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是白晚舟來,沈太太得意地嗤笑一聲,嘲諷道:「易家真不愧是大佬啊,惹了別人也只是隨便叫個人來敷衍,怎麼?是覺得我們沈家還不配和易家大家長說話?」
「挺有自知之明的。」白晚舟淡淡的看了她一眼,接著像在自己家一般,隨手從旁邊撈了一把椅子坐下。
「你!」沈太太沒想到白晚舟會直接懟她,氣得指著易知野就開罵:「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一個個的都是野人,大男人了,還欺負我們妙可,你們不丟人,我都替易總丟人,我們妙可從小到大沒受過一點委屈,又懂事又聽話,居然還讓她哭了,今天這事沒完!」
小何在旁邊急得冒汗:「沈太太您冷靜一點,有事好好說。」
「怎麼沒完?你要跟易家沒完?」
沈太太敢怒不敢言,結結巴巴地說道:「你可別故意扯到家族上面,這是兩個孩子的事情。」
倒是沈太太覺得這場仗一定是她贏,按照白晚舟以前的尿性,她一定會故意把鍋攬在易知野身上,然後好告狀,這樣易家不攻自破。
白晚舟抬眼,易知野一臉不爽地站在一邊,從始至終都沒有睜眼看過她們這邊,而那個哭唧唧的沈妙可,那哭技,白晚舟多看一眼都會笑出聲來。
她問小何:「何老師,你知道怎麼回事嗎?」
小何尷尬地撓頭:「這……我到的時候沈妙可同學已經開始哭了,問易知野他什麼都不說,沈妙可就說是他欺負了自己……後來沈妙可同學的家長就來了……」
「有什麼好說的!長了眼睛都看得出來,我們家妙可就是被欺負了!」沈太太嚷嚷著,聲音尖銳刺耳。
「易知野不說,我來說。」白晚舟站起身,走向沈妙可。
她比沈妙可高了不少,靠近她時眼神慢慢變得居高臨下,沈妙可抬眼看她,眼瞼還掛著淚珠,眼神里卻沒有絲毫感情。
白晚舟輕輕一笑,抬手往她口袋摸去,制服口袋開口是朝上的,沈妙可沒反應過來,白晚舟食指和中指一夾,很輕易地就將口袋裡的東西夾了出來,是一張照片。
沈妙可驚呼一聲,眼淚戛然而止,緊緊地盯著白晚舟。
易知野總算看了過來,盯著白晚舟手裡的那張照片,眼神有些複雜。
「啊,這是什麼?」她故意說,照片邊緣有些破損發黃,但還是能很清晰地看出上面的內容。
上面有兩個人,一個非常漂亮的女孩眯眼笑著,哪怕穿著土氣的校服也無法遮蓋的美貌,旁邊是一個年紀大的女性,眉目間和旁邊的女孩長得很像,同樣非常漂亮。
原來這就是女主。
「這不是你的吧?」
沈妙可的臉僵了:「這,這是我朋友的!」
「朋友?你會和資助生做朋友?」
小何湊過來看:「咦?這不是那個轉校生嗎?」
雖然白晚舟早就知道事情經過是什麼,但她還是假裝一臉震驚:「是這樣麼?我來還原一下吧,我們懂事聽話的沈妙可同學,因為看不起新來的資助生,為了玩弄她把她最重要的照片搶走,然後我們很壞的易知野同學見義勇為想要替新同學拿回照片,照片還沒拿回來,沈妙可同學就開始哭了?」
說的就像是親身經歷一般,沈妙可哭不出來了。
「你胡說八道!」沈太太瞪著眼睛喊道。
沈太太慌了,她沒想到白晚舟會幫易知野說話。
這簡直就像變了個人一樣,神態,性格,說話方式全都與以前截然不同。
