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你別亂說話啊。」方明翠思索著如何應答，可是她的慌亂已經泄露了心事。
沈嘉茂大步走了過來，「他一直不讓你說的？」
「是！」何大夫點點頭，壓根不敢去看大家，只是低著頭，看著自己的腳尖。
這叫什麼事兒啊。
盛姒挑眉，把戰場交給沈嘉茂，她功成身退。
「所以上一次，她就已經保不住了，你知道，她也知道，我卻不知道？」
「這……是少夫人不讓我說的。」何大夫硬著頭皮道，他也沒辦法隱瞞了，「她給了我好處，讓我瞞著您的，我想著她是怕過年了您知道會傷心。」
這個藉口，肯定是胡謅的。
盛姒知道，但也懶得拆穿了，給人家留條活路吧。
何大夫說完，突然朝著盛姒跪了下來，「大小姐，我老糊塗，鬼迷心竅了，見錢眼開，干出這種事兒來，您給我一次機會，我上有老，下有小，不當郎中了，我們一家人只能喝西北風了。」
盛姒給他機會了，他也接住了，那盛姒自然不會為難他，否則，一定讓他幹不了這行。
「何大夫，當郎中的，手裡捏著人命呢，一句話，讓人生，一句話也讓人死，這樣的事兒，以後我希望您還是不要再做了。」
何大夫心裡鬆了些，知道盛姒沒有趕盡殺絕，「是是是，大小姐您寬宏大量，以後，以後我絕不再犯。」
「你先回去吧。」盛姒揮揮手，就把人給打發了。
沈嘉茂卻面色鐵青，他已經明白過來了，這分明就是栽贓嫁禍。
剛剛，就在剛剛，他還以為盛如錦又像以前一樣了，可結果，只有他最傻，居然被蒙在鼓裡。
方明翠見反駁沒用，只能說好話，「嘉茂，如意她……她的確是不想你傷心，郎中都說了留不得，她還是想要留著，這是為了你啊。」
沈嘉茂冷冷地看著她，「岳母，您是想說她為了我不顧性命嗎？」
「這……她要不是為了你，至於還留著這個孩子嗎？」
沈嘉茂笑了，沈夫人卻不幹了，「親家母，這話可得說好了，沒人逼她吧，而且這孩子明知道就算留著也活不下來，不是浪費時間嗎？真的出了什麼事兒，還要怪我們家了？」
沈夫人是有心交好盛姒的，不用盛姒開口，就已經替元寶解了圍了，「我看這孩子沒了，也跟這小娃兒沒關係吧，對抗可愛的小娃兒，豈能是那下黑手的人。」
盛老太太也很不悅，這事情可不簡單。
「既然知道孩子不好，就不該瞎折騰，回來鬧了一遭，像什麼樣子。」
盛姒拍了下元寶，小元寶立刻會意，給自己叫屈，「我都沒有碰她，她就自己倒下了，還說是我推的，我怎麼能夠推得動她呢。」
元寶才幾歲，就算盛如意弱不禁風，也不至於被推倒。
方明翠看向元寶，「那興許就是看錯了吧。」
「您就在跟前，明明看得很清楚，卻非說是我推的，我沒有。」李元寶道。
「哼，你們也好意思，賴在一個小娃兒的身上，你們的良心是讓狗吃了嗎？」盛老太太的拐杖敲在石板上，震得人腳底發麻。
「娘……真的看錯了，當時他們離得近，唉……如意，我的如意現在還不知道怎麼樣呢！」
這麼會兒的功夫，的確是一盆接著一盆血水往外端，方明翠擔心女兒的心倒也不是假的。
盛姒叫人把李元寶送了回去，小娃兒還是不要看這些的好，省得嚇著。
很快，穩婆就出來了，「生下來了，是死胎，男孩。」
沈嘉茂閉上了眼睛，到底是他的孩子。
沈夫人倒是無所謂，那不是還有別的小妾嗎？
沒有嫡出那就庶出的，是她的孫子就成了。
這種沒福氣的，就算勉強保住了，身體不好，將來有個殘疾或者整日的吃藥，也沒什麼用。
還不如找個年輕的姑娘生個健康白淨的大小子呢。
所以她倒是沒多少心疼的。
「娘，我先去看看如意。」
盛老太太不是不近情理的人，一碼歸一碼，還是讓她進去了。
「嘉茂，你不去看看嗎？」方明翠見沈嘉茂沒動，心裡就有種不好的預感。
沈嘉茂聲音依舊冰冷，「您去吧。」
「她……她可是為了你啊。」
沈夫人冷哼一聲，「我看是為了她自己吧，年紀大了就收收心，別硬逞能，如今又是冤枉別人，又是串通郎中的，得虧如錦發現了，不然可就冤枉人家小娃兒了，這事兒要是傳出去了，我們沈家可沒臉做人。」
方明翠扁扁嘴，理虧的她也說不出什麼反駁的話來。
而且，她也真的擔心女兒。
盛如意很是虛弱，可是看到只有她娘一個人進門，心裡咯噔一下。
「茂哥哥呢？」
方明翠看到她這樣，就落淚了，此時她還不知道事情已經敗露，她決定先不說了，免得她遭不住。
可盛如意不傻，以前生孩子，沈嘉茂都會進來的，可現在……他就在外面，卻不進門。
沈夫人看到盛姒還沒走，臉上堆著笑沒有一點失去孫子的痛苦，「如錦啊，險些冤枉你了，我就說那孩子是你孫子，乖巧得很，怎麼會推人呢？」
「如意娘倆真是太過分了，你說說這乾的叫什麼事兒啊，你可別往心裡去啊，我跟你嘉茂哥哥，可始終都是相信你的。」
盛姒淡淡地道「無所謂，反正也不是一次了。」
沈嘉茂剛剛就在懷疑，盛如意這次能幹出這樣的事兒來，之前是不是也做過？
他又聽見盛姒這麼說，心裡咯噔一下。
看著盛姒要走，他趕緊上前兩步，抓住她的胳膊，「什麼叫不只一次，還有哪次？」
盛姒甩開他的胳膊，「很多次，你所有認為她受了委屈的每一次。」
盛姒說完，扶著盛老太太，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沈嘉茂如遭雷擊，整個人呆愣在原地，往事如雲煙一般，裊裊浮現。
沈夫人看到兒子像是傻般，推了他兩下，可是他整個人紋絲不動。
良久之後，沈嘉茂幽幽地開口，像是在自語，「我錯了。」