的皂香,在這個陰氣十足的夜晚格外明顯。

  易青生什麼都沒有說,披完外套後直直地就往前面走,那個背影很寬闊,明明年紀不大,卻又藏著成熟。

  「找到了!」一個士兵在遠處揮舞雙手,大家立馬朝他的方向跑去。

  那裡是一個墓碑,底下的棺材的鎖就是與易青生那把鑰匙差不多的種類。

  天色很暗,墓碑上的字幾乎看不清楚,易青生舉起手電照過去,眯著眼仔細分辨上面的字。

  「愛妻時文珠?」易青生輕聲念墓碑上的字。

  旁邊的人突然加重了呼吸,像是在隱忍什麼。

  和時惜月一樣都姓時,就算時惜月什麼都不說,答案也足夠清晰。

  也許他們馬上就要接近答案了。

  易青生伸手拍了拍時惜月的肩膀給予安慰,時惜月咽了一口唾沫,無力的笑了。

  那把鑰匙成功地打開了棺材的鎖。

  大家屏住呼吸,格外緊張。

  沒有人知道打開這面棺材的門下面迎接他們的會是什麼東西。

  也許是真相,也許會是更恐怖的東西。

  為了保護易青生的安全,士兵們將他攔在後面,膽子大的士兵在最前面開門。

  這個年代不信什麼妖鬼蛇神,但比這些更恐怖的,反而是人。

  那扇沉重的石門打開,迎接他們的是深不見底的黑暗。

  士兵緊張地咽了一口唾沫,用手電筒照進去,竟深得照不見底。

  他們慢慢探索進去,越到深處,那種恐怖的感覺越發明顯。

  這完全被改造成了一個囚禁人的地下室,有不少連接在地上的鐵鏈,可想而知他曾經綁了多少人。

  沒想到表面上那麼慈祥溫文爾雅的一個懷表店老闆,背地裡居然是這麼一個惡魔。

  白晚舟不在裡面,腳接觸到地面的那一刻,整個地下室都清晰了,地上的糟糠散發著食物腐爛的味道,在這之前應該也綁過其他人。

  而綁的那個人……

  易青生回頭看向時惜月,她緊皺著眉,滿屋子打量,試圖找出她想要找到的痕跡。

  他們找到了犯人囚禁人的房間,可裡面卻沒有白晚舟。

  那白晚舟還能去哪裡?