「是不是胡說八道那得看證據。」白晚舟沒好氣道,轉頭看向小何:「何老師您那邊應該有監控吧。」
「有的有的。」小何急忙將筆記本電腦拿過來。
事情發生在樓梯間,這段監控沈太太來時已經看過,看上去就像是易知野似乎有碰沈妙可,沈太太就故意拿著這個監控攝像一直說事。
白晚舟可不看這裡,她叫小何調出的是一層走廊的監控,那個監控照到了包括衛生間門口的整個走廊。
看完監控,沈太太和沈妙可的臉完全黑了。
這段監控就非常清晰了,沈妙可幾個女生將另一個女生攆進洗手間,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後面女生出來的時候非常狼狽,看完這段,再看易知野找沈妙可,就能發現,易知野壓根連碰都沒碰到沈妙可,她就開始哭了。
「沈太太這……」這下小何汗流浹背了,他夾在中間正反都不是。
「不夠清晰的話,要不叫那個被欺負的女生來一趟?」白晚舟添油加醋:「剛好把照片還給她,她現在應該很著急找這個照片吧?」
沈太太氣得不行,奪過白晚舟手裡的照片扔在地上,拽著沈妙可的手往旁邊拉:「不就是一個資助生,至於把我們兩家聚在一起吵嘛。」
她乾笑著:「誤會,都是因為誤會。」
白晚舟回頭看了一眼易知野,易知野面無表情地盯著沈太太,她心裡嘆了一口氣,收回視線對沈太太說:「這事我會和易松青說的。」
「別啊,都是誤會不是嗎?」
白晚舟不再搭理她。
沈太太沈妙可吃癟離開,易知野剛打算去撿起照片,卻發現白晚舟蹲下撿起了照片,拍了拍上面的灰,小心翼翼地撫平,竟低頭安靜地看起了照片。
易知野睫毛微動,心情有些複雜,最後不爽地嘖了一聲,長腿走過去,從白晚舟手裡奪過了照片。
兩人氣氛尷尬,白晚舟也沒打算跟他說什麼寒暄的話,撇了撇嘴,獨自離開。
易知野彆扭地跟著她,一路跟到了校門口,幾個小時前他們才剛在校門口分開。
易知野停下了腳步:「你怎麼知道她口袋裡有照片?」
白晚舟乾笑:「猜的。」
「你又是怎麼知道照片上的人是資助生?並沒有人和你說過吧?」
他垂眉,試圖看穿眼前的女人。
這個女人真的變了,他能很明顯的感覺出來,可到底是什麼地方發生了變化,他無從得知。
這個女人要抬起頭才能與自己對視,那雙黑色的瞳孔里,易知野讀不到任何東西。
「猜的。」白晚舟輕輕一笑,眼睛微微眯起來,遮蓋了她略微顯露的慌亂。
「而且你讓老師調一樓的監控,連事情發生在一樓都知道,這也是猜的?」
易知野的眼神變了,從剛開始的冷漠漸漸的變得有些懷疑。
「是啊,女人的第六感都很準的。」白晚舟笑著。
這不難聽出是在敷衍。
易知野輕輕地嘆了口氣。
他憋了半天,不知道該怎麼稱呼白晚舟,最後只憋出一句「餵」。
「謝了。」
白晚舟沒好氣道:「可別,要不是我剛好在旁邊,我說什麼都不會來,再說了,我又不是幫你。」
白晚舟真正想幫的,是照片上的女主。
那個無依無靠,靠著自己努力考上名校,在高中一直被女配欺凌的女主。
看見她,白晚舟就會想到自己。
「誰想你來!」易知野彆扭地頂嘴,可白晚舟明顯看見他的嘴角微微上翹了一點。
也許他自己也知道自己控制不住表情,哼了一聲扭頭就走。
切,彆扭小孩。
滴嘟!
半透明的面板浮現在白晚舟眼前,上面是積分條,上面的積分不知何時獲得了5點。
……
下午的課,易知野自然是沒有上成。
一方面是他已經沒有心思上課,另一方面是因為上午的事情鬧到了他爹易松青耳中。
小何給易松青打電話時他正好在開會,結束後助理回撥了電話,了解了大概詳情後,易松青勃然大怒,直接讓管家把易知野給接了回來。
將車開到別墅門口時,他們發現別墅門口多了很多貨車。
貨車上的LOGO易松青眼熟,大概又是某些奢侈品的專用貨車。
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白晚舟那女人弄的么蛾子。
不過他並不是那麼在意,只要白晚舟老老實實的不惹禍,花點錢還是小事情。
反正他們之間又沒有愛,要不是爺爺的世交去世,他才不會和這個女人結婚。
易松青解開領帶,坐在真皮沙發上眉頭微蹙。
易知野垂眼站在對面,不願與他爸對視。
兩人的五官非常相似,都是極其俊美的類型,小的帶了些不羈,大的眉目間都是成熟穩重。
因為易知野親媽的緣故,父子倆的關係一直都很僵,易松青也只會在兒子犯錯的時候懲戒他,其餘時候幾乎都是不管不問。
「聽你們班主任說,你把沈家的女兒惹了?」
易知野沒有說話。
白晚舟在房間裡聽到了動靜,偷偷趴在二樓欄杆處看下面的情況。
「沈家與我們家是世交,平時你犯錯就算了,連家族關係都不管不顧了嗎?」易松青說話很慢,語氣中儘是嚴厲之色。
「如果您要教訓我,麻煩您先了解事情原委。」易知野說道。
但他其實並沒有指望父親會聽他說話。
白晚舟搖了搖頭,這父子倆都是倔驢。
易松青扶額,他已經連續幾夜都忙於工作,眼下一片烏青:「你犯的事就這點嗎?」
「我也沒有時間與你周折。」易松青起身,往沙發後牆邊一腳走去。
「你現在有這麼好的生活都是我給的,我一次又一次地忍讓你,但你壓根就沒有把我放在眼裡。」
「易知野,我現在需要認真地考慮一下你是否應該繼續留在這裡讀書。」
白晚舟一驚,想起了原著中易松青會用高爾夫球棍教訓易知野。
之前看小說時並沒有覺得什麼,可真正摸過高爾夫球棍後,才發現那玩意打人是真疼。
易知野就像是被打習慣了似的,站在原地沒有動。
易松青抽起一根高爾夫球棍,掂量了一下手感,轉身又往沙發處回去。
「喂!」白晚舟出聲。
下面兩人看向她。
白晚舟還沒來得及換衣服,穿的還是那身樸素的白裙,易松青睫毛微動,差點以為自己看錯了。
她笑了笑,抬手指易知野:「幫我去搬一下東西吧。」
「叫家裡的下人干就好了。」易松青說,手裡還拿著高爾夫球棍。
白晚舟眯了眯眼睛,裝作很為難的樣子:「哦,我買的是一個大衣架子,家裡的下人都是女生,她們估計也搬不動。」
「讓工人搬就好了。」易松青看了易知野一眼。
再說了,他也不會願意幫你吧?
「可是我不想讓那些工人進我房間。」白晚舟依舊是指著易知野:「你幫我搬吧。」
易知野點點頭,在易松青目瞪口呆的眼神下走出了客廳。
他們什麼時候關係這麼好了?
易松青吃了啞巴虧,只得把高爾夫球棍放回原處。
「好了,易……老公,孩子闖禍是正常的。」白晚舟還趴在欄杆處,她目前和易松青相處起來還有些尷尬,儘量用自然的語氣說道:「況且這件事情的確不是易知野的錯,我去學校了解過了,我已經和他好好說過了。」
易松青嘆了口氣,語氣聽不出什麼波動:「家裡的事情辛苦你照料,易知野這孩子叛逆,你要是實在管教不來的話就找我。」
「不會的,易知野人還是很好的。」
白晚舟是故意這麼說的,易知野出去後壓根就沒看到什麼衣櫃,我有幾個端著奢侈包的專櫃人員呆若木雞地站在外面。
想起白晚舟來學校的時候說她之前在逛街,看來是真的。
好在易松青剛才又忙於公事去了。
他抱著幾個包十分不情願地遞給白晚舟。
白晚舟注意力根本就沒在他身上,見到那些新包眼睛都亮了,忙於裝飾屋子。
剩下易知野一個人呆呆地站在原地,想說的話怎麼也說不出口。
她是故意幫自己的嗎?
為什麼?
見易知野還沒走,白晚舟沒忍住笑了笑:「謝謝的話就不必了,我只是不想看見我眼前有人挨打而已。」
易知野尷尬得無地自容。
「不過,你以後有什麼話直接說就行了。」
「無論是對你爸還是對我,就像剛才一樣,你明明可以直接說你是被冤枉的,他是你親爸,我相信他會聽的。」
易知野握緊了拳頭,喉嚨有些發酸。
他真的會聽嗎?
他一向唯我獨尊,認為自己才是對的父親。
易知野長長地吸了一口氣,好不容易才憋出一句:「不用你多管閒事。」
說完這句話,他摔門而出。
白晚舟才不會生氣,因為這是易知野這個彆扭小鬼害羞的表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