  在某個鐵鎖處有一灘新鮮的血跡,看血跡吸收的程度,這裡的人應該剛走沒多久。

  看上去就像是為了掙扎所在腿上的鐵鏈,然後強行將自己的腿弄斷。

  那個人應該沒走遠。

  留下幾名士兵在地下室繼續搜查,易青生他們回到了地面。

  剛才大家都沒有注意地面,現在拿手電筒一照,果然能在地面上看見一灘沿著往外走的血跡。

  血跡正好在易青生腳下,他沿著血跡的方向往外走,在越過一堆草堆後,一個冰涼的觸感抵在了他的額頭。

  易青生低著頭,停下了腳步。

  「別動。」一個有些年紀的男聲響起。

  不用想也知道是誰。

  槍口慢慢從額頭抵達了胸口,易青生也終於直起腰,看清了眼前的人。

  懷表店老闆穿著一身黑,臉上還蒙了一塊黑布,他沒有頭髮的頭在晚上格外顯眼,於是他還戴了一頂帽子。

  「轉身。」

  易青生轉身。

  老闆在他後腰一摸,摸出來一把槍,隨後扔到了一邊。

  他抵著易青生,慢慢的走到了月光下。

  「易先生!」士兵們發現了,驚呼一聲,立馬舉起槍,對準老闆和易青生。

  「不許動,不許開槍!否則我就一槍斃了他。」老闆的聲音在他後腦勺響起。

  不愧是曾經當過兵的人,拿槍的手法又穩又專業,哪怕被這麼多人舉著槍對著,他依舊連一絲手抖都沒有。

  如果是白天,他會叫士兵們直接開槍,因為他們都是受過專業訓練的,在這種距離下,擊殺身後的犯人毫無難度。

  可現在是晚上,視線本就受阻,他倒是無所謂,受傷或者死了都行,可惜士兵們不敢,他們沒有人敢得罪易家。

  於是士兵們相互猶豫著,放下了槍。

  「你還真是和那個小丫頭片子一樣狡猾。」老闆咬牙切齒道:「不過沒關係,你還不是送上門來了。」

  易青生捕捉到了關鍵詞。

  白晚舟不在他手上。

  他鬆了一口氣。

  還好,那就說明那攤新鮮的血跡不是白晚舟的。

  沒有受過污染的天空月光格外明顯,照射在空曠的土地上,將易青生的臉照亮,他的表情居然很從容,平靜,即使那把槍抵著他的後背。

  老闆越過易青生的肩頭,看見混在士兵里的時惜月,他笑了一下:「把犯人這樣帶在身邊好嗎?」

  「犯人不是你麼?」易青生淡淡的回。

  「時惜月不是替父認罪了嗎?」

  「可她又不是你女兒。」

  老闆哼了一聲,像是冷笑,但又有些憤怒:「她就是我女兒,一個綁架犯的女兒。」

  「自欺欺人,把戰友的妻子當成自己的妻子,戰友的女兒也當成自己的女兒,你是不是精神有問題?」

  面對那麼多士兵他都沒有害怕,唯獨聽見戰友兩個字時,老闆的抖了一下,他咬著後槽牙:「你懂什麼?」

  士兵們以為抓住了機會,剛抬起槍,老闆手上的槍猛的從後背指在了易青生的太陽穴:「把槍放下!」

  「易青生,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只是想激怒我。」他衝著對面的士兵們喊:「所有人都給我進地窖,否則我就把他崩了!」

  「時惜月留下,把地窖的門鎖上!」

  士兵們被迫進入了地道,時惜月沒有辦法,她想動點手腳,可老闆一直拿槍指著易青生,最後還是把鎖鎖上了。

  「哈!」老闆如釋重負,但手上的槍還是沒有放下來。

  「你想要什麼?」易青生問。

  「三百萬。」

  三百萬在這個年代絕對不是小數字,他從頭到尾都只想要錢,他只想要一輩子都用不完的錢。

  「可以,我給你。」

  「你還要給我準備一艘船,我要離開這裡。」

  「沒問題。」易青生語氣平靜的像是老闆只是他的生意夥伴,而並不是拿槍指著他的犯人。

  老闆鉗著他慢慢往後退,時惜月皺著眉,只能看著他們越來越遠。

  她什麼都做不了。

  忽然,她在易青生兩人身後的草堆里看見了一個東西。

  「我媽媽呢?」時惜月忽然開口,她看向老闆,有些著急的語氣。

  老闆停下腳步,看著他那認為是自己的女兒。

  「我媽媽不在這裡,她被你關在哪了?」

  老闆沒有回答,易青生感覺到他的呼吸停頓了半秒,人的感覺是個很奇妙的東西,哪怕沒有回頭看見老闆的表情,他也能知道他在思考。

  老闆不知道地下室已經沒人了?

  身後的老闆輕輕地呼了一口氣,說道:「她在別的地方,你跟我走,我會帶你去見她。」

  很明顯是謊言。

  時惜月似乎沒有聽出來這句是謊言,她焦急地說道:「好!我跟你走,你帶我去見媽媽!」

  易青生皺起眉頭,想要提醒時惜月,遠遠看過去,發現時惜月的表情不太對。

  時惜月雖然表面上還是焦急的模樣,但她似乎沒有在看易青生他們兩人,她的眸子在黑夜裡很亮,她看向的方向,分明就在他們身後。

  她看了一眼他們身後,然後與易青生對視。

  易青生馬上明白了,身後有